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凭栏十里芰荷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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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茗震惊地问：“爹！院儿里荷花去哪啦？”
“院子都卖了，买主不要荷花，我都清理干净啦。”
“……”
秦茗走进去，看看干净的池塘，憋了憋泪，没憋住。
秦力以为她舍不得这里，就安慰道：“去了城里也不是不回来了，清明忌日，肯定还是要回来的。这院子买了个好价钱，没亏，城里的院子我已经和卖家约好了。”
秦茗扑簌簌地掉泪，不能说荷花的事，只好默认了秦力的“以为”。
日落时，院子里的杂物都收拾好了。
秦茗问：“怎么这么着急？昨天告诉我我也能收拾收拾。”
“今天大早起才定了，我回来就直接收拾了，那边也要立刻住进来。反正也没什么可收拾的，今天将就一晚上，明儿起早点，吃个饭，咱们就走。”秦力道。
秦茗万万没有想到这么着急，顿时更无措了。
秦力吃完饭，去收拾屋里最后一点东西。秦茗赶紧跑到外面，蹲在池塘边上，眼巴巴地问：“秦荷秦荷，你还在吗？对不起，我没有跟我爹说，结果他就……你还在吗？”
等了半晌，秦茗问了几声，始终没有得到回应。
屋里，秦力已经在叫她了。
秦茗鼻子动了动，红着眼圈回去了。
翌日一早，秦茗起床做饭，趁煮饭的时候，又到池塘边。她觉得她爹虽然处理了荷花，但肯定没法把所有的都连根拔起，所以也许秦荷只是遭到了重创。
可是一只精怪遭到了重创会怎么样呢？剧本里不都写，他们会变回原型、再次修炼个十几几十年的？
那个时候，秦荷还能想起来她吗？她肯定已经在城里住了，秦荷还能找到她吗？或者，秦荷还是这个原来的秦荷么？
秦茗很惆怅。
饭好了，她去盛了出来。
两个人匆匆吃了饭，就把东西全都装上了雇来的车。
秦茗问：“下家什么时候来呀？”
“过两个时辰就搬东西过来了。等咱们把这些送到城里，就回来招待一下，然后就算彻底搬走了。”秦力检查了一下物品，紧了紧绳子，坐到前头。
秦茗一跃，坐到了后面。
日出东方，光芒万丈。
是个难得的大晴天。
一路上，油菜花已经开了遍野，嫩黄色铺展开去，在风中摇摆。小桥流水，舟行水上，起得早的人家已经吃好了饭，出来看田。
春天到了，生机全都回来了。
即便是南方，也是期盼春天的。
路上泥土干燥，荡起来一点尘土。秦力便下车，用陶罐装了水递给秦茗，让她在后面时不时地用手扬出去一点。
秦茗以前进过城，但印象不深了，此时对一路上的风景挺感兴趣，然而每看见春花烂漫、万物复苏，又想起院儿里那可怜巴巴的莲花，心疼极了。
看一会儿，想一会儿。
终于赶到了城门下。
经过了询问，车子赶进了城里。车夫依约把他们送到了地方，秦力从怀里掏出荷包，把剩余的车钱付好。
秦力先去打开门，秦茗拿着两个包裹跟在后面。吱呀一声，门开了。
院子普普通通，有个小花坛、小木亭，几间屋子，一棵高大的梧桐。花坛里的花已经有了花苞，梧桐从下往上看也泛起了绿意。
把东西放进屋里，秦力说：“你在这儿收拾东西，我自己回去就行。”
秦茗本来想跟着他回去，再看看自己那莲花，但一想今天回去其实并没自己的事儿，反而多花一份路费，思量后还是放弃了。
“好，爹路上仔细些，招待完了尽早回来。”秦茗说。
秦力点点头。
在城里定居，秦力已经找好了一份儿工。城里有个木匠铺，有个伙计前段时间出了意外，喝的酒太多，醉了以后回家，掉进河里淹死了，一时间找不着替补的。秦力来城里时打听，正好听到了，就过去。木匠铺试了试他的手艺，就要下了。
秦茗也不想闲着，毕竟自己女红还是会点儿的，就拜托秦力上心，找着了个小布庄，做了个简单的活计。
两个人都有活儿可做，养活父女二人还是可以的。
也因为忙了起来，秦茗一个人想事情的时间变少了，慢慢地，荷花的事情也就先收起来了。
布庄的规模挺小，但生意倒是依旧红火。
布庄老爷有两位少爷，大少爷已经成了亲，夫妻二人正蜜里调油、你我难分，二少爷还没说门亲事。老爷有意培养，大少爷已经成了家，应当稳重，便单独给了他产业去打点，二少爷还不行，便仍然留在布庄学习。
一日，二少爷跟着老爷，有板有眼地抽查女工们，正巧碰到秦茗被刁难，好奇地站了一会儿。
秦茗知道不能生事，老老实实给人教训，看了眼二少爷，又低下头。
谁知道就这一眼，后来不管是布庄老爷还是秦力都感叹，真是缘分难料，二少爷就看上她了，虽然当时没表现出来，可后来就开始频繁往她那边跑，说是关心女工，从小事入手。
见小主子来的勤了，不少女工都动了点心思，但大多数没有表现在明面上。后来他们就发现了，人是冲着秦茗来的，目标明确。
又一次秦茗被几个人一起针对时，恰好二少爷来了，忍不住，开口护了几句。谁知道他刚走，秦茗就追上来，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对他说，这样只会让自己更难做，忍忍就好了。
二少爷质问她这怎么能忍。
秦茗没说什么，走了。
后来布庄老爷知道自己小儿子的心思，打听了下秦茗的身世，和大儿子的妻子对比了下，觉得不甚满意，就对小儿子旁敲侧击几句。
这下好，激起儿子的保护欲了，非要做出点什么事业不可。
布庄老爷看着他更加发奋，一边欣慰一边无语。
小少爷最终还是证明了自己，直接找上秦茗表达心意。秦茗对他其实并没有什么感觉，婉拒了。
小少爷是个不怕挫折的人，被拒绝了能怎么办？追呗。
这时候的人，不讲究那一套迂腐的礼。该有的礼节都有，不该有的也都没有。
但秦茗是真的没这个意思，追起来也不能明目张胆、热情似火、不顾礼貌地追，小少爷理所当然没有成功。眼看着他和秦茗都要二十了，两边的父亲终于坐不住了。
这么拖下去可怎么办？
布庄老爷劝过儿子很多次，也明里暗里威胁过，奈何当初的一眼，发展到如今，小少爷已经对秦茗非娶不可了，老爷没法理解，也拦不住。
秦力则也劝秦茗试试看，如果没有什么喜欢的，不妨尝试着和小少爷处一处。当然，如果不行的话那就算了。
夏日又到了。
秦茗休假，出来散心。
凭栏处，绿江远去，高亭风习习。
江畔接大湖，湖中有荷花。
秦茗便又想起了那个荷花精。
两次回家，秦茗都去原来家中的院子里看看，然而那家人似乎是真的不喜欢荷花，池塘里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鱼儿也没了。
秦茗看着百感交集，不知是何滋味。
悄悄喊过几次，也喊不出荷花精。
江边很热闹，船只、游子，旅客、渔夫，吵吵嚷嚷，乱中却有一种秩序。
这个时节，出游赏荷的人还不少，有些渔夫年纪太大了，不适合一起去捕鱼，就会撑个小船，载几个游人，划到湖中，去赏荷。
秦茗惆怅叹了口气，面带郁郁。
听见脚步声，秦茗心里一突，回过头，却见是布庄的小少爷上来了，面上有点失望。
“茗儿这是在等谁？见我来了这么失望？”小少爷笑着说，仔细看却能听出还带着点嫉妒和失落。
秦茗道：“小少爷。没等谁，自己出来看看。”
“底下很热闹呢，我租了船，去湖上看看？”小少爷一边走近一边说。
见他走过来，秦茗错开了一步，却不能拒绝，点了点头。
两人后面跟着三名家仆，上了艘船。少爷家里毕竟有生意，船不小，家仆上去以后就自动避开了，给两人留出空间。
秦茗望向湖面上的十里荷花，香气不浓不淡，十分讨喜。
小少爷站在她旁边，忽然问：“茗儿喜欢荷花？”
“嗯。”秦茗笑笑，“以前还在镇子上时，家里有个小池塘，里面种满了荷花，从小陪我到大，很喜欢。”
小少爷便笑了：“原来如此，那以后我可就要在家里好好种片荷花了。”
秦茗装作听不出他的暗示，不接话。
小少爷也不尴尬，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春风拂面。
十里绿叶红荷动。
秦茗把怀里的小孩放了下来。
小女孩叭叭嘴，问：“娘，为什么每年都出来看荷花？”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凭栏十里芰荷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