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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烂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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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城定躺在地板上。地板上的潮湿将他包裹。
他真的想过,让叶城征消失就好了,彻底消失就好了,却没有想到,他却替叶城征顶了“罪”。
绑架?
太可笑了。
除了他,竟然还有人比他更讨厌叶城征。
那他最讨厌的人,就不再是叶城征,而是这个人了。
顶上的灯泡噼噼啪啪,大概是刚胡乱接上的。
叶城定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种环境,又被蒙着眼睛,不知道那个声音是什么。堂堂七尺男儿,竟然有些害怕。
唯一让他感觉庆幸的就是,躺在这儿的不是叶城征那个浑蛋吧。
只要落入这种境地的人不是叶城征,一切就似乎都可以解决,母亲会有主心骨,父亲会有最看好的继承人,而他……不管他再怎么讨厌叶城征,他也知道叶城征会救回他来的。
他的衣服脏了。二十好几的人了,衣服脏了大概会被骂得狠。他从小就是彬彬有礼的叶城定,不能踢球不能玩泥巴的贵公子,众星捧月的别人家的孩子。
有的时候他挺羡慕叶城征可以胡乱弄得一身泥,还是最讨人喜欢的那个人。
这下那些人又要说了。
叶城定有什么本事,还敢和叶城征争什么东西,你看……他自食其果了。
叶城定闭了闭眼睛。
就算叶城征把他救回去,他也会很想让叶城征消失的。
那样就没人会乱说话了。
半生做烂泥,哭都怕失礼。
闭不闭眼,前面都是一片漆黑,但是能闭眼,至少证明眼睛蒙的不紧。
闭上眼睛舒服多了,否则这脏布会污了眼睛吧。
手上也绑的不紧,但是叶城定不敢动,因为他知道有人在旁边。
那人看着他。
叶城定想的没错。
男人一米□□的大个子,身材精壮,骨架宽大,却腰细脸小,脸部骨相很好看,又清晰的轮廓,就是脸上蹭了一道疤,有点深。
他一动不动的盯着叶城定。
说实话,姜富从来没有见过这种贵公子,躺着都板板正正,一醒了就更是一动不动了,没有挣扎,像是理智自保,但姜富总觉得他是怕弄脏自己的衣服。
姜富看了看这人身上的华贵衣服,唇红齿白的少年配着那身宝蓝色的西装,内里白衬衫领针上的那一颗珍珠怕是他难见的宝贝,都不能和这张温温和和的脸相媲美。
很温柔的长相啊,估计有个有温柔长相的母亲,男人有这么温柔的长相,还真是少见。
眼睛应该也很好看吧,姜富没看过。
他掏出根烟点燃,叶城定凝神屏息,骤然紧张的吸入一口烟味,忍不住就侧身咳了起来。
然后他就感觉身体被人搬正,整个人悬空起来,腿弯搭上了有力的臂膀,然后他被放到了一个椅子上。
宽大的手力道不重不轻的在他的侧肩拍打,然后又拎起他,真的像是拎起来,一只手托在他的腋下他就一点力气都使不上,只能跟着被架起来。
衣服没有褶皱。
两个人都是这样想的。
要是拉衣领衣服肯定就皱了。
叶城定紧张的很,浑身的皮都绷着,然后他就感觉到人的手拍上了他的背,拍到了他的臀上 。
那感觉让他整个人都战栗起来,甚至都没有计较中间拍在他后心的一掌有点重。
腋下的力道松了,叶城定就又像个娃娃一样被摆正了。
他有些生气,可他又不敢说话。
他不是傻子。
姜富有些后悔,因为担心把人的小胳膊小腿勒折,担心给人脸上留下像自己脸上一样的印记,他放宽了束缚就在这儿守着。
现在他后悔把人丢在地上了。
给叶城定扔到椅子上以后,他就大马金刀的在椅子前面叉开腿坐下,两腿中间就是椅子。
叶城定感觉到了,眼上的带子有些松,他似乎睁眼都可以通过带子底下的缝隙看到下面那个有些高大的人。
估计得比他高一个头左右吧,身材也魁梧的很。
拼命是可以拼命的,但是在别人老巢拼命,他就不是叶家的子弟了。
叶城定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鼻梁太高了。
不懂周围情况的时候,要不就了解一切,要不就什么都不要了解,至少不让对方知道自己了解了。
叶城定已经摸到了椅子的位置,并且记住了,那么蹭开手上和眼上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眼上的快掉了,给我系紧点吧。”
叶城定开口试探到。
这一句话出口,长达几分钟都没人回应,叶城定却感觉已经过了半个世纪。
姜富感觉到叶城定紧张时,勉强算是放松了些警惕,可叶城定一开口,姜富的神就又绷紧了。
刀尖上舔血的人,说实话,没几个善类的。
他不高兴这人衣服脏了,也是料定人翻不起风浪。
他可是一点麻烦都不喜欢。
叶城定知道自己打探的话说对了,可他还是害怕,因为他打探出了,面前这个人,不想和他有任何交流。
暴徒的思想,有的时候不难理解。他们就是疯子,你不知道什么会点炸他们。
叶城定不能看到他的脸,姜富知道。
看到了,为了确保他们都安全,他可能会在危险的时候做出一些应对来。
姜富从来没有伤过人,也不想伤人。
姜富是偷大车的,在高速的危险路段,魔鬼弯道,和弟兄开车与大车持平,然后就攀索上车,隔断绳子,把货一件一件扔到后面的路上。
大车师傅从来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他们把卸货偷货叫做飞车,他们的时候都不用钉子和隔栏,就是炸爆了胎干脆去“捡尸”,也不在栏杆上做手脚,还收拾了几个鬼道上的不良飞鼠。
都不容易,你给别人留一线生路,别人才会给你留一线生路。
这不是人干的事情,死亡率远比他们的收益大的多,还需要技巧。
他的脸就是在山石上刮的,他之所以绑架人,也是因为一个兄弟,卸货的时候脑袋被电缆给割下来了。
脑袋在他们这里,他们找到了,可他的尸体已经跟着大车上了豫川高原,还登了新闻。
作为老大,总得给人家里交代点丧葬费吧?
最近货都是鲜果,卸不得,一扔全是烂果,卸下来也不好出,大棚鲜果虽然价格高但是金贵的很,而且产地也太明确,他们挑了好果找人出手都怕被撅了。
毕竟年前后,严。
谁不想平平安安过个好年呢。过年货车也少了些。还有些年货,姜富总觉得,让别人也过个年吧。
人啊,不能太心软,不过有自己的活计,能活着就得了。
姜富站起来,将叶城定眼上的布条拉紧了。
叶城定皱了皱眉头,感觉鼻梁都要勒断了,宽大的手的确粗手粗脚的。
然后那个带子被人松了松,姜富大马金刀的坐回了地上。
叶城定的耳边传来了沙哑磨耳的声音。
“紧了”
叶城定的皮又紧了紧。
……真是一个凶的性感的声音。感觉很难办,很难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