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川归海我归你》颓菜桑

57、第五十七章

　　谢倾瑶端着自热火锅的盒子坐在礁石上，她想了想站起来把盒子放在石头上，自己蹲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爽脆的蔬菜、香辣的肉片还有各种形状的鱼丸，吃到嘴里麻辣生香，欲罢不能。谢倾瑶吃得满头大汗，她挥了挥手，心想她被赶出来的时候怎么没有抓一瓶水出来。

　　“你不像是一个被赶出来的人。”一个穿着红色衬衫短袖，黑色背带裤的男人从海里走出来，他的身后背着一个小小的木箱子，上面写着二十七。

　　他把身上的水珠抖落，蹲在谢倾瑶面前跟她平视。

　　离得近了才看见男人衣服上用暗红色绣线在衣服袖子上绣了一个小小的‘换’字。

　　“好吃吗？”二十七问。

　　“有水吗，我有点辣。”谢倾瑶放下筷子，鼻头上泛起了细细的汗珠。

　　二十七把身后的箱子打开，从里面取出一个特别花哨的布袋：“你的宝石和剪刀都在里面了。”

　　他说完又从箱子里面拿出一瓶矿泉水，一副肉疼的表情：“这水我就不收你东西了。”

　　“怎么？喝你口水都不行？”谢倾瑶把瓶盖打开，咕咚咕咚灌了几口。

　　二十七有点怕谢倾瑶，他往后撤了两步干笑几声：“怎么可能，不可能的。只要你想喝，这水你要多少我给多少。”

　　谢倾瑶抬眼看他：“我喝那么多水干嘛？我又不是水桶。”

　　“呃…就是打个比方而已。”

　　谢倾瑶道：“你把东西怎么都还我了？”

　　二十七耳边落下一颗豆大的汗珠：“交易失败了。”

　　谢倾瑶：“哦。”

　　她低着头又吃了一块藕片，氤氲的水汽里看不清她的表情。

　　“这么多年找我做交易的，失败的你还是头一个。”二十七感叹一句，伸手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

　　谢倾瑶长舒一口气说：“我是不是该觉得骄傲啊，交易失败总得告诉我原因吧。”

　　二十七模样有些为难，但他看着谢倾瑶那凶狠的样子还是决定告诉她：“海神身边有了新的保护神，她请了别的妖怪回去吃饭，和你当初的诉求有冲突。”

　　谢倾瑶眨了眨眼睛，她有些愣神。她不说话二十七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他蹲在那里准备随时往大海里跳下去。

　　“你不用那么紧张，我想跟你确认几件事情。”谢倾瑶喝了一口自热火锅里面的汤汁，一口热的东西下去，驱散了些许寒冷，浑身都暖洋洋的。

　　“什么事情。”作为一个换师，对于有价值交换的事物必须保持敏锐的嗅觉。他不着痕迹的在谢倾瑶身上来回打量，最后停留在了她手上的那个金色铃铛上。

　　谢倾瑶依旧吃得欢畅，她用筷子指了指刚才二十七递给她的那包宝石：“铃铛不行，这堆破石头倒是可以给你。”

　　二十七撇撇嘴说：“这玩意儿根本就不值钱。”

　　那些在别人眼中价值连城的东西，到了二十七这里却是一文不值了起来。

　　“你以前可是宝贝的不得了啊，我拿其他的东西换都不行，怎么现在却又不要了？”当初做交易的时候，二十七眼馋她的那些宝石一颗也没给她留下。

　　二十七用手擦了擦他的木箱子：“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不一样了。当初你心心念念放不下你的宝石，我就非要你用宝石跟我交换，现在你一心牵挂着李思瑜，当然得用一点跟她有关的东西啊。”

　　换师换的从来都是心尖尖上放着的东西，他们天生长了一双洞察人心的眼睛，能以最快速度知晓你要什么，你最渴望得到的是什么，同时也能察觉什么是你最割舍不下的东西。

　　“不换。”谢倾瑶挠了挠自己的腿。

　　二十七：“那就无可奉告。”

　　谢倾瑶把吃完的自热火锅盒子用火烧的一干二净，那些袅袅升起的黑烟熏得二十七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你怎么动不动就威胁人啊？”二十七一边揉眼睛，一边抱紧了木箱子。

　　“你逼我的，就当是老朋友说说话吧。”她松开紧握的五指，双目无神地看着雾气蒙蒙的远处小岛。

　　谢倾瑶心里其实有答案，可是她又不确定，这一切都是她的猜想，她怕出错，更怕李思瑜有什么问题。

　　“就问一个问题。”二十七哆嗦着比了个一说。

　　谢倾瑶冷冷道：“三个。”

　　“两个不能再多了，多了会挨罚的。”二十七已经开始流眼泪。他周围的空气产生细微的爆破声，那种凛冽的寒冷钻进了骨子里，在他体内撕扯着、怒吼着。

　　谢倾瑶满不在乎地在身上擦了擦手，她看着双脚慢慢离地的二十七眼睛里没有一点波澜，仿佛在她眼里二十七已经是个死人一样。

　　“我记得，你们的规则是，谁杀了换师，谁就可以拿着他的箱子上岗了，是吗？”谢倾瑶咂咂嘴，刚才吃的有点急，肉丸有些卡牙齿了。

　　谢倾瑶把牙齿上的东西用舌头剔下来又说：“正好我现在无处可去，当个四处游走的换师好像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呢。”

　　“住…住手，我回答就是了。”二十七心里涌上一股恐慌。

　　“海神是祭祀神吧，我想知道祭祀具体日期。”谢倾瑶的话一出，二十七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这是算一个问题还是两个？

　　“这个月底。”二十七没想到拿到剪刀的谢倾瑶实力竟然如此强大，他搂紧怀里的箱子，早知道东西还给她就跑了，还看什么笑话啊。这下好了，小命捏在别人手上。

　　谢倾瑶点点头，祭祀神在祭祀典礼结束后无一例外会把自己作为祭品，一刀了结自己。反正就是一个比较可悲的神明。

　　谢倾瑶还想问什么，她看着二十七突然又问不出口了，她把人放下来：“你可以走了。”

　　二十七犹豫地看着谢倾瑶：“她不会死，有人买了她的命。”

　　谢倾瑶突然想起来，二十七出现那天她们说的话，她也没问是谁，一把把二十七推进海里。

　　黄小白说四季神以前来的时候不会给李思瑜上香，溪女、河伯跟湖泽这些住在海里的妖怪来的时候也不会和李思瑜有太多的交流。

　　变化是从谢倾瑶住进李思瑜家里开始的，当她成为李思瑜保护神的那一天，李思瑜的命运就发生了变化。按照村志里说的，李思瑜奶奶给她平了业障，龙鱼是不会找上门来的。

　　为什么赶她出门？原因很简单，关于她的安危呗。

　　人们总是觉得在生死关头，要把活路留给对方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李思瑜这样做情有可原，但谢倾瑶却高兴不起来。

　　“果然，强扭的瓜不甜啊，有些事情强求不得，得不到的东西就是要学会放手啊。”谢倾瑶一边说，一边趿拉着拖鞋，她出来的时候脚个穿了两只不一样的拖鞋。

　　她不由得在心里开始埋怨起李思瑜来。

　　她停住脚步看着自己脚上的拖鞋，浅蓝色的那只是她的，嫩黄色的那只是李思瑜的。谢倾瑶发了疯一样把自己脚上的鞋子甩出去：“我不管，我就要把瓜扭下来，只要扭下来我就开心了。”

　　她赤着脚一步一步往家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低声咒骂着李思瑜。

　　几个瞬间，她就到了家门口。

　　熟悉的大门，熟悉的南瓜，连院子里那堆没来得及处理的蘑菇都还保持着原样。

　　谢倾瑶吸吸鼻子，她闻到了一股淡雅的花香。

　　细看之下在院子的角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满了蓝色的巫宁花，那些花儿的范围还在不断地扩大。很快屋后那一片空着的土地就变成了一片醒目的蓝色。

　　不一会儿，李思瑜从屋子里走出来，她胡乱地在蘑菇堆里捡了几个个头较大的蘑菇放进手上拿的盆里。然后在水井边快速地冲洗了一遍。

　　那些沾在蘑菇上的松针李思瑜就像是没有看到一样，她翻了个白眼，晃了晃手里的盆，然后把脏水倒掉。

　　有几个蘑菇掉了出来，李思瑜捡起来也不管上面沾到的泥沙，径直走向厨房。

　　不一会儿一股难闻的味道从厨房里飘出来，黄小白趴在屋檐上，从尾巴上抖落好多褐色的粉末进去。

　　李思瑜再次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个大碗，里面装着黑乎乎的一团面糊糊。她把碗递给客厅里端坐着的一个穿着黑色衬衫的少年。

　　少年的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她们之间似乎说了些什么，谢倾瑶听不到。她在院子外看得一脸着急。

　　“别吃啊！”

　　谢倾瑶心里一急，她扑上去想去抢，结果手刚一碰到大门，直接就穿了过去。

　　门上贴着的黄色符纸，瞬间冒出强烈的火光，那些火焰灼烧着谢倾瑶的皮肤，痛感使她她不得不快速退开，远离那栋房子。

　　南瓜睁开了它的眼睛，空洞的两只眼睛直直的盯着谢倾瑶，像是警告又像是劝说。

　　屋檐上的符纸只对带着死气的东西有作用，谢倾瑶看着自己冒着黑烟的手有些不可思议。

　　她，难道已经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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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啾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