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角》沐遇

32、歧视

　　电影大获好评，虽然很快被强制下架，却依旧不影响电影的火热程度。
　　除去同性的标签，编剧撰写的剧本优秀，导演精心优质的拍摄，演员们爆发性的演技让这不电影的热度足足持续了一个月，褚宁的名字始终霸占在演员热度排行榜第一的位置。
　　如今的褚宁，几乎已经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像之前齐菲承诺他的一样，他势如破竹，拥有着一切令人眼红的资源。而也正因如此，现在的褚宁是真的忙疯了，唐睿甚至觉得，自从那次他俩在一起看完电影，就没在怎么见过褚宁的身影。
　　时间一晃又就到了年底，还有两天圣诞节，还有一周要举办全国最隆重的一个颁奖典礼。褚宁已经足足忙了七个月，也几乎七个月没有真正的休息过。
　　“最近一段时间你歇歇吧，嗯？”
　　又是一个夜航，唐睿把褚宁接回家，问他。
　　褚宁正换着衣服，听他问，点头，“好啊，都推了吧，菲姐也正有此意，最近就只给我接几个广告就好了。”
　　“广告也不要接了，累死算了。”
　　褚宁听着某人的赌气，笑的不行，“唐老板，有我这么拼死拼活的员工不容易，怎么还有心疼的。”
　　“公司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我干嘛非薅你这一只羊。”
　　“哎呀，我的价值比较高吗。相同的时间含金量高，给公司提高效率。”
　　“臭屁。”
　　褚宁笑嘻嘻，走上前抱着唐睿的腰，“30号是不是颁奖礼。”
　　“嗯。”
　　“咱们的《坠》有戏吗。”
　　“竞争很激烈。”
　　褚宁期待的这个颁奖礼是年度最大的颁奖礼，也是含金量最高的颁奖礼。
　　几乎所有的演员，无论大小，都希望在这里获奖。
　　“今年不会只按票房吧，咱们只有三天，太亏了。”
　　“应该不会，放心。”
　　“唉我希望拿上年度最佳电影啊。”
　　“谁不想。”唐睿笑，“不过今年最佳导演姚佳问题不大。”
　　“真的吗！那太好了。”褚宁开心起来，“哦对了，明天晚上我要跟程砚吃饭饭。”
　　“就你俩？”
　　“对啊，就我俩。”
　　“你俩这天天中国好闺蜜怎么的，怎么吃饭还不带老公。”
　　褚宁抬腿踢他，“谁好闺蜜了，说不争气的老公的坏话还能带着老公啊。”
　　“这不还是中国好闺蜜！”
　　“……走开！”

　　和程砚的晚餐订在了本市一家高级的五星级酒店。
　　地点是程砚定的，特神秘，褚宁等到前一天晚上都没等来吃饭地点，直到第二天快中午，才看见微信里那姗姗来迟的地址。
　　褚宁早晨赤身－裸－体的在松软的大床上醒来，看了眼手机，回程砚：你是彩票中奖了吗。
　　程砚选的那家餐厅饭菜没有多好吃，但金碧辉煌，于是菜品的要价也不低，褚宁有一次随片方去过那里，饶是见惯了个十百千万的褚宁，看见菜价时眼珠子也是动了一动。
　　那头也很快回信：反正只有咱们两个人，吃点好的呗。而且电影赚了那么多，不花掉难道留给小三吗。
　　褚宁哈哈笑，回了个ok。
　　然后身边，忽然一声哼。
　　“啊你没去公司啊！”听见声音，褚宁吓了一大跳。
　　唐睿无奈了，“我就这么瞪着你五分钟，和着你都没有发现我还在。”
　　“啊我以为你早就走了。”
　　“跟谁啊，这么开心。”
　　褚宁笑着给唐睿看手机，“程砚呗，神经病，非要请我去c酒店。”
　　“这么豪。”
　　“说电影赚了好多钱，不花了免得让姚导找小三哈哈哈哈。”
　　“哼，我们老姚在外边拼死拼活的赚钱，就养活他这么个败家玩意。”
　　“哎哎，你可是我们程老师的娘家人。”
　　“我媳妇都让程老师拐跑了，我还向着他啊。”
　　褚宁爆笑，“哎呦哎呦酸的啊，起床了，带你去个地方。”

　　两个人吃了午饭，褚宁就带着唐睿出了门。
　　也神神秘秘的。
　　除了中途这人偷偷打了个电话询问对方现在在不在以外，就什么也不说了。
　　上了车，褚宁开车。唐睿坐在车里，有些莫名其妙，看起来不是城中心的位置了，到底是要干什么去。
　　车开了半个多小时终于抵达，唐睿抬眼一看，保时捷的4s店。
　　“嘻嘻，这里帕纳梅拉颜色最全。”
　　唐睿一头雾水，摸了摸手边的车，“这卡宴不是刚买的啊？”
　　“哎呀这个又不是跑车，不一样。走了，送你的圣诞礼物。。”

　　褚宁应该是早就跟人联系好了，到了地方，褚宁又打了电话，楼上直接一个年轻男子就跑下来接他们，然后坐电梯直达三楼的一间并不很大的会客室。
　　褚宁上楼时偷偷跟唐睿咬耳朵，说这人是朋友介绍的一个靠谱的业务员。
　　三个人坐在沙发上，业务员打开电视，连接自己的ipad，为唐睿和褚宁讲解。
　　“唐先生，褚先生，您之前跟我提到的帕纳梅拉……”业务员非常熟练而又完整的介绍着眼前的帕纳梅拉，褚宁小声跟唐睿道，“仔细听啊，给你买的。”
　　唐睿眨眨眼，觉得有阴谋。
　　业务员很快介绍完了车型，而后微笑的看着两个大明星，褚宁偏头看唐睿，“你想要什么颜色？”
　　“真给我买？”
　　“当然了，说给你的圣诞礼物嘛。”
　　唐睿沉吟，估摸着褚宁的喜好，“那。。灰色的这个吧。”
　　只见褚宁眉眼一弯，却稍纵即逝，“咦，你不是喜欢黑色的啊。”
　　“……”唐睿默默叹气，心说我还不了解你么，说是给我买，其实准是自己又喜欢这车了。他看了眼褚宁，于是只能非常真诚道，“忽然就看着灰色的顺眼。”
　　褚宁立刻笑弯了眉眼，却在面向业务员的时候又恢复了高冷，“那好，我们就要灰色的。”
　　“高配的，对吧。”
　　“是的。”
　　“好的，刷卡对吧，我去楼下拿pose机。”
　　“辛苦你了。”
　　业务员下楼之后，褚宁假惺惺的问唐睿，“真的喜欢灰色吗，还有时间改啊！”
　　“那买黑色是不是就得买两辆了，一灰一黑。”
　　褚宁哈哈笑，“了解我！”

　　交了钱，提了车，唐睿说让褚宁开新车，自己开这个卡宴。
　　褚宁摆手说不要，他说一会儿姚直接开车去找程砚，新车太招摇，还没车牌号，不方便。
　　唐睿现在一提程砚就来气，哼哼唧唧，扬言要去跟姚佳去gay吧勾－引小鸭子。
　　褚宁傲娇，一脸的正宫犯儿，“行啊你去吧，你勾引几个我就切几个小鸡鸡，既然你不怕累，那我也不怕。”
　　唐睿失笑，戳褚宁的头，“看你现在厉害的。走吧，开车注意安全。”
　　“你也要小心哦，主要你没关系，别伤了车。”
　　然后就在唐睿要打人时，褚宁嗖的窜走了。

　　程砚和姚佳并没有住在市中心，于是从4s店到程砚家，反而近了很多。
　　时间太早，褚宁直接开车先去了程砚家。
　　一进门，程砚连睡衣还没换，睡眼惺忪的出来开门，又摇摇晃晃的要回屋继续睡。
　　褚宁无奈，“程老师，您是昨晚跟姚导大战到凌晨所以缺觉吗。”
　　程砚烦躁的挠了挠自己已经很凌乱的头发，“别提他，昨儿我俩又打起来了。”
　　对于姚佳和程砚吵架的频率，褚宁已经完全不想理会，也不想劝说，反正这俩人闹够了，自己就又和好了。他想了想上次刚刚吵完的两个人，“你俩不会到了七年之痒了吧？”
　　程砚愣了愣，“我靠不是吧。”
　　然后算了算，“完了完了，真要离婚了，这日子过不下去了。”
　　褚宁哈哈笑，说你快别睡了，咱俩看电影去吧。
　　程砚摇头，“我一看电影职业病就犯，看见什么就想往我的剧本里延伸，最后什么都没有看进去，还弄的脑子特别累。”

　　电影却终究是没看成，两个懒癌凑在一起，出门便成了极为困难的事情。
　　“你不是说要给唐睿买车，买了吗。”
　　“嗯，刚才去的。”
　　褚宁瘫在阳光正好的沙发上，眼睛有些睁不开了。
　　温暖冬日里的阳光，总让人变得懒洋洋的。
　　“有钱就是好。”
　　程砚说着，与褚宁头顶头躺在了沙发的另一边。
　　褚宁笑着说难道你们没钱吗，复而严肃道，“你不要总和姚导闹脾气。”
　　头顶那人很是安静，并不说话，久久之后，“我觉得，他变了。”
　　那人声音里带着懊恼与泄气，“我觉得他已经不是那个我认识的姚佳了。他像个商人一样，变得精明，圆滑，世故，他会虚伪，会骗人，可我不喜欢这样的他。”
　　“如果，你们转变一下身份呢。”
　　“嗯？”
　　“比如……结婚。”
　　那头再次陷入沉默，却最终只是叹气，“没用的。”
　　“身份转变了，也是能让你们换一种角度珍爱对方。虽然结婚并不能保证什么，可是它会让彼此的心变得不一样起来。”褚宁接着道，“而且，人总归是要变得。心不在澄澈，变得世俗，终究是时代的要求，不能拒绝成长。在这个圈子里的人，没有人不世俗，包括我，包括唐睿，都非良人。可是程砚，只要他心尖上唯一的一点点清澈是留给你的，这就足够了。”
　　头顶是许久的沉默，良久，褚宁头顶又传来隐忍的呜咽声，褚宁翻过身看过去，笑了。
　　程砚把自己蒙在松软的被子里，默默抽泣着。
　　褚宁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顶，“所以既然舍不得他，就不要放弃他。再苦再烦也不要怕，当我们老去之后，他还在身边，想想现在，就太不值得一提了。”
　　褚宁戳戳程砚被子里的头，“呐，大明星的手借你摸摸。”
　　被子里于是伸出一只拳头撞了撞褚宁的手，而后手臂又重新缩到被子里，闷闷到，“不许告诉唐睿。”
　　“知道啦。”

　　褚宁和程砚醒来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还是程砚先醒，晃了晃褚宁说赶紧去吃饭。
　　褚宁于是眼屎都没来及擦掉，就被程砚拉着走了。
　　“我也开车啊大宁。”
　　“你开什么开，咱俩去一个地方还一人一个车啊。”
　　“那我怎么回来啊，打车好贵的呀。”
　　“哎呀我给你送回来就行了，走了走了。”褚宁拉着程砚，上了车。
　　酒店约的六点半，好在是没有迟到。
　　这家酒店很有原则，只预约，不留座，座位都是随机坐的，而且过时不候。
　　服务员把他们安排在了大厅，好在是个角落，于是除了褚宁入场的时候稍微引起了一些异动，其他的倒也并没有什么。
　　坐好，褚宁让程砚点菜。他向来不愿意动这个脑子，从来只吃。
　　程砚拿着菜单点了菜，而后又问褚宁，“你别开车了，咱们喝酒吧。”
　　褚宁点头，“行啊，你想喝咱们就喝。”
　　于是程砚指了指菜单上的拉菲，“要一瓶这个。”

　　菜品一点点的上桌，程砚和褚宁聊的热闹。
　　程砚总说褚宁是自己的知己，而褚宁总说程砚是另一个自己。这种契合也是难得达到的。
　　悠然舒缓的音乐声伴着还算可口的饭菜，让两个人觉得舒服极了。
　　你一言我一语，气氛好不快活。
　　“我的天，褚宁真的好帅，我刚刚上菜简直都要窒息了。他对面的人也好帅。”
　　一个小服务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声音不大也不小，却还是让程砚和褚宁听到了。程砚多年在幕后，认识他的人并不多，可几乎没人不认识褚宁。
　　程砚笑着摇摇头，切着鹅肝道，“我以为这里的服务员职业素质会很好。”
　　褚宁也笑，却并没有说什么。
　　“褚宁？那个就是褚宁？不说他是个同性恋么。”
　　褚宁切牛排的手瞬间顿了顿，连对面的程砚也愣了愣。
　　“我去，就是他啊。真恶心，来咱们这干什么。”
　　褚宁勾着嘴角笑了笑，而后抬手，“服务员，麻烦帮我带杯水。”
　　“好！”
　　小服务员瞪了那人一眼，很快跑过来帮褚宁带了一杯水，褚宁笑着说了谢谢，让她撤走了一个空碟。
　　程砚和褚宁继续吃饭，只见那个小女生回去之后，又瞪了那个女人一下，低声说，“褚宁人很好的，也很有才华，你能不能别老说人家同性恋，同性恋怎么了，同性恋也有好人。”
　　“你们这些小女生，真的是脑残。”那人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屑与讽刺，“那他怎么不约别人，非跟男人吃饭。看不懂是吗。酒过三巡，发生什么你敢保证吗。怎么说他也是个明星，乱七八糟的地方，他能多好？也就你们这种小姑娘被他骗。。”
　　“你怎么这么说话啊。”
　　“我只是比你成熟，那种人最恶心了。”
　　程砚脸唰一下就白了。
　　他可以任由别人讽刺批评自己，却无法做到别人对自己朋友的侮辱视而不见。
　　他动了动身子想要起身，却被褚宁按住了手，“你干嘛啊。文人墨客，还想跟人打架。”
　　程砚脸色不好，“那给唐睿打电话，让他过来。”
　　褚宁依旧淡定的继续切着牛排，他思考了片刻，“唐睿要是来了，估计这酒店就铲平了吧。”
　　“嗯？”
　　程砚皱眉头，不明白褚宁的意思。褚宁却只是垂了头，“唐睿啊，为了我，什么都做得出来，所以，这也是我最害怕的地方。”
　　程砚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褚宁又咬了口牛排，“他怕我受一点伤，哪怕路边有个很小的石子他都恨不得给我踢远，可是我不能时时刻刻在他的保护之下，而且这些年，我也不是小孩子了。”
　　身后还有稀稀疏疏的声音，程砚还皱着眉头，“你直接跟这个服务员面对面？不好吧。”
　　褚宁耸耸肩，“那怎么了，这么多年，我什么时候在乎过这些，什么公众人物要维持形象，我都无所谓。”
　　“你想干什么！打人犯法哦，尤其他女人。”
　　“怎么可能。”褚宁笑着起身，“交给我吧。”
　　说完，朝那两个服务员走去。
　　稀小的声音戛然而止，褚宁虽微笑着上前，可那女人大抵还是心虚，见褚宁走过来，后退了一步，却忽然挺直了背。
　　褚宁面不改色的走上前，十分的风度偏偏。他走到他们身前的桌子上，低头看了眼刚刚撤下去的盘子。
　　摸了盘子边缘一把，而后把一个东西贴在手机上，转身就走。
　　回到座位上坐定，褚宁依在座位上，右腿压在左腿上，抬手，“服务员。”
　　“您好。”
　　小女生跑过来，褚宁笑笑，“不是你。”
　　继而再次抬手，“服务员。”
　　那人顿了顿，又不太情愿的走过来，“您好。”
　　褚宁微笑着抬头，“您的工号是……”
　　“……”那人立刻戒备的看着他。
　　褚宁依旧只是笑笑，看了眼女人胸前的胸牌，“哦，7 4 3 1 2 5。”
　　“好，把你们的领班，或者经理给我找来。”
　　女人如临大敌的看着褚宁，褚宁微笑着看着他，“告诉他，我在你们的饭店遇到了苍蝇，问问他觉得这顿饭我能吃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