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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031 ...

  •   可江月篱想不明白的是,他若知道,为何还要来?只要他不出现,也就不会给姓卫的借口。一瞬,她又豁然了几分,以自己当时的性子,这种热闹,她必会凑的,对太子也没有防备,想来除了姓卫的,场上还会有别的什么人揪着机会给她颜色。正所谓救人难,可要害一个人可以想出无数阴谋诡计。

      他还真是不放心她呢!或许,那时他对她已有情,也或许真的仅仅只是仗义而已,不想看着一个自己熟识的人受伤。但无论是怎样的心境,他的确都是为了她才会出现的。

      伙房将熬好的解酒汤送来,江月篱哄着弟弟趁热饮了半碗,又喂他吃了小半碗粥,江月宁才算是安静了。许是闹腾得自己都累了,往床上一躺,又睡了过去。这回连雷都打不醒了。

      江月篱在房里一个人静静坐了一会儿,想起从前许多事,才发现或许当时她都没看得有多透彻。起身出去带上房门,看了一眼书房方向,外间依旧下着瓢盆大雨,廊沿青瓦上流下一串串水珠串儿,阻挡了她的视线,只依稀见到有人坐在那里,低着头,不知在做什么。

      遂迈开脚步走过去,绕过回廊转角,到门外,才看清唐晟竟然又拿着一沓卷宗,不知低头在思索什么。

      那专注的模样丝毫看不出一丝不悦,明俊勾人的脸颊上,神色清冷,一双凤眸静静随着眼珠的移动绽放着睿智的光芒,剑眉似蹙非蹙,薄唇却抿得紧紧的。看样子真是在想什么。不过想事情也想得这般令人垂涎三尺,江月篱不觉暗叹:莫非这辈子,她与他便是这样纠缠不清的?从前是她,如今却成了他。她到底哪里好了?让他牵肠挂肚到千里迢迢来庆城县护着她?

      她故意好似清嗓子似的嗯哼的一声。

      唐晟似乎微微动了动头,本欲抬起,忽又低了下去。

      呵!使性子?

      江月篱不与他计较,一脚迈进去问:“又在看什么?”

      好像十有八九都是她主动找话说,谁让她脸皮厚呢?

      原本以为他不会理,谁知他只是没抬头,回答说:“凶器。”

      既然提起案子,她就顺着他的话理所当然地说下去,问:“你可安排了人去冯家和柳家盯梢?”

      原本这件事应该由县衙的捕快去做,也应该江月篱或白景迟自己去安排,不过她这会儿有点无理取闹,真不知道如何与他说话,因此也算是故意找茬了。而且这茬儿找得就连自己都觉得自己脸皮挺厚的。

      或许,他们可以做朋友。

      没想唐晟答曰:“去了。”

      江月篱眉脚一挑,什么意思?莫非他方才是装生气?出去一会儿竟还有心情去安排这事?看来也没想象中那么生气嘛!遂又笑了上来,走到他身边坐下问:“你怎的对此案的凶器如此感兴趣?”

      一副好奇的模样。

      唐晟终于微微侧头,看她一眼,目光又落在二人中间的距离上。这会儿江月篱又好似忘了什么似的,与他坐得颇近,只消再往前少许,两人的衣角便会碰在一起。

      江月篱只是说不出口那句抱歉,又想哄他开心,想着他不是喜欢她这样吗?因此才故意凑了过来。

      谁知唐晟看完这两眼,又好似不经意地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忙着处理公务的白景迟,竟微微挪了挪,就好似从前一样,与她拉开一段距离。说:“朝廷禁令,铁器铜器必都记录在案。”

      江月篱装作才知道似的,兴奋地问:“莫非……对了!这样一来,我们只消查查谁家一年半前丢了铁锤。”

      其实江月篱之前不是没想过这点,只是觉得不太重要而已。无论是钟家,还是冯家,都是以酿酒为生,他们家里都不会藏有铁锤这类东西,否则就是犯禁,那是要蹲大牢的。所以作为本案的凶器,铁锤一定是偷来的。即便查到谁家丢了这么大一块铁,对案件似乎也没什么助益,倒不如查查谁能拿得动更实际。

      不过这会儿唐晟说什么都是对的,因此又故意往他那边挪了挪。

      唐晟默默看了看她,不理,又往旁边让了一点点。

      江月篱觉得自己脸皮厚有时候也挺有用处的,比如此刻,她嬉皮笑脸地又跟着挪了挪。

      唐晟终于仿佛忍无可忍,摆出一副莫要过来的冷漠表情,问:“作甚?”

      江月篱笑嘻嘻说:“不作甚。与你聊案子呀!”

      唐晟说:“可以。别动。”

      江月篱故作不解问:“为何?”

      他看看白景迟的方向道:“喜欢,便一心一意。莫要生出误会。”

      他该不会真信了她喜欢白景迟吧?这么笨?江月篱冲口而出,道:“不是……”

      唐晟目光清冷地看着,问:“不是什么?”

      江月篱原本想说不是你想的那样,她对白景迟,或是白景迟对她都只是兄妹之情,手足之谊。可已瞬间自觉中计,他方才故意挪了好几下,分明就是让她心急,然后抛出那句话来,要她亲口承认对白景迟绝对没有男女之情。他心里肯定早就明白,方才只是吃醋而已。醋她对别的男子动手动脚,也想以此叫她往后收敛。不是不可以,但若她此刻就范无异于亲口对他说:唐晟,我喜欢你,紧张你,可以像从前一样为你做什么都行。你只需要勾勾手指。

      这,显然不可能。她的立场很坚定。

      “呵!”江月篱笑了,岔开话题道:“谨之兄为何会注意到凶器?”

      唐晟纹丝不动,凝着她许久不出声,收回目光方打左手边取过一张地图,默默放到她身前,伸出好看的手,在地图上轻轻点了点,问:“是否想过凶手另有其人?”

      江月篱微愣,就势一瞥,原来这是一张庆城军驻防图。绘制这张地图的人十分仔细慎重,甚至连城内的商铺都有用各种标识一一注明。驻防图所用纸张颇新,且价格昂贵,墨迹看上去也时日不久,想来绝非前任驻军统领的手笔。果然,地图右下角刚劲有力地写着一个唐字,颇有气势。想来是唐晟到庆城县之后实地走过一圈,亲手绘制而成,便于他日后布兵。真真是如他这个人,一板一眼,严谨得很。

      唐晟所指的地方乃是城里的东大街,附近民居甚少,商铺却多得犹如遍地开花。而冯家的米酒铺正在这条街上,街角一隅,还有一间不起眼的打铁铺。正是当日钟续交代的案发地点附近。若没有这张地图,一切不会这么直观,极容易被人忽略这一细节。她瞬间会意,问:“莫非你怀疑是打铁铺里的人所为?”

      唐晟微一颔首道:“遗失铁锤事关重大,却无人报案。”

      这几日江月篱均在纠缠钟冯两家的恩怨,加之心里觉得本案凶器并不十分重要,过了一年半,只怕早被人毁尸灭迹了,兴许也只是凶手顺手偷来,因此倒是无意中忽略了这点。从钟续回家求助,到钟伟出门善后,中间有一段时辰的确是空白的。无疑,打铁之人必定抡得动沉重的铁锤,也正如唐晟所言,若有人丢失已登记在案的铁锤,定会向衙门报案,以保自身清白。即便凶手用完之后归还,上面也应该沾有血迹,打铁铺的人就未曾怀疑过有人不问自取,拿去做了什么坏事?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凶手用完之后,清洗过铁锤。但当时天色昏暗,既要找水,还得拿着那么一件笨重的凶器,四处走动,即便体力惊人,杀人之后行走如常,凶手就不担心被人瞧见?或是弄出什么动静来,惊扰了附近的人?相信即使如打铁铺,店里应该也会留有伙计看守,铁锤这类赖以生存的重要物品使用后也是妥善保管起来的。且凶手心里也慌乱,又如何保证自己不留下丝毫痕迹?的确很是可疑。

      江月篱遂看了看外间的倾盆大雨,道:“等雨小些,一起去城东看看。”

      既有疑点,那就查查看。但钟伟并未因此完全排除嫌疑,只不过这处地方更就手一些。

      白羽不在,她身边总得带上一个人,此间也唯有唐晟。第一回办案时的教训,她至今铭记在心,同样的错误,不会第二次犯。

      谁知抬头就见到唐晟一脸爱理不理。江月篱噗一声笑,趁他不备,伸出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捻住他衣衫的袖管道:“谨之兄,好不好嘛?万一我被人识破,人家拿起铁锤抡我怎么办?”

      唐晟胳膊一扯,将手臂收了回来,冷声道:“衙门有捕快。”

      江月篱死皮赖脸说:“他们如何能与谨之兄相提并论?你一只手就能顶他们十个。不,二十个,三十个也成。”

      这倒不是江月篱胡乱吹捧。庆城县过去什么样子?在前任县令御下,全是些吃着皇粮不做正事的酒囊饭袋,偶有几个不同流合污的,都是用来跑腿的,得不到重用,压根儿连看都不能看,更别说办案。若不是的确无人可用,加上不想给人新官上任三把火,不给人留活路的错觉,她怎会让白景迟留下这些连保护案发现场都不会的人来?这几个月,她真真是操碎了心,既要查案,还要教人查案。差点儿没在县衙划出一块地方来开设办案学堂。

      见唐晟依旧无动于衷,她才摆出一副长乐郡主的架子说:“唐晟,你去是不去?别忘了你到庆城县做什么来了。万一我有个好歹,看你如何向皇伯父交代。”

      说完这句,颇为沾沾自喜,喜着喜着,忽又一愣。顿时好似明白了什么,看着眼前的人,心中竟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他那日醉酒后曾说过一句话--他不理,我挂印。不用想也知这个他指的是谁。

      何为不理?不理他一意孤行的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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