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尖上》观舟

33、chapter 33

　　许洲最后真的买了一整箱的霸王。
　　因为常年不在家的缘故，他的快递一般都是寄到公司。
　　签收时，阮元也在，看了眼盒子上的寄件方，惊了：“霸王？”

　　许洲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阮元目光探究地朝他头顶上看过去，然后咽了口唾沫，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问：“哥，你，你也开始了吗？”
　　许洲：“没有。”

　　阮元不明白：“那你干嘛买？”
　　“为了哄女朋友。”许洲说。

　　“我靠。”阮元于是更惊讶了：“嫂子她……”
　　话没说完，阮元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痛心道：“不应该啊，还那么年轻。”

　　许洲往办公室走的脚步停下，回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阮元自觉闭嘴。

　　跟着他进办公室，阮元把手里的文件夹放在桌上，正色了表情。

　　“凯德那边这次开出来的要求都在这里，我实话说，太难了，给的时间也很短，就算他们开价翻一倍，我们这边都不可能完成，情况是真的不乐观。”
　　许洲接过文件翻阅。

　　阮元在他桌前的椅子上坐下，身体往后一仰，脚便下意识地想往桌上放。
　　许洲落在文件上的手指轻轻敲打两下，他才刚刚扬起的腿便瞬间一僵，咽了口唾沫，堪堪放下，目光扫过他手里的文件夹。

　　“不是我说，就自从他们上个月把项目主任换成那个杨总之后吧，跟干嘛似的，要求一个比一个高。我能理解他们凯德转型心迫切，但一口吃不成大胖子这么浅显的道理那杨总就不明白吗？不瞒你说，这半个月下来，我接到他们负责人的电话就脑壳疼，技术部为他们一个项目都快转疯了。”

　　许洲将文件看完，往椅背上轻轻一靠。
　　“你看完了？”阮元：“这么多要求，他们就给两个月时间，你说说看，可能吗？”

　　办公室内一静，许洲随手碰了碰桌面上的钢笔，摇头：“就算可能，他们也会让你变成不可能。”
　　“为啥？”阮元一愣，停顿半晌，旋即很快反应过来，面色肃然：“凯德想解约？”
　　许洲点了根烟。

　　“真的假的？”阮元眉头重重皱起，想了半天：“不是吧？凯德要求一向多且难度高，就他之前那些，界内能完成的只有我们一家，现在也是这样，它解约……能跳单去哪啊？”

　　许洲面上没什么表情：“凯德转型之后，对网络安全方向尤其注重，平台和软件管理这块蛋糕，它应该是想自己吃了。”
　　要求多，开价自然也不低，早在凯德说想转型之后，许洲就已经猜到了一些。

　　阮元顿了顿，“不是吧，哥，两年前咱们公司第一桶金可就是靠凯德那单子打下来的，算长期大客户了，它要真跑单……”
　　“谁也不可能给你一辈子饭吃。”许洲打断他，手在文件夹上轻轻拍了拍：“行了，我有数，出去吧。”

　　阮元哽了哽，拖长音地哦了一声，往外走。
　　“对了，”许洲想起什么，叫住他：“周六晚上的饭局你一个人去，我有事。”
　　“啊？”阮元一愣：“啥事啊？”
　　旋即反应过来什么，不可思议道：“陪余小师妹吗？”

　　许洲嗯了一声。
　　周六晚上的饭局还挺重要，阮元有些神奇：“哥，约会什么时间都可以啊，干嘛非得周六，周日不好吗？”

　　“周六她生日。”许洲说。
　　阮元顿了顿，能理解了：“在一起之后第一个生日？那不陪一下确实不好哄。”

　　许洲顺手把烟按灭了。
　　没什么不好哄的，那小姑娘好哄得很。这些天他忙到一天就那么几条消息，余小也没找他闹过哪怕一回，一点脾气都没有的。
　　她就那么安安静静地等着，只要他回头，就立刻乖巧地冲他笑。

　　一联想到这场景，许洲就莫名有些心闷。
　　这个年纪的少年人大多肆意张扬，忌惮极少，颇有点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味道，他家小姑娘从哪养成这不哭不闹的性格的？

　　那头阮元想了想，说：“那行吧，周六我带人过去，你好好陪余小师妹过生日。”
　　许洲：“嗯。”
　　阮元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许洲：“放。”

　　“一整个饭局诶，有加班费吗？”阮元欠兮兮地笑。
　　“有。”许洲说。
　　阮元还没来得及惊喜，就见许洲顺手捞过旁边快递箱，将里面的其中一瓶霸王洗发水，往他的方向一丢。

　　阮元：“……”
　　他就不该对他抱什么希望！

　　·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就到了四月三十，余小生日那天。

　　小姑娘从床上醒过来时，并没有觉得这一天和以往有什么不同，只是起床洗漱的时候，被乔青从后面给了个大大的熊抱，然后顺手把一整个套盒放在了她面前。

　　“铛铛铛铛铛–––”乔青嘴里哼唧。
　　余小顺着看了眼，发现全是五颜六色的瓶瓶罐罐，再仔细瞧瞧，认出来了：“化妆品？这么多？”
　　“对！”乔青嘿嘿嘿笑：“而且都是我自己配的超好用系列！粉底液，腮红，高光，口红等等应有尽有哟，祝我们小小21岁生日快乐呀。”

　　“哇，太破费啦，谢谢呀。”余小笑眯眯地伸手去接。
　　“不破费，但你今天不和我过，明天可得记得给我补一顿饭啊。”乔青噘嘴说。
　　她特别喜欢庆生，每个月能要给各种朋友过上好几个生日，更何况余小的生日，在她心里是绝对不想错过的。

　　“许洲说了什么时候来接你吗？”乔青把盒子合上，问。
　　余小说：“说是十点过来接，然后带我去吃午饭。”
　　乔青一脸八卦：“今天一天干什么都安排好啦？”

　　“没有呢。”余小摇头。
　　她不像乔青，对这种活动安排之类的事情一点都不擅长，今天去玩什么应该全看许洲的意思，但对方没说过要带她去哪里玩。
　　“可能吃完午饭就回来了？”余小想了想，说。

　　“不可能吧，师兄那么无聊的？”乔青做了个不可置信的表情：“不可能不可能。”

　　“不一定呀，他最近可忙了。”余小说着，将脸上的洗面奶冲掉。
　　“我不信。”乔青耸肩：“我打赌你今晚都不一定会回来。”
余小动作一快，水直接刺到眼睛里面：“……喂。”
　　“安啦。”乔青嘿嘿笑：“又不是第一回，对吧？”

　　上回夜不归宿和寝室里的冲突刚好撞到一起，乔青还没来得及揶揄她，余小本以为那事儿过去了，结果在这等着呢。
　　“那次是因为……”她关了水龙头想解释。
　　然而乔青没听：“好啦，好好洗脸，你今天带哪个包？门上那个？”
　　余小嗯了一声。
　　乔青出门，过了会朝洗手间里探了个头，神秘兮兮地说：“玩得开心呀。”

　　·

　　许洲十点来学校接余小去吃午饭，没有很远，大学城往外开大约半小时不到的一家中餐厅。

　　选址偏僻，占地面积大，装潢精致，独立性良好，和米来香的风格相似，但菜品类别和米来香不同，偏广式一些。

　　余小的早点是九点多去学校吃的，吃完之后和许洲碰的面，而这会儿才刚刚十一点，没有太饿。
　　许洲也不着急，两个人随便点了一些菜，一边聊天一边慢慢吃，像他们之前每一次见面一模一样。

　　余小觉得这样非常舒服。

　　吃早饭的时候受乔青影响，余小一度也差点以为许洲会给她弄个什么大惊喜，制造一个二十一年来最特别的生日。
　　乔青还举例了，说比如饭店巨大蛋糕，泳池喷泉，和炸出名字的烟花爆竹之类。听上去好像特别浪漫主义，可余小一想到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就莫名觉得很局促不安。
　　她不太习惯把自己的情绪和生活暴露在太公众的地方。

　　但在她的印象里，许洲的生活习惯应该是和乔青相似的。
　　朋友一大堆，百分之八十的日常用餐都在应酬和聚会上，生活习惯相似，想法可能也就会相似，会有惯性思维去认为生日就应该热热闹闹得过。
　　所以因为乔青举例，她在见许洲之前，就有不断在心里不断说服自己，如果真的发生了的话，要尽量平和且惊喜地去接受。
　　心情还因为这样的自我说服而有那么一点点紧张。

　　但好在，许洲没有这么做。
　　一顿舒适的午餐，沐浴在包厢窗户外打进来的阳光之下，余小完全放松了下来。

　　“不觉得太随意了一点？”自从在一起之后，许洲吃饭就彻底不坐余小对面了，基本都是贴着坐的。
　　“什么随意？”余小没听明白。
　　“就这么平平常的聊天吃饭，不觉得失望？”许洲支着脑袋问。

　　余小看了眼无辜的饭桌：“吃饭不都是平平常常的吗？”
　　许洲失笑，强调说：“今天是你生日。”
　　余小眨了眨眼睛：“哦。”
　　“失望吗？”
　　余小咬了口藕节：“不会啊，我觉得已经很好了。”
　　许洲没说话。
　　“你吃完饭要去工作吗？”余小随口问了句。
　　看着小姑娘乖巧吃饭的样子，许洲半开玩笑说：“如果要呢？”
　　余小很自然地接：“那我快点吃？”

　　语调没有任何起伏，脸上也没有撒谎的痕迹，是当真不介意他陪吃个午饭就立刻去工作。
　　许洲面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替余小夹了一块红烧小排。
　　小姑娘见他没说话，以为是变相地表示自己下午有工作，于是当真吃快了一些。

　　“没工作，慢慢吃。”许洲拦她。
　　余小动作被他拦停，哦了一声。

　　然后继续认认真真吃饭。
　　余小不是在吃饭的时候会各种大动作的类型。每一次两个人饭间聊天，都是许洲先开口，到她觉得状态舒服了之后，才会逐渐敞开自己。但这种敞开也是有度的，说话还是细声细语，开口时嘴里的东西一定已经咽下去了，脸上的表情也不会太夸张，和她乖巧的性格完全相符。

　　常人约莫都会觉得她家教良好，但许洲却不这么认为。
　　那更像是从小就习惯了压抑本能，因为接受的疼爱和馈赠太少，到长大之后已经逐渐忘记了怎么去索取。

　　看着小姑娘黑发下白皙又乖巧的脸蛋，许洲莫名有种要把全世界都端到她面前都冲动。

　　许洲就这么看着看着，窗前的小姑娘突然动了动，放下碗筷，伸出手来轻轻把他的脑袋推向另一个方向。
　　那手温度微凉，同声音一样软软绵绵的。

　　“别一直看我呀。”

　　·

　　小情侣一顿饭吃得很磨蹭，快十一点就进了饭店，两点多才从饭店里出来。
　　出来的时候，余小脸上红红的，整个人都缩在许洲身后。

　　刚刚用餐完毕后，两人聊了会天。

　　一开始内容还很正经，可到后面话题也不知怎么，跑得越来越偏，许洲诚心想逗余小，把小姑娘逗得羞红了脸，就凑上来亲她。

　　虽然是包房，但到底还是饭店，公共场合，而且窗户都是大敞开的，就在一楼。余小挺紧张，不让他亲。
　　可许洲哪里会听？从脸颊到唇角，最后轻轻地凑到她唇瓣前厮磨舔舐。
　　外面有脚步声过，余小吓得抓紧了男人的衣领。

　　当时许州的手禁锢着她腰，因为挣扎的原因已经碰到了她衣服内的肌肤。男人掌心肌肤粗糙，在她腰上轻轻摩挲了一下，就刺激得余小混身一个哆嗦，觉得整个人都变得不太对劲，颤着嗓音低声求饶，可对方根本不听。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亲密，外面的脚步声也变得更密集，余小被逼得没办法，红通通着眼睛用力对着对方肆意的唇瓣咬了下去，把男人咬疼了，才离开她。

　　然后，对方只看了余小一眼，就把视线转向了另一个方向。

　　余小故作镇定地坐回去，轻轻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物。
　　室内安静了一会，许洲没再和余小说话，余小也心跳乱到无暇开口。
　　两人就这么静坐了二十分钟，他起身结账出门。

　　余小紧张兮兮地跟在许洲身后，看着男人的后脑勺，以为他是生气了，轻轻地拉住对方的衣角，后者也不知道有没有感觉到，一路往前走着。
　　余小有些心急，可走廊上有其他人经过，她不好意思就在这问。

　　一路组织语言，到饭店门口的时候，余小耳边传来了一个声音。

　　“许洲？”女人的声音，悦耳好听，咬字很有味道。
　　那声音从许洲前方过来，余小没有第一时间看见对方，对方也是如此，没有注意到余小的存在。

　　简单打了个招呼后，语气熟络说：“你也在这呀？璇璇约我来这吃……”
　　她话没说完，就看见了许洲身后的余小，与此同时，余小也看见了她。

　　很妩媚的女人，妆容从脸庞到头发丝都透着精致，凹凸有致的身材外包裹着一件深色的裙子，脚踩高跟鞋，身上处处是昂贵的首饰。
　　许洲和她打招呼时，叫的是孙小姐。
　　穿着细高跟的她比余小其实只高半个头，但余小却莫名觉得自己比她矮了一大截。

　　只看她一眼，余小就收走了自己的视线，低头不自在地扫了眼自己。在那一瞬间甚至被巨大的对比差异到有些怀疑自己对性别，然后就想要抽走捏住许洲衣角的手。
　　也就在这时候，对方的手伸过来，抓住了她想要逃跑的心思。

　　“不好意思。”动作很小，孙小姐却全都看在眼底，声音温和说：“女朋友？”
　　许洲撇了她一眼：“是。”

　　“你好呀，我姓孙，孙艺，你叫什么名字？”孙艺很客气地冲余小伸出了手。
　　她声音很温和，一点攻击力都没有，余小重新抬起了目光，然后发现，阳光下，对方笑得也很温和，看上去平易近人，让余小有点为自己刚才暗暗对比的小心思而感到羞愧。

　　“我叫余小。”平和下心态的余小冲对方礼貌地笑笑。
　　她微微弯起的眼睛黑白分明，是很容易让人心软的模样。

　　“余小呀，”孙艺还是那个笑容：“这名字挺好听的，毕业了吗？”
　　“我……”
　　余小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站着的许洲打断：“你对她很感兴趣？”
　　是问孙艺的。

　　“当然，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孙艺稍稍后退了半步，细着嗓音说。
　　她声音是真的很好听，温柔地像泉水一样。余小的心防越来越低，下意识就要继续回复她刚刚的问题，却被许洲再次打断。
　　“不太好吧？她有男朋友的。”

　　男人的声音很散漫，在那一瞬间，眯起眼睛看向孙艺的视线里带着警告。
　　但真的只有一瞬而已，身侧的余小完全没有捕捉到。
　　他说完，便环住余小的肩膀走。

　　“你干嘛呀？”余小觉得他这样很不礼貌，但又挣不开他，只能干瞪眼：“我还没有回答呢。”
　　许洲不高兴道：“回答什么？你都有男朋友了。”
　　余小有点哭笑不得：“人家是女孩子。”
　　许洲：“不听。”
　　“你怎么……”

　　他们走到很远，孙艺还站在原位。
　　从她的角度看过去，许洲用力拦住余小的动作，保护意味十足。

　　刚刚那一幕，余小可能感觉不到什么，可她感觉到了。
　　那小姑娘那么自卑，孙艺丝毫不怀疑自己和她的对比之明显。许洲不拦着她自我介绍，由着她通过对话放平心态，却在她想继续问的时候，以看似开玩笑的话打断了。

　　孙艺轻轻捏紧了包。

　　·

　　两人进停车场上了车，已经看不见饭店门口的孙艺了。
　　余小想起早些时候包房里他不太对的模样，轻声问：“你刚刚是不是生气啦？”

　　小姑娘声音软糯，低声问问题的样子看上去小心翼翼的。

　　许洲看她一眼：“哪个刚刚？”
　　“包房里。”脑海里的画面还是有点火热，余小不自在地挪开了视线：“我咬疼你了，所以你生气了吗？”
　　说完，余小还仔细在许洲的唇瓣边看了看，想看出有没有受伤的痕迹。
　　结果是没有，余小轻轻松了口气。

　　“没有。”与此同时，许洲回答她：“怎么会觉得我生气了？”

　　“……你没和我说话。”余小停顿了一会，才说：“而且后来在房间里坐了那么久，你都没和我说话，看都不看我呢。”
　　语调委屈，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许洲听出来了，勾了勾唇角，笑了一声。
　　“是不是生气啦？”余小靠近了说。

　　“不是。”许洲说。
　　“那是为什么？”余小继续问。

　　许洲目光落在她身上，看着小姑娘求知欲强烈的眼睛，伸手爱怜地碰了碰她的脸蛋，淡声说：“因为硬了。”

　　余小：“？”
　　“看着你会让它很辛苦。”
　　余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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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孙小姐前文出现过，在别人话里，母鸡有没有读者记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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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有事没更，今天粗更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