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搬家 ...
-
思及此，林妙戈忽然摇了下头，陆斐虽然住在这儿，但是这套房子不一定就是她的。
但卖掉这套房子，陆斐知道吗？林妙戈有种直觉，陆斐应该不会愿意卖掉这套房子。
想到这儿，林妙戈转身离开后立刻给陆斐打了个电话。
陆斐的电话响了几声后接通，林妙戈扒着书包带子，迟疑几下，才小声说她看见有中介带买主去看房子，说是受房东的委托售卖房屋。
话音刚落，林妙戈听见那边传来一声响，像是什么东西掉在地面上的声音，她慌慌张张问：“陆斐，陆斐，你没事吧。”
陆斐的嗓音有些喑哑：“我知道了。”然后没说别的事情，比如他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或者同不同意卖房。
林妙戈有心想多问两句，那边沙哑道：“谢谢。”
林妙戈呆了呆，陆斐对她说谢谢，还没想好怎么回答，陆斐低沉微哑的嗓音传了过来：“我挂了。”
听着手机里响起的嘟嘟声，林妙戈回头看了眼陆家大门，一颗心不安极了。
***
宜州，挂断电话，陆斐握着手机保持站在窗前的姿势许久没有动一下，直到传来宋婷婷叫他吃饭的声音。
陆斐推开门走出去，陆外婆只有一儿一女，他舅舅虽然住在宜州但没在同一个小区，只是这几日陆外婆这边时时有人来访，白日里便留在了这。
不过他出门却发现大家坐在沙发上，各自聊着天，陆斐愣了愣，这时门把有转动的声音，他扭头看过去，却见宋婷婷背着书包推开门走进来。
“陆斐哥。”宋婷婷边换鞋边冲他打了个招呼。
陆斐闭了下眼：“婷婷，你才回来？”
“是啊，我才放学回来。”宋婷婷见陆斐脸色仿佛不对，“陆斐哥，怎么了？”
指甲插进掌心中，陆斐佯装无事，却听见仿佛有人叫他名字，他跟着声音看过去，却没发现任何一个人叫他。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不让任何人发现他的异样，等天色将晚客人们都离开只剩下陆外公几人后，陆斐问起卖房子这件事。
陆外公听到陆斐提及，下意识扭头看了眼他舅舅宋光明。
宋光明咳嗽一声，问：“陆斐，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这是承认这件事是真的，不是林妙戈的误会，陆斐的心像是被一阵凉水迎面浇来：“我同学看见的。”
宋光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对着陆斐叹气：“实话告诉你，舅舅最近的生意周转困难，玉棱那套房子买了舅舅也能缓口气。”
陆斐垂下眼，遮住眸子里复杂翻涌的情绪，沉默须臾，他抬起头，面容平静而淡漠：“外婆说过那套房子给我，舅舅那天应该也听到了。”
玉棱那套老房子一直在陆外婆名下，是她结婚最初几年住的房子，后来迁居宜州后便用来出租，这两年一直是他在住。
陆外公看了看陆斐，又看看了脸色讪讪的宋光明，说道：“小斐，你将来也不留在玉棱，那房子对你也没用，你要是还继续在玉棱读初三，外公出钱给你在学校附近租个房间，或者你转学来宜州，就住在外……”
陆外公圆场的话没完，便有一个中年女人重重的咳嗽声在客厅里回响，陆外公顿时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垂下头。
宋光明妻子周丽见状，笑眯眯地说：“小斐，这老人不在了，东西自然是留给儿子的，你外婆生前在世的时候对你可不薄，难不成你要和你舅舅抢房子？再者说，老太太又没有留下什么遗书，按照法律，只能是你舅舅或者外公继承，再不济，还有你表弟表妹，他们可是你外婆的亲孙子。”她重重地强调了亲孙子三个字。
“好了，别说了。”等周丽说完，宋光明才警告地道，然后又看向陆斐，拍拍他的肩，“小斐，放心，舅舅不会不管你的，房子卖了，舅舅一定在学校附近给你租个单间，让你能安心初中毕业，毕业后你虽然腿和耳朵有问题，但是舅舅认识的人多，一定给你介绍个师傅，学个好手艺，到时候你也能自己赚钱养活你自己。”
陆斐想笑，他又想生气，但是当他抬起头看向墙壁上陆外婆那张笑脸时，他忽然什么心情都没有了。陆斐的目光在客厅里几个人的脸上转过，欲言又止的外公，胸有成竹的舅妈，面相诚恳的舅舅，他眸底流露出几丝笑意，几丝复杂的诡异的深邃的笑意。
他起身推开房门，陆外公心有不忍，跟起来道：“小斐……”
他想说些什么，但一声声重重的咳嗽声传来，陆外公无力地坐在沙发上，虽然那房子临终前是答应老伴给陆斐的，但儿子不是需要花钱吗？况且，况且他们也愿意给陆斐出钱在玉棱租房。
心里想着，陆外公心中稍定，传来房门打开的声音，陆外公闻声望去，便见陆斐背着一个书包走出来，径直朝着门口而去，陆外公赶紧站起来：“小斐，天都黑了，你干嘛去呀？”
陆斐开门动作顿了下，他扭头对上陆外公有几分担心的眼神，陆斐动作慢了些：“外公，我走了。”
“走？”陆外公讶异道，“你去哪儿？”
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周丽瞧见这一幕，撇了撇嘴：“爸，他要走就让他走呗，这么大个人了，何况这又不是他家，住了这么久了，也该走了，你操心这么多干什么，人家亲爸都还活着呢！”
她话没说完，陆外公便听见一声清脆的声音，像是金属制成的小东西放在木柜上，陆外公抬头只见空荡荡的鞋柜上多了一把锯齿形状的钥匙，没等他再说些什么，那个高瘦的背影转开把柄走了出去，陆外公追了一步，背后又传来儿媳妇叫他的声音。
“爸，你是要外孙还是要你的亲儿子亲孙女。“
陆外公站在门口，望着那个黑色的背影距离他越来越远，颓废地低下头，罢了罢了，陆斐不是没有去处，他的亲爹还活着。
夏日的夜晚，星光闪烁，眼花缭乱的霓虹灯照亮了整个城市的上空，让人可以清晰地看清楚哪条路是回家的路。
陆斐手背盖住眼睛，黑暗顿时袭来，许久许久，他放下有些湿润的手背，然后睁开眼，随意地挑了一条路向前走去。
不需要有目的，不需要有方向，反正不管是哪一条，都不会是他陆斐的家。
林妙戈担心陆斐，回到家吃过晚饭便开始给陆斐发消息，问的也是不触雷区的问题，比如他吃晚饭了吗？今天觉得热吗？打算几点睡觉？想看电视吗？
差不多半个小时给陆斐发一次消息，但直到半夜一点陆斐都没有任何回信，林妙戈捧着手机，睡意来袭，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公园的木质凉椅在夏夜并不觉得寒凉，陆斐呆呆地坐着，他紧紧地握着手机，看着通信页面上数条信息，眼神久久没有动一下。
直到天明，他才低下头，缓缓地按下一串字：“我今天回玉棱。”
林妙戈起床后瞧见这条消息，简直要蹦起来，赶紧噼里啪啦打字：“你几点回来啊？我今天放学后来找你好不好？”
她拿着手机洗脸刷牙上厕所，总是不停地盯着它，希望能够最快得看到陆斐的回应，但等她背好书包出门都没瞧见陆斐的回信，她只好将手机放进口袋里下楼去学校。
陆斐坐在那家早早营业的奶茶店里，瞧着对面小区走出来一个浅蓝色纱裙的少女，隔着玻璃橱窗，陆斐的目光一直紧紧跟随着，直到他目光所及再也瞧不见她的身影。
陆斐收回了目光。
林妙戈中午下课收到陆斐到玉棱的短信，她表示放学后就去找她，陆斐回了她一个嗯字，见陆斐有回她短信态度正常，林妙戈心更安定了，陆家的家务事她不清楚，可能房子这件事陆斐和陆外婆家人沟通好了吧。
晚上一放学，林妙戈就跑向陆家大门，陆家大门大开，她连忙叫了声陆斐，一个少年从房子里走了出来，因跑的快林妙戈的呼吸有些急促，双颊晕红，但瞧见那个高高瘦瘦精致冷淡的少年时，所有的疲倦都消失了。
她背着书包走进去，喘着气问：“你今天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中午。”陆斐应。
林妙戈嗯了一声，忽然注意到小院里好几个包裹，林妙戈怔了下：“陆斐，你这是……”
陆斐神色没变，淡定自若解释：“我舅舅他们生意周转不开，和我商量后打算把这套房子卖了，我收拾东西准备过两天搬家。”
闻言，林妙戈的神色立刻变得紧张：“那你要转学吗？转到宜州去吗？”
陆斐目光沉了下：“只剩大半年了，不转了。”
林妙戈松了口气，又蹙眉问道：“那这房子卖了，你……”
“我租房。”
租房啊？林妙戈朝着附近望了眼，现在陆家距离她家不过几百里的距离，她来找陆斐自然很方便。
林妙戈凑近陆斐，带着点儿请求意味：“那陆斐，你可不可以就租在附近啊？”又紧张兮兮地补充，“不住在附近也成，反正一切以你方便为主。”
话虽然这么说，但脸上不自由自主流露出了一点点失落的情绪，连带马尾都变得垂头丧气。
看着这样的林妙戈，一声极其轻微的嗯就这样溢了出来。
等林妙戈反应过来陆斐刚刚发出的音节后，她双目发出灿光，呜呜呜呜呜呜陆斐说什么，他答应了？？？
林妙戈激动地从搓手，道：“陆斐，你要收拾什么东西，我帮你收拾。”
陆斐摇摇头：“不用了，你回家吧。”
林妙戈闻言，脑袋垂了下去。
陆斐忽然叹了口气：“我搬家的时候会告诉你的。”
霎时间，林妙戈的眼睛又亮了起来，像是天边火红的晚霞，璀璨烂漫至极，陆斐慢慢挪开了目光。
等林妙戈离开后，陆斐回到房间，将陆外婆的东西打包完毕，再开始整理他的东西，他东西不多，两个箱子就装完了，他把衣柜里的东西全拿出来，这时有什么东西掉了下去，陆斐低下头。
那是一个透明的塑料袋，装着他后来风干储存的一朵干桃花，一片枯叶，一从干草，一枝黄芽，一团泥土。
目光凝在上面许久许久，陆斐将它们收进了行李箱中。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搬家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