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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雅乐画舫 ...

  •   提着一串包好的饭菜,月缺去了西街买了些地瓜干,带着这些东西他来到西凉河边,在他人一错眼间就飞身河面,悠然地踏水而行。
      刚一登上楼船,就有人出现接过他怀中食物,没有登上他的船,就永远不能想到这有多奢华。
      船沿镶嵌月明珠覆盖多彩琉璃罩扩光,确保晚上不留一处黑暗,船有三层且种有十八棵不同梅树。最上层的观景亭轻纱垂帘,其内绰影弹拨,乐声随性而出。
      来到船身中部亭阁,巡视一圈的月缺在这里找到了一人,“我就说怎么画舫跑这来了,原来是你搁着。”
      听到他的声音,那趴在石上的人立刻扑来。
      “好香啊,堂哥。”
      “别乱摸。”
      “可是你真的好香,呜呜。”被推开的人又抱紧月缺,“吃的在哪里,为什么你船上一点吃的都没有,我好饿啊,我好饿啊,堂哥~”
      “哼,你可以回你的船上,不会有人饿着你的,璋。”
      “可我喜欢和堂哥一起啊,我还想给你惊喜的,结果你一晚上都没回来,船只也不肯停靠岸边,我都饿的只能趴在石头上压胃了。”
      “你放开我,吃的我带了。”
      “不行啊,我现在脚软的走不动,堂哥你就撑着我吧。”
      “洛一,扶着你家主子。”
      月缺退开身形,被侍卫接住的璋闷闷不乐,但很快他就高兴起来,月缺的侍从端着菜肴来了。
      “哇,太好了,咦,还有一壶酒。”璋立刻有力气了,他坐上石凳拿起筷子就吃了几口,月缺见此就坐在他对面。
      “先吃饭!”
      “好嘞,”璋收回手,月缺也收回了灼热视线,“堂哥,你昨晚去哪了。”
      “你还会不知道?”
      “但我想听你说嘛。”
      “去做郭巨侠所托之事。”
      “具体呢?”璋动作慢下来,瞄着月缺的脸色,果然,他堂哥直接把扇子撂在石桌上,且目光如锥般扎在他身上。
      “具体啊,就是他家小姑娘离家出走了,你说这事闹得,一路上没被拐卖也还是全靠他家丫鬟可靠啊。”
      “她可没我厉害,我当时是一个人。”意识到说错话的璋,偷偷看向月缺:他轻轻敲着石桌的手就像敲在我心上一样,咚咚咚。
      “是啊,你倒是厉害。”月缺喝了杯酒,暴脾气压下去许多,“还敢给我专门颁发一个水道畅游证,一年五百两啊。”
      “那啥……”璋不好意思的挠挠脸,一双星眸看着月缺,试探性的叫了声,“堂哥。”
      “吃完就给我回京。”
      “我不回去。”月缺双眼一眯,璋赶忙道,“我就要在这玩,而且你也在。”
      “……太危险了。”月缺语气软和了,“你的楼船停在哪了,我送你。”
      “我楼船就停在瑞王治下,至于在哪你自己猜。”璋放下筷子别过脸,也没胃口了,“堂哥,其实我有时候挺羡慕你的。”
      “但是你更舍不得那些不是吗,就算是你也需要有取舍。”月缺握着酒杯,又喝下一杯。
      “但是……”璋看着月缺,眸中似有流光,“算了,明明你就可以那么洒脱,四处浪迹,还交友天下,收藏天下至宝。”
      “我不都给你搬回去了吗,”月缺口吻如同诱哄,最后还无奈笑到,“你还不给钱。”
      “哼!”
      “行行,都是你的。”看着软化了璋,月缺趁热打铁,“洛一,送璋少爷回去。”
      “我不走,家里事我让我媳妇张罗着呢,堂哥你就让我散散心吧。”
      “你也真是宠她,还给她那么大的权利,她家不好对付。”月缺看着手中粉末,蹙眉将杯子的残骸送出河中。
      “哥,等你以后有了喜欢的人,你就什么都知道了。”璋看着月缺郑重说道,此刻倒不像刚刚耍赖地孩子。
      “哼,要没有我,你还被逼着三妻四妾五通房呢。”
      “哥,你最能了,你就帮帮我。”
      “帮你什么,”看着凑上来抓着他胳膊的璋,月缺稳稳支着他。
      “帮我……”璋看着月缺,看着近在咫尺的月缺,然后将目光放在他手上新的酒盅上,他就着月缺的手喝了这一杯,“一直帮我,成为我密不可分的……心腹!”
      “……”看着拿着酒壶灌的璋,月缺最终还是妥协了,“好。”然后拿起仆人清风准备的纸笔,用没有占用的左手书写。
      喝了半壶的璋趴在月缺身上,靠着他看他在写什么:“[郭小姐被我卖了四十七两八钱],她家一天支出都不止这些。”
      “你知道的倒够清楚。”月缺一边写着信,一边将肩上狐皮拉到醉倒在怀中的璋身上,然后把信交给清风让他去鸽房送信。
      “清影换个曲子。”
      “是,公子。”
      “洛一,调转船头,启程洛阳,转乘楼船把你家主子送回去。”
      “大人,我家主子是骑马来的,清影姑娘不能下船,主子也在这等了您一夜,可谓滴水未进……”
      “你倒是忠心。去开船吧,我不会把你家扒着我不放的主子缠钓竿上,然后提着鱼竿放到河里钓鱼的,当然如果有小鲤鱼的话,这用来做铒可是最恰当了。”
      窈窕清影缓缓步来:“公子喜欢鲤鱼,可要给这船上养几只。”
      “虽然你熟悉船舱结构,还是不要乱跑,你家公子我不识水性,到时可救不了你。”
      “是,清影知道了。”女人盈盈一拜,双眼中却无光辉,“想要去哪,清影会记得招呼人的。”
      小丫鬟扶着清影上去观景亭,很快的便有鸟雀之声流出,筝音铺满河道,任谁都知道月缺公子来了。
      ……
      “郭姑娘,你这是要成仙吗?”
      “成仙不至于,只是坐在视野极好的屋顶,看着那广阔的夜幕,好好思考自己的人生……我其实是想成为大侠的。”
      “既然想成为大侠,那郭姑娘还是先把这碗面吃了吧,这都两天了,出了中午喝了点水,你还啥都没吃。”
      “谢谢啊,但我真的没胃口,本以为自己做的是大好事,结果全部都是坏事,还被人人喊打,可谓落差巨大。”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佟掌柜拍拍郭芙蓉的肩,“好歹吃点先,然后我帮你一起分析分析。”
      “哦,”想到早上挺有气势的掌柜,郭芙蓉脑中闪过亮光,“是哦,你早上说的都好棒,我这就吃。”
      “这就对了,”吃饱了好有脑子,听进去就证明我的话有效,建立了初步信任这才好拉人。
      “对不起啊,给你店里添麻烦了。”
      “看来是真饿狠了,汤都喝了了。在你心目中大侠都是啥样的。”
      “大侠就是不怕苦不怕累,为人民服务,替天行道,打击罪恶,即使不被人理解,也要笑嘻嘻的面对。”
      “你说得那是傻子,大侠也是人,也有自己的喜怒哀乐,就像你爹不是都成家立业,还有你这么一个女子吗。”
      “说得也要道理,那你呢,掌柜的,你觉得什么是侠啊?”
      “只要一个人心存善念,他自然就是一个受欢迎的人,当然,做人做事还要注意方法,要不然就是好心办坏事。”
      “这样吗?”
      “远的不说,就说月缺公子,你认识吧。”
      “认识,我爹很欣赏的后辈。”
      “今儿个要是换了一个人,让你的丫鬟放了秀才,我们都不会这样悠闲。”
      “为啥啊。”
      “因为要是陌生人,知道你们认识,一定会怀疑你们会是一伙的。”
      “可你也说了,是陌生人。”
      “但实际上,我们跟他也不过见了两面,相处不过一天的时间,这还算上他住在客栈,在四舍五入得到的,但我们还是信任他。”
      “这是为什么?”
      “因为他的侠名,因为他在江湖上口碑良好,人品有保障,更因为他有宽广的胸怀,所以我们愿意相信他。就说五年前,浙江一带连绵大雨造成山体滑坡,水道堵塞,月缺公子也跟着被困在里面。雨下的连火都升不起,月缺公子就将自己月明珠拍碎,粉末分给大家照明,带着大家冒雨清路。”
      “这事儿我知道,我师兄追风负责当年得救援行动,因为月缺公子的领导和先见之明,基本那些人都获救了。据说灾难中,他们积极进行自救,通山道引河流,当山道打通时,我师兄都没有认出带头的就是月缺公子。”
      郭芙蓉继续说:“月缺公子注重形象,可那个时候他却是一身泥泞,连标志性的狐裘都没有,直到师兄他们也跟着一起听令时,才从这一点产生疑惑从而认出。后来他们才知道,是有一个小朋友重病发热,狐裘给孩子裹着保暖,但小孩还是没了,临走时,那家人将狐裘浣洗送还,但看着那衣服,他就想起自己无力救下的人,于是他将狐裘留下,说是变卖换取银两来重建家园。”
      “那最低也有五十两吧。”佟湘玉。
      “月缺公子狐裘只穿白的,五十两,最多也就买下一小块做个手套,不过那群百姓知道感恩,直接给月缺公子立生祠,狐裘就成了拜祭对象。”
      ……
      “你还真把我往回送啊。”深夜,醉酒的璋醒来,守了他一天的月缺放下书,淡声道,“不往回送,难不成给送到倌馆。”
      “咳咳,”喝水呛着的璋捂着嘴,闷闷道,“堂哥你还记着啊。”
      “能不记着吗,三年前我来此地,和巡抚共事……”
      “话说今年的月泽祭扮的很热闹,你那件狐裘现在都被人供奉着,甚至这晚上拜祭之时,你那狐裘上睡了个小狐狸,都被当做灵兽供奉了。”
      画舫上,璋与月缺同游,月明珠和灯火照亮江面。
      “我到宁愿他们当时把狐裘卖了,总比给我立个祠堂强,换个供奉对象也好,那件衣服……祭拜了这么久,希望那小姑娘下辈子好好享受一下人世吧。”
      见月缺沉寂,璋说,“话说堂哥,你现在不披狐裘,这整只就这么搭在肩上,你也不怕这狐狸头。”
      “这狐口可以咬着月明珠,两个照着也亮堂,所以有什么可怕的。”月缺走向转头,这里布好小菜,两人盘坐畅聊。
      “你干脆养只小狐狸得了,简直是把自己当靶子了。”璋看着在亮堂处全身无阴影死角的月缺,“像个月亮似得,可真是明显的不得了。该不会月泽祭上的狐狸就你放的吧,扔的好,这狐狸素来容易成精,你这狐狸不知道宰了多少,免得它来寻仇。”你简直是在给敌人指路。
      “我这仇家多了去,你可见到我这船上有东西被窃?”所以不用担心,无人会成功的,这道防护不会垮,以我之名。
      听出暗意的璋,无所适从的拿了根地瓜干咬着,一不小心暴露了行踪:“对了,今年我得了些貂皮,让人给做了件大氅,回头你记得来我这拿。”
      “去年是掉东北那边了啊。”月缺凉凉一笑,“听说那边挺好看的,你就没想送我一个你模样的冰雕呀。”怎么就没把自己作成标本啊!
      “那啥……哥,咋别这么阴阳怪气,家里有人给招呼着,你不用担心。”早上喝的酒,现在才上头吗?感觉脑门青筋突突的璋。
      月缺:竹叶青而已,璋哪会醉,不过是我迁怒了郭姑娘而已。“是哦,把全部家当给了一个女人,她是宗妇没错,但她家可不是!”
      璋支吾一会,目光四顾,便息声了,谈话到此为止。
      月升高天,星幕垂帘。
      看着那情那景,心中怅然。
      郭芙蓉缕着发丝,就如同理清自己的思路,当太阳升起,她跃下屋顶,等了一夜的丫鬟小青立刻上前,然后听到了她家小姐的决意。
      “我想在这里好好看看,小青你把这包银子分给受害百姓,然后,也回家去吧,告诉我爹,不用着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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