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川归海我归你》颓菜桑

3、第三章

　　浅水湾地方偏僻但风景很好。

　　李思瑜下网特别爱去那儿，有时候不干活光是在那里坐一天也能让她心情愉快。

　　等着海水退潮的功夫，李思瑜拎着她的桶在礁石上摸起海螺来。

　　不过她运气不好，连摸到几个大的辣螺都是没有肉的空壳。

　　等她终于想起要去收网的时候，发现她放在岸边的桶来回晃动，险些倒在地上。走过去一看，原来是黄小白在桶里蹦跶，它的脚下是一条断气了的石斑鱼。

　　桶里的水是红色的，李思瑜把黄小白提起来，全身上下摸了个遍，确定它身上没有伤口之后把它放在沙滩上，独自一人收网去了。

　　捕鱼是个靠运气吃饭的行当，不过李思瑜向来运气不太好。

　　渔网从海里拉上来之后，不出所料只有几只死透了的小螃蟹。

　　黄小白建议道：“这不够吃啊，你要不要再去石头缝里摸摸看有没有大一点的螃蟹啊？”

　　它的爪子在水里泡得发白，察觉到李思瑜刀子似的目光迅速把爪子背到身后去了。

　　李思瑜狠狠点了它头两下，最后还是拿自己的衣服给它擦干，说：“我待会儿再找你算账！”

　　黄小白缩缩脖子不敢作声。

　　又重新撒了两张网之后，李思瑜解开绑在石头上的绳子，推着船准备回家了。

　　傍晚的霞光铺满了整个海面，波光粼粼的，闪着无数的亮点，像是天上的星星打碎了一样揉在海里，这是是李思瑜最喜欢的景色。

　　黄小白忍不住问：“今天只有几只小螃蟹吗？”

　　“还捡到两个海白，本来捉到一只很大的螃蟹，但是人家刚蜕完壳，我还不小心弄断了它一只蟹鳌就没忍心捉。”李思瑜把桶放好，坐在它旁边答道。

　　过了一会儿李思瑜又说：“以后别去给我捉鱼了，我又吃不了。”

　　黄小白急了：“但是可以跟别人换螃蟹，换钱，有钱你就可以买其他食物了。”

　　李思瑜心里划过一股暖流她闭了闭眼，没有说话。

　　“你今天晚上吃什么呀？家里还有馒头吗？”黄小白缩在衣服里，一双眼睛在夜幕的称托下冒着绿光。

　　李摸摸它的头说：“没有了，家里只有一把挂面，石斑鱼煮面也很好吃。”

　　听到她要用石斑鱼煮面黄小白脸色复杂，它歪着头问道：“你敢吃石斑鱼，不怕拉肚子吗？”

　　“逗你玩儿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只能吃点小螃蟹。”

　　说起这个李思瑜就来气，只要是生活在海里的东西除螃蟹外她吃了都拉肚子。只好发泄一样往海里扔地笼，随着她的动作，黄小白这才看清她小腿处大颗大颗的燎泡。

　　“你掉海里啦？”黄小白看见她身上的伤，声音立马提高了八度。

　　李思瑜笑笑:“嗯，不小心掉下去了，没事不疼。”

　　听见她这样说，黄小白张了张嘴，它眸子里的光有些黯淡。

　　有时候生活就是这样，无论受到多大的伤害，只要人还没死，睡一觉第二天照旧爬起来去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李思瑜只要不死，就得守着土元村。

　　过了好久都没听到话唠黄小白的声音，李思瑜有些不习惯。伸手去抓它，触手一片冰凉。她赶紧把黄小白从衣服里掏出来。

　　借着船上的灯光，黄小白的双眼睛闭，嘴边的胡子半卷着，下半身已经变成了泥塑，而李思瑜的手上粘满了泥巴。

　　李思瑜真想把它扔进海里，泡散了算了，家里还少张嘴吃饭呢！

　　想是这样想的，但她还是以最快的速度回了家，把黄小白放在在香炉里，给它烧了一叠黄纸，它的身体才慢慢有了温度。

　　一直守到深夜，李思瑜才上床睡觉。

　　一觉睡到中午，李思瑜要去给毛时玉送钱。出门的时候交代黄小白不要逗南瓜笑，给村里人看到就不好了。

　　快走到毛时玉家门口发现他的狗围着一个人，是前两天落水的刘水玉。见李思瑜过来，那些狗全跑开了，也只有李思瑜来还钱的这天毛时玉的狗才不会表现的那么凶猛。

　　刘水玉穿了一条黑色连衣裙，她很漂亮，特别是一双水灵灵的眼睛，仿佛有好多话要讲，一颦一笑间皆是风情只需要一眼就让人沦陷进去。美中不足的是她的颧骨很高，下巴太尖看上去凶巴巴的。她抱着一只虎斑猫，猫儿在她怀里看上去名贵又脆弱。见李思瑜过来，感激地道了声谢。

　　李思瑜礼貌地笑了笑，直接越过她进了大门。

　　出来的时候，刘水玉已经离开。

　　李思瑜摊开手心里的黄色三角形看了看，觉得后背凉飕飕，那些东西又来了吗。

　　房子里的毛时玉喝了口茶，捏着另外一张符叹气道：“辟邪符给成了引妖符，怎么办？”

　　空气里传来遗憾的声音：“她可能不会给你钱了。”

　　离胡梅梅的婚期越来越近了，李思瑜得去镇上一趟顺便买些东西。

　　一大早出门的时候门口那棵南瓜不知道抽了什么疯，一直在说话。

　　“倒霉倒霉，倒大霉！”

　　“倒血霉！倒臭屁霉！”

　　人倒霉还能倒臭屁霉？李思瑜又掐下它的一片叶子才解气。本来就够倒霉的了，还有一个家伙在身边不断地提醒，换谁心情都不会好。

　　从土元村去镇上全是上坡路，李思瑜踩脚踏的腿已经麻木了，她把自行车停在一棵大树边歇了口气。

　　已经快四月份了，路边除了斑驳的绿色居然没有见到一朵野花。李思瑜扭了扭脖子，喃喃自语：“今年的春，来得特别晚啊。”

　　休息够了，李思瑜盯着前面的那个大陡坡，心情愁闷起来。蹬这个坡她是蹬不上去了，只好推着车走。

　　她走后那棵树旁边聚集起了一个又一个模模糊糊的黑影。

　　到镇上已经是中午了，李思瑜找到包子铺，胡梅梅正在里面结账。

　　胡梅梅长得并不好看，作为一只狐狸精实在是太不合格了。

　　她两只眼睛距离太远，鼻子很塌，看上去好像完全没有鼻梁似的。嘴巴和鼻子的距离太近，下巴又长，乍一看会觉得很奇怪，看久了倒没什么。她皮肤很黑，但外表并不影响她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

　　李思瑜等那波人走光了才进去。

　　“忙呢？”她敲敲柜台。

　　胡梅梅停下写字的手抬起头说：“啊，您来了，快去里面坐会儿吧。”她话说的慢，听上去轻缓软糯，像一阵山风吹过耳边，温温柔柔的。

　　“不了，我把账结完就走。听小白说你要结婚了，我们一起给你包了个红包。”李思瑜拿出那个纸牌和提前包好的红包出来递给她。

　　胡梅梅有些落寞拿着纸牌翻来翻去看了看，恳求道：“我能把这个纸牌留下吗？”

　　李思瑜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愣了一下点点头：“想留就留吧，回头我再给小白写一个。”

　　胡梅梅捏着纸牌的手发白，感激地冲李思瑜笑笑。然后把捏皱了的纸牌放进兜里，一边拉开抽屉把红包放进去一边说：“您吃包子吗？”

　　李思瑜察觉到她有些不太对，猜到应该是要出嫁了，舍不得这个家。她本来给完钱就走的，却鬼使神差的想多看一眼这个女孩。“吃，给我拿五个鲜肉包在这吃，再来半屉馒头带走。”

　　听到李思瑜这样说，胡梅梅终于笑了，她把单子递给一个服务生，让他把单子拿进厨房。

　　“你对象人怎么样？”李思瑜坐在旁边的凳子上问道。

　　提起那个人，胡梅梅有些羞涩，她垂着头小声地说：“很好。”

　　李思瑜道：“好就行，以后多回来看看。”

　　边吃边聊天，时间过得很快。结账的时候李思瑜嘴皮都说干了，但胡梅梅死活不要她的钱，最后李思瑜无奈，只好拎着一大包包子馒头走出了店。心想还好份子随的大，不然拿这么多东西她也会不好意思的。

　　自行车放胡梅梅店里，李思瑜买完东西要去坐回村的大巴。土元村往返镇上每天有两班大巴车，说是大巴其实和公交车没什么样，都能把人挤瘪。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她停下来看，是黄小白给她发的信息，内容是回家注意安全之类的，突然前面宠物医院的招牌掉落下来，李思瑜吓得大叫一声。

　　招牌砸地上带起来的小石头打在她的脸上，割出一道小口子，李思瑜摸了摸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听到响声很快有人出来查看，见李思瑜没事纷纷感叹她命大。

　　李思瑜愣愣的脑海里想到最近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摸了摸胸口的符纸才心安。

　　她刚抬脚想走，突然一顶高级礼帽挡在她面前。

　　刘水玉怀里抱着只小狗，它瞪着双眼，舌头吐出来半截。

　　“你没事吧？”刘水玉一脸担心地问道。

　　“没砸中我。”李思瑜不想跟她有过多的来往，况且她们也不熟，表现得太过于热情显得有些违和。

　　但是这种流露在空气里的尴尬刘水玉并没有感觉到。她收回那副担心的样子，继续热络道：“我捡的这小家伙有点问题，我只好怀着侥幸心理带它来医院看看，还好来的及时，瞧它身上麻药劲儿还没过去呢。”

　　李思瑜笑笑：“小家伙真可怜，要是没事的话我……”还有事要办。

　　“对了，村里人都说你养了只小水獭，养水獭很费钱吧？哎呦我家这些花销可大了，买吃的，买喝的还得挑好的买，生病了得赶紧来医院看，真是养了一群小祖宗啊。”刘水玉没等李思瑜回答，或者说她根本就不需要李思瑜的回答。

　　她直直的挡在李思瑜前面，李思瑜想走也走不了，出于礼貌听她叽叽喳喳说了好久的话。

　　“哎呀，我这脑子，你待会儿怎么回去？我司机的车停在那个路口，我带你一起回去吧。”她一边说一边掏手机打电话，突然她停下动作，眨眨眼：“对了，你叫什么？你跟毛老板是什么关系？还有他的狗……”

　　说了那么多废话，最后这一句才是重点吧？李思瑜撇撇嘴，打断她的话说：“不用了，我还有点事儿办。”然后拎着东西去了站台。

　　乌泱泱的人挤在一团，李思瑜吸了口气也跟在人群后面往上挤，等到大巴行驶一段时间车里就会空下位置，那时候离村子已经很近了。

　　天黑的早，才六点不到天空就已经披上了黑纱，李思瑜看了看自己怀里的东西，包子馒头还有给黄小白买的饼干、牛肉和它爱吃的猫粮。

　　沾上不干净的东西她遇到的多了，但不代表她不怕啊。谁知道她沾上了什么东西，这次是有妖怪整她？还是有鬼爬上了海岸？

　　李思瑜想不到答案，干脆闭着眼睛想想明天要干什么。

　　明天永远让人充满期待。

　　很快人满为患的车子变得空荡荡的，李思瑜环顾一圈找了个单人座坐下来，摸摸到挂在胸前
　　微烫的符，叹了口气。车上的人看上去都挺正常的，只有坐她身后的姑娘不太正常。

　　她浑身都是泥巴，连脸上也不例外，右边一只袖子空荡荡。头发由于泥巴太多了，一绺一绺的结成块状物服帖的趴着，有几缕头发不听话掉落下来被她别到耳朵后面去了。她左手的手腕上绑着一条黑线，上面坠了个金色铃铛，奇怪的是上面并没有沾上泥巴，也没有发出声响。她坐下的时候怕弄脏座椅用塑料纸垫在屁股下面，见李思瑜看她，姑娘动了动嘴唇，眼神有些锐利，只不过李思瑜匆匆一瞥就坐下去了。

　　等等！

　　车里没有这么一个奇怪的女孩子，李思瑜坐下的时候数了车上除她自己外还有八个人，而且她坐下的时候身后座椅是空的！

　　那‘她’从哪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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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来晚了~啾咪~挨个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