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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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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信邪,又对着她试了一次。
很显然她以为我是在威胁她,战战兢兢道:“我发誓,我不会说出去的,真的,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这就很令血族苦恼了。
人类是心思诡谲的骗子,他们的承诺不能相信。
这个经验,是从无数被推上绞刑架焚烧而死的血族身上得来的。
“你是女巫吗?”
不能被血族催眠的人类,一定具备极其强大的意志力或者身上有所防护。
比如巫族,这些会神奇法术的人类,在自己被普通人类迫害的同时,仍不忘抽空捅血族一刀。
女孩回答:“我不是,我只是个普通人呜呜呜呜……你放了我吧呜呜呜……”
她一边哭一边哆嗦,眼上被泪水浸湿,妆容晕染出一片黑色。
很可惜我的身上没有手帕,只能让她继续狼狈。
我看看她,又看看车外的大雨,渐渐下定主意:
“我想我还不能放过你,现在,你是唯一知道我身份的人类,善良的小姐,我需要你的帮助。”
女孩嗷的一声大哭出声。
“那么现在,请带我回家吧。”
我捡起她脚边的大伞,研究了一下,无论是材质还是开合的方式,都跟我记忆中的不太一样。
幸好我看到过她开伞,猜到机关也许是在伞柄处。
果然手摸索过一遍,伞柄的一处是可以按下去的。
我站在雨中,刷地撑开伞,微微弯下腰,向她伸出一只手。
她大概是被吓傻了,一边哭一边把手递了过来,我能感受到她的手一直在颤抖。
让能够操纵铁皮车的那人回到他来之前的地方,现在深夜的雨幕中,便只剩下我和这个女孩了。
“你的家在哪?”
“呜呜呜……往前……右边的小区,呜呜……嗝……”
我很想假装自己没听到她那声哭嗝,但是她似乎停不下来,隔一会便打一个嗝。
我想伸出手抱住她,以最快的速度奔到室内,但她真的很怕我,不过刚刚向她靠近一点,她便猛地向后退了一步。
这样一来,我们只能用走的。
雨伞隔在两人中间,我没法再拉她的手,但肉眼可见她一直在发抖。
她的伞虽然不小,但当两个人保持距离,还是不够用的。因此,将她完全笼罩在伞下,而我的大半边身体已经再次湿透。
对了,先前她曾被我扑倒在地,身上同样湿透,我是血族,喝饱后这点寒冷不足为惧,但她是脆弱的人类,一点伤害都会导致生病。
她紧紧抱着自己的身体,瑟瑟发抖,微微低着头,黑色的长发凌乱披散,潮湿的发丝黏在脸颊。
她一边哭,一边打嗝,忽然又打了一个喷嚏。
剧烈的哆嗦过后,她忽然停住了。
我也停在她身边,继续为她打伞。
女孩哆哆嗦嗦拉开身上背着的包,掏出一个花花绿绿的东西,这里面装的是白色物体。
她打开,拉出,然而这看起来很像手帕的白色物体在她被我扑倒的时候同样进了水,已经变成一坨,不能用了。
她终于彻底崩溃了,直接蹲了下来,抱着自己的膝盖嚎啕大哭。
我想我能猜到她为什么哭,在极度的恐惧下,仅有的能让自己的狼狈变得好看一些的东西也没用了,这足以让任何人崩溃。
我看了看自己,大半边身体已经湿透,水流正顺着肌理向下滑,只剩举着伞的右臂是半干的,虽然泛着潮,但应当还能用。
把右臂上的袖子撕下来一节,无用的装饰扯掉,我半蹲在她身边,将这块布递到她面前:“用这个吧。”
她的哭声渐渐变小,从膝盖中抬起一点点脸,黑暗中我听到她小声地呜咽:“谢谢。”
看到她接过布,我站起身,一边为她打伞一边看向远方。
事实上血族的五感相当好,我能清楚听到她擦拭脸上污秽的声音,但我想没有哪一个女孩喜欢让别人看到自己如此失态的一面,所以我避开不看,希望这能让她感觉好一些。
当她再次站起来,哭声已经停住了。
我们沉默地向她家走,直到进了那个小区,她打开门邀请我进去。
我站在门口,拎着还在往下滴水的雨伞,微笑问道:“善良的姑娘,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姓名,请问我有这个荣幸知道吗?”
她见鬼一般瞪着我,说:“你想干嘛!”
显然在她看来,我连问她的名字都是想害她。
但是还没等我回答,她忽然脸色一变,被冻到苍白的唇瓣藏也藏不住的弯起,带着狡黠的兴奋与窃喜:
“噢,我知道了,是不是你不知道我叫什么你就不能进来?还是没有我的邀请,你就不能进来?原来电视剧里说的是真的!”
她急忙推门想要把门关上,我伸出手,啪一声按到门面上,制止了她关门的动作,并将伞靠在墙上,向前迈步,走进房屋。
女孩的脸瞬间又哭丧起来:“我、我……那个那个那个……”
我替她把门关上:“请不用担心,我可以进来。我想知道你的名字,只是为了日后方便交流。那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路易斯,是一个血族,人类常常叫我们吸血鬼。”
女孩不情不愿地回话:“我叫陆露,是一个人类,常常把血族叫做吸血鬼。”
陆露的家里很明亮,屋子不大,在我看来,有些拥挤与凌乱。
从她身上的衣着来看,现在应该是夏天,但这里离地面很高,因此没什么蚊虫。是的,这个时代的人类,竟然能建造如此密集的高楼,真是太神奇了!
我看向她,好心提醒:“陆露小姐,或许你应该换一件干净的衣服,以防生病。”
“那个。”她拘谨地开口,仿佛我才是这座房子的主人,而她是不请自来的客人。
“请说。”
“可不可以不要叫我小姐啊,你知不知道这样感觉很变态,电视里的变态杀人法都喜欢文绉绉的呜呜呜呜……”
说着说着,陆露的情绪又激动起来,我赶紧安抚她:
“当然可以,我很抱歉,陆露小……陆露,我真的不想伤害你,我发誓。”
她擦了一把眼睛,止住眼泪,小声道:“我没有多余的房间给你住。”
“没关系,我可以睡在客厅。”
“呜。”
她面向我,绕了一个半圆,向自己房间走去。
为了让她放松,我没有一直盯着她,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开始观察这个时代不同的物品。
由于她的居所太过狭小,我推测她应当比较贫穷,故而,在观察客厅的时候,我很谨慎,没有乱动一些很复杂的东西。
客厅虽然很小,但墙是浅绿色的,上面挂了一幅画,画着落日余晖、稻草堆、麦田,远方的村庄和肩并肩坐在稻草堆上的两个人的背影。
这两个背影,一个宽厚、一个纤细,一个穿着打了补丁的褐色马甲、一个穿着肩后印了碎花的连衣长裙,这是一男一女,靠在一起看夕阳。
我正看的入迷,忽然陆露的声音响起:“喂!”
我转过身,看到陆露从卧室里探出上半边身体,一手握着门把,一手拎着两件衣服。
陆露说:“咳,你要不要也换一下。”
“如果可以的话,那最好不过了,非常感谢。”
她纤细的手臂一扬,把那两件衣服丢了过来,软绵绵的力气却让衣服和裤子向两边飞去,幸好我的速度足够快,能赶在衣服落地之前,一手抓住一件。
陆露有些尴尬:“那个,我家没有男的穿的衣服,这是我大学的院服,男女同款,可能有点小,你凑活穿吧。”
“谢谢。”
嘭——
门再次被关上,我摸摸鼻尖,展开她口中的院服,是带着浅蓝色斜杠花纹的白色衣服。
将客厅的窗帘拉上,脱下身上又潮又脏的衣服,换上这套院服,我伸展四肢,感觉肩膀窄了、裤子短了,其他地方也十分拘促,捉襟见肘。
将脏衣服叠起来放到一个装垃圾的桶里,我坐在沙发上,等待陆露出来。
陆露出来了,却是低着头,手里拎着毛巾飞快地从卧室钻进了另一个狭小的空间。
嗯,看起来她还没有整理好自己。
然而就在我闭目养神的时候,陆露刚刚进去的狭小房间忽然传出嘭的一声巨响,一股诱人的血腥之气伴随着陆露的痛呼,同时传达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