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骨娃娃》炼之蜻蜓

25、第25章 月见残笙

　　月见一直在等，她不肯答复龙三，不为等玉盏的到来，只为等龙三耐心用尽。
　　倘若他恼了烦了，就是将她毁了变回一堆枯骨也好过现在这般。只是她等了许久，没有等来龙三，却等来了另一个人。
　　那道身影在她面前站定片刻，便蹲下来，摸摸她的头。
　　熟悉的气息让月见抬头，眼前的人一如往昔一脸淡漠，可是这淡漠此刻如此令人怀念。
　　“骨头……”
　　残笙只是点点头，他也没有想到，再次醒来，见到的居然是和他一样，同为鱼骨偶的月见。
　　月见脸上那无忧无虑的笑容不见了，鱼骨偶的悲哀，曾经只有他自己知道，如今，却多了月见。曾经的好友，如今，却多了相惜之情。他们，有着共同的苦和伤。
　　残笙知道不该，但是不知为何，这样的认知，让他心里有一份平静和柔软。
　　“你若放心不下玉盏，我就去探探他的情况。”总算，他还是能自由出入龙宫的。
　　月见一顿，却摇摇头。她知道以玉盏的能耐只要逃走就不会有事的，但是，但是……很快她便又改口道：“你帮我告诉他，别来。”
　　残笙默默点头，离开龙宫。
　　不得不说，玉盏的确有当神偷的资本。带着一身伤和瘴气，居然也能让自己的气息在水里消失的无影无踪。若不是残笙料定他不会放下月见离龙宫太远，真要以为他已经不在水里，上了岸。
　　可是既然玉盏跟娃娃有联络，残笙要找到娃娃却是很容易。
　　他轻车熟路来到老蚌精这里，与往日一般蚌壳紧闭，只是很奇怪娃娃没有急急的撬开蚌壳爬出来迎他。虽然只是这小小的异常，也让残笙察觉到了什么。
　　他敲敲蚌壳，喊了声“娃娃”。
　　蚌壳只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便有瘴气从里面渗出来，娃娃飞快的爬出来，蚌壳又紧紧的闭上。——果然是娃娃和老蚌精藏了玉盏。
　　“骨头骨头~你好了~？水鬼呢？她在龙宫怎么样，你见到她了吗？”
　　残笙点点头，“能让他出来吗。”
　　娃娃知道他在说玉盏，却是拼命摇头，“爷爷说瘴气会透出来，龙宫会发现他在这里！”
　　“没关系，龙宫还没有追捕他。”
　　他说这句话时蚌壳已经再次打开，玉盏从里面跳出来，看得出气色好了些许，要清除瘴气已是指日可待，只消多些时日养养伤。
　　“月见怎么样了？龙太子有没有为难她？”
　　“说不上好，也算不上坏。”残笙简单一语已是月见如今全部情形，她就如在高空钢索之上，随时只要龙三一翻脸，就不知会如何下场。
　　“龙太子没有对她……”玉盏想问，但半途住了口。对眼下什么事情都无能为力的自己，真的有些让人懊恼。他长这么大从来都懂得避重就轻如何选取最有利的途径，还没有如此感到无力过。有些事情即使知道了也无法做什么，既然做不到，便没有资格去介意。
　　残笙似乎明白，面无表情的答道：“他不屑。”
　　玉盏微怔，不屑？不屑什么？
　　一个宛若讥讽的笑容在残笙脸上一闪而过，快的让人难以捕捉，也难以相信向来淡漠的残笙会有这样的表情。
　　不屑什么？
　　不屑让一个用骨头造出来的偶人上他的床。
　　他那自以为是的“心动”，甚至算不上爱情，不过只是占有。当作自己的所有物一般的占有。
　　这就是鱼骨偶。
　　曾经他以一个鱼骨偶之身与水鬼月见和珍珠娃娃做朋友，月见和娃娃一样的心思单纯，他们的眼中没有歧视，但也没有了解。在他们看来残笙和水里其他的妖怪没有什么不同，他们并不了解鱼骨偶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现在，月见和他一样了。她不再只是他的朋友，而是他的同伴。同命相连的同伴。
　　“残笙，你看起来——”玉盏眉头微动，“有些不太一样。”以他的敏锐很难不发现到残笙的变化，过去的残笙淡漠却安稳，与颜姬在一起时甚至有了一点人性的东西，同他在一起即使没有深交也觉得可以信任。但是复活后的残笙，像是连灵魂都重生改变。
　　“所以你不要再去找月见，你去找她，只会让她的生活更难过。”
　　“残笙，如果今天被困在龙宫的是颜姬，而你并非龙宫的人，你难道也不会去救她吗？”
　　残笙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不是忘了颜姬，只是不去想起。此番上岸经历的一切只让他明白，即使想，也不过徒劳。
　　“救走她之后，你又能做什么？”残笙面无表情，缓缓问道：“鱼骨偶是听命于龙宫的，这是从复活时便被龙珠的力量烙在灵魂里的，很难违抗。何况，你只知鱼骨偶离水之后需要人类血肉供养，以月见为人她可愿吃人？而你不知道的，长期离开龙宫，月见又会如何？”
　　玉盏心中微动，有一些事情，似乎的确是他忽略了。
　　残笙继续说，“龙宫的秘术是以龙骨让死去的人复活，使用鱼骨不过是在制造残次品。他们之所以还大费周章就是为了制造鱼骨偶为他们所用，因此，他们又怎么可能让费力制造出来的鱼骨偶轻易离开。你以为，就会没有一点手段吗？”
　　玉盏觉得像是有一种凉气慢慢扩散开来，“那么，月见果真不能再离开龙宫了？”
　　“对。”
　　——除非，她能使用龙骨真正的复活。
　　残笙没有说，因为，这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龙骨何其珍贵，就是龙宫里也未必有上一两根，而龙的寿命也极长，没人等得起。至于从这些既强大又高傲的活龙身上得到一块骨头，那一样是做梦。
　　他没有说，但是玉盏却模模糊糊的想到了。
　　曾听到过的那些传说或许并不真切，但是足够精明如他，去联想到鱼骨与龙骨之间的关系。
　　“残笙，能否帮我见四太子？”
　　残笙眉头微蹙，“你还要坚持己见？”
　　“我一定要救月见，她不能留在那里。你与月见相识比我更久，应该也同样了解。如果你不想帮忙，我会自己去见四太子。”
　　残笙静默着，看玉盏敲了一下老蚌精的壳，“多谢老前辈照顾，不过我想，我找到不必等养好身体就能救月见的方法了。”
　　这样的结果，说不定与残笙的本意不同。他的内心也有着迟疑，他该怎么做，帮玉盏让月见为了得到自由而冒险，还是留下她，在这龙宫中，由他来一直陪着她？
　　颜姬，是否在失去你之后，重生的我，丧失了某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