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弟控都狗带[快穿]》秋古

28、碎梦（番外）

　　这一夜，赵楷做了个梦，梦里他回到了那个冰冷的高速公路上。

　　“赵起......去你......”他刚要骂娘，又突然想起自己和那个混蛋一个妈生，一个妈养。
　　这还骂什么？
　　骂来骂去，特么骂到自己头上。

　　他身体仅剩的温度，正一点一点被冰冻的地面夺去。
　　“呼——”发紫干裂的嘴唇泄出一丝虚弱的喘息。

　　他撑开冻僵的眼皮，路灯折射出黄澄澄的光芒，有些刺眼。
　　夜空像是一幅无尽的黑色油画，赵楷的思绪开始乱飞，任想象在黑夜里泛舟遨游。
　　他想起——
　　少年时的冬天，下雪了，他的母亲带着他去学校。
　　下了楼道，他们看见小区内穿着环卫服的大妈大爷，正拿着扫帚在道路上辛苦除雪。
　　“小楷，去和爷爷奶奶说声谢谢！”他的母亲是个温柔细心的女人，她拉着赵楷的手，小幅度地晃了晃。
　　“快去呀......”母亲又催了一遍。
　　赵楷抬头，用一双天真无邪的圆眼睛望着他母亲，奶声奶气的问：“为什么要说谢谢？”
　　母亲蹲下身子，她冻红的鼻尖透着一股子俏皮，那时母亲还只有三十出头，还是大半个小姑娘的心思。
　　她盯着赵楷满是疑惑的眼睛，黑白分明的眸子像是紫葡萄般晶莹：“小楷，地上有雪好不好走路？”
　　赵楷摇头：“不好走，鞋子会湿掉。”
　　母亲取下手套，在地上抓了一把洁白的雪：“雪还会结冰，结冰的路好不好走？”
　　赵楷飞快地回答：“更不好走啦！会摔倒的。”

　　他听见母亲温柔的声音：“是啊，如果没有爷爷奶奶帮我们扫雪，我们还怎么好好走路呢？”
　　母亲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说一声，辛苦你们了！谢谢爷爷奶奶！”
　　赵楷乖巧地点了下头，“嗯！”他转身，跑向路边埋头除雪的爷爷奶奶。
　　“小心点！别跑！”母亲在他身后提醒道。
　　“知道啦！”赵楷边跑边回头，小脸冻得通红，神情雀跃地朝着母亲挥手。
　　.
　　“ 哎呦，小朋友真乖！谢谢你呀，爷爷不辛苦！”一位除雪的环卫工停下手中的铁锹，他摘下口罩，露出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他眼角的皱纹像沟壑一样深，笑起来的时候堆到了一起，像小画册上的圣诞老人。
　　“这是我妈妈教我的！”赵楷骄傲地仰着头，乌黑的眸子闪着一星一点的光亮。
　　“你有一个好妈妈！爷爷为你高兴！”环卫工人取下手套，摸了摸赵楷柔亮的顶发。
　　赵楷带着害羞的笑意，将脸埋进母亲为他织的围巾里。
　　他转身想要躲回母亲的怀抱，一回头......

　　“妈妈......你去那儿了？”
　　一片白茫茫的世界里，楼宇矗立，车子上盖着一沉厚厚的白雪。
　　一个人，都没有。
　　他回头，方才夸他的爷爷也不见了。
　　“妈妈！妈妈？妈妈.......你到底，去哪儿了？”

　　月越来越明，星光越来越飘渺，冬夜的苍穹是那么深邃，月亮在云中穿行，在苍穹中显得格外皎洁，高悬于空，俯视天下苍生。
　　“妈妈......”赵楷的思绪转回这个冰冷的冬夜，只有远方传来的鸣笛声，冷冰冰地告诉他——你还活着。

　　脑中的清明逐渐消逝，他感到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空洞漫长的无尽黑夜。
　　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一丝活着的气息，只有他自己。

　　月，在黑夜中绽放着冷冷的光，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使。高贵中带着冰冷。

　　四肢慢慢失去知觉，变成了仿佛不属于自己的零件，毫无痛感，死气沉沉。

　　滴滴滴——
　　鸣笛声，变得好清晰......

　　“快救人！下车！”
　　清冷的声线，急促的语调。

　　“二少，这大少还没发话......”
　　“我要救人，还要通过他的允许吗！”那个男人的声音听上去气急了，带着股狠意和指控的意味。

　　“是，是......把人抬上车！”
　　“动作快点，开车去最近的医院！”

　　赵楷的身体突然悬空，他被人粗鲁地扛在肩上。

　　“轻点！”
　　“是是，都小心点，别磕碰着！”

　　他被放到柔软的车座上，车内的空调打得很高，暖气像蛛网一样，立马包裹住他冰冷的身子。

　　“二少，这事......你还是先和大少说一声吧......”
　　“闭嘴，专心开车！”

　　赵楷的头无力地歪倒在一个坚实的肩膀上，从柔软的布料上传来丝丝温度，还有一股淡淡的令人舒心的香味。
　　他还深陷在梦魇中，梦中他被困在一片白茫茫的大雪中，那个年幼的自己找不到母亲，找不到回家的路。
　　“妈妈......”

　　那个男人偏过头，低垂眼眸，望着靠在自己肩上的男人，薄薄的唇线倏然开合：“对不起......”
　　他声音很小，小到连他自己都听不见。

　　赵楷却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