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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五章 酸意 ...

  •   豆绿色妆花小袄的丫鬟们送来一件雪里金遍地锦滚花狸毛长袄,一边嬉笑道,“这是王爷派人取来给姑娘的,姑娘快些沐浴更衣罢!”

      祁满儿见她们热络欢喜,想必又是极大的误会了。想解释也解释不清楚,祁满儿只好顺承她们的好意先行沐浴,还是不习惯旁人服侍她更衣,于是赤着脚踩在梅屏后方蹑手蹑脚换上衣裳。

      正准备出去的时候,一道酸酸的声音自角落里低低响起,颇有些尖锐。

      “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靠着姿色上位的风月女子罢了!王爷怎么会看上那样的女子?”

      祁满儿屏声偷瞄,那是一位添香的侍女,模样不差,手中扫灰的用具几乎要握断了。

      一旁的侍女忙去抢她手中的器具,“你要不甘心别冲这些香具发火,这一套下来价值连城,你的卖身契偿还不起的。”

      那牙尖嘴利的侍女便不乐意了,“我说你在府上侍候小王爷这么些年,可曾见过殿下他将哪位来历不明的女子带回王府落脚的?哪户的好人家会把自己的女儿送到王府不清不白的?分明是居心叵测!来坏我们殿下名声的!”

      那侍女越说越愤懑,旁边温和的侍女劝说道,“哎呀!妙珍姐姐你快别说了!那位姑娘就要出来了。”

      侍女妙珍冷冷一笑,“哪位姑娘,无名无姓么?还不是来历不明!殿下可是有婚约的,不是哪里的野鸡都能配得上我们殿下的。”

      性情温和的那位侍女瞥见墙角一道玲珑身影,脸色煞白,暗地里掐着妙珍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妙珍却不明所以,继续说道,“谁人不知我们长贤王殿下惊才风逸,雅人深致,就连那些番邦的使节见了我们殿下都是要奉为天人的。若是殿下点头,京城才貌双全的名门闺秀还不是任咱们殿下挑拣,你瞧她来时穿的花枝招展的,一身狐媚,可不就是想勾引我们殿下?真是不知廉耻!”

      “妙珍姐姐……别说了!”那小侍女见到祁满儿已经缓步走来。

      妙珍却还在梦里,“你说,长贤王殿下喜欢这样的,我若是打扮起来,殿下见了,会不会欢喜?”

      “我不知廉耻,你倒是挺不要脸。”祁满儿一身滚雪白锦,不施粉黛,清新雅致。

      “你!”侍女妙珍差点没认出来,这就是刚刚进去的狐媚妖女。见被戳穿,倒也大大方方起来,“怎的?怕人揭了你的老底子?我可是听说了,我们王爷这次可是同太子殿下去清剿风气不正的秦楼楚馆的,这便带了一位妩媚姑娘回来,还不够说明姑娘的身份么?”

      “她是什么身份需同你汇报?”一道冷冽的声音自门口响彻。

      苏仓观目光极为冷淡,周围空气骤寒,侍女妙珍打了个哆嗦,跪下恭敬道,“殿下……”

      “过来!”苏仓观的目光穿透两位侍女,直直落在祁满儿身上。

      祁满儿便大大方方走了过去,几乎已经习惯性地站在苏仓观身后。

      管家伯伯听到声音急忙赶来,看见站在苏仓观身后的祁满儿和跪在地上打着颤的妙珍,大抵猜到是这莽撞丫头坏了事,得罪了贵人。

      “我可是说过,姑娘的事情,要安排妥当些?”

      苏仓观皱着眉头不悦,管家老伯连忙说道,“殿下,这件事错在老身,安排不得体,委屈了姑娘。”

      苏仓观没有理会,祁满儿刚沐浴完,温软又无辜地拉着苏仓观的衣角,“不怪他。”

      “风伯,我没有怪罪您的意思,这些年全靠您在王府兢兢业业,这些琐碎的事情才没有出过什么大乱子。”

      “是的,殿下,多谢殿下谅解。”风伯转而斥声责备侍女妙珍,“妙珍,平日里你也算办事妥帖的人,怎的在贵人面前这样不得体?”

      苏仓观目光阴冷,不怒自威,“何止是不得体,简直是不成体统!这样不堪入耳的污蔑从何而来?”

      妙珍心中委屈,她一向是贴身服侍王爷的丫头,因为办事利落,所以风伯才把接待贵人的活交托给她,谁知道这丫头心本善妒,竟然耐不住说了那些话,偏巧让王爷跟祁满儿听见了。

      妙珍知道自己在劫难逃,滴落着泪珠子跪在王爷脚边。

      “殿下!殿下您是知道奴婢的,奴婢哪里是那样的人,奴婢平日里勤勤恳恳,殿下都是看在眼里的。殿下不肯说出姑娘的来历,奴婢只是担心殿下被妖人蒙蔽……”

      苏仓观哪里肯听她说完?

      “知道?本王哪里知道你一个小丫鬟的事情?本王的事情,何曾需要一个下人来担心,你既然喜欢指手画脚,污蔑旁人清白。不如砍了手脚,将卖身契送去窑子,左右是个看的过去的,不难活下去。”

      妙珍脸色骤白,活见了鬼一般,从未想过发誓要一辈子侍奉的小王爷竟然说出这样冷酷无情的刑罚来,不过是因为她话里得罪的那位狐狸精。

      “不!不!”妙珍惶恐不安猛烈摇头,眼睛瞪得几乎要迸出眼珠子,生的恐惧向她袭来。她重重磕在大理石的地板上,这一下声响极大,隐约见她额头与地板都见了血色。

      “殿下!殿下您不能这么对奴婢!殿下!您是被这狐狸精迷了心智对不对?不是的……我……”她疯了一般一下又一下磕在地板上。

      而小王爷微微侧身,绕过那满头污血发丝凌乱的侍女想要蹭上他靴子的那只手。用十分淡然的语气说道,“地板脏了。”

      风伯会意,派人来将妙珍带了下去,然后弄干净了地面。

      祁满儿没有动,目光随着被拖下去的妙珍。直觉告诉她,小王爷说的那番惩罚的话,并不是开玩笑的。

      那疯了一般的妙珍,被带下去的时候极力挣扎,生生扯下自己的一缕发丝,头上便多了两个血窟窿。

      “怎么了?”苏仓观见她不动,温和问道。

      祁满儿眼角蕴着一丝恼意,“哥哥你似乎太过冷酷无情了。”

      苏仓观示意旁人退下,等那房门轻缓无声合上,宽大的织银云纹袍子拖曳在地上。他负手而立,宛若一尊神灵。

      “我待人,一向如此。”

      “印象里,哥哥可是极为温和雅致的人呢!”祁满儿不明白,为什么妙珍是他王府上的人,只是因为说了些胡话,便要如此摧残?

      “那只是对你的表象,子颜道长。”苏仓观冷冷说道。

      祁满儿便别过脸赌气。

      苏仓观目光落在她一双白皙小脚上,因为赤脚站在大理石上太久,已经冻得青紫。

      他眉头微蹙,三分不满,拦腰将祁满儿抱起。

      祁满儿惊呼,“哥哥!”

      “闭嘴!”

      “不是!殿下你快放我下来,你忘了,你不能碰我的!”

      “喊哥哥!”

      “……”

      嗤!不喊了!

      苏仓观将祁满儿抱到床檐,仔细为她穿上鞋袜,起身之后望见祁满儿两只清瘦如竹的小腿摆来摆去。

      “手!”祁满儿伸手要看他腕子。

      苏仓观掀起袖子,那些红疹显露无疑,甚至有些红肿发炎的趋势,看着祁满儿有些心疼。

      苏仓观也有些莫名其妙,“你到底是什么人?从前我就算是误食过敏源,也不会有这样剧烈的反应的。”

      祁满儿眸子亮亮的,“哥哥这么聪明,猜到了我就告诉你呀!”

      见她这般耍赖的模样,苏仓观便知道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我还想问哥哥来着,到底是什么样事情?让哥哥有理由带我一个来历不明的回来。”

      苏仓观,也就是长贤王,跟丞相府除了一纸婚约,便说不上有什么交集了?在客栈的时候却有意让她去救她那丞相爹爹,救活了却又不闻不问。精明的人不会做无用的事情,长贤王亦是如此。

      但是苏仓观似乎不太希望祁满儿知道太多,“楚馆一案,尚有许多良家民女未解脱苦海,我会带你去衙门打一场官司,引蛇出洞。你放心这件事我会助你,不会让你遇到危险。”

      祁满儿不信这个理由,但是苏仓观什么都不肯说了,祁满儿摸到玉佩鹤梦,猛然惊觉。“对了!秋娘!我是说那些馆里的姑娘们,安置如何了?”

      她经历一场变故,急于知晓秋娘下落,下意识摇着苏仓观的肩膀。

      苏仓观表现得有些乏力,“都是重要的证人,暂时要收押着,你若是想要见到什么人,是需要我的通行令的。你要说话便好好说话,把手拿开!”

      祁满儿道了声抱歉,“我答应过一个人,不……也不算人。反正是要保障一位姑娘的安全的。”

      苏仓观满脸不可置信,“可你连自身都难保。”

      “这不是重点,哥哥可曾听说过琴师雨竹?”

      苏仓观狐疑望她,“你说的可是乐坛神仙,琴师雨竹?”

      “对!”祁满儿咬了咬下唇,十分慎重跟苏仓观说道,“若是我说,我在那楚馆里见过琴师雨竹的神魂,哥哥你会不会信?”

      苏仓观注视着她半点没有开玩笑的目光,摇了摇头,“子颜道长,这是不可能的。”

      祁满儿有些许失落。

      苏仓观说道,“并不是不信子颜道长你,只是琴师雨竹,生为北岚人,死也是北岚的魂。那是一位贞烈的女子,不会容自己的魂背井离乡。”

      他又望她,一字一句说道,“我倒是更愿意相信,站在我面前这位,才是真正的乐坛神仙。那日你弹奏的秦乐家,才是真迹。”

      这番话却又将祁满儿说得云里雾里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搬家,搬完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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