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爷爷的回忆》田卡一

1、第 1 章

　　前言：我的爷爷离开我三年了，翻开下个月的日历，看着上面写着‘见爷爷的日子，要请假’突然才感觉到爷爷已经离开我有三年之久了。
　　我在爷爷办完葬礼的两周后出国留学，刚刚开始的时候我好像忘了爷爷去世这件事，甚至于有一次半夜打电话给妈妈说我梦见爷爷去世了，你去隔壁看看是不是出事了，妈妈在那头的沉默使我突然的清醒。爷爷已经走了。
　　三年间回了一趟家，家里什么都没变，除了没有我每次回家都坐在胡同口等我的爷爷。
　　随着年龄渐渐的大了，一些久远的记忆慢慢的已经要记不住了，突然想要把我和爷爷的记忆写下来，有从旁人那里听来的，有自己模糊记忆的。

　　1992年阴历三月在河南省一个农村，我，出生了，听长辈说我是不足月打催产针催下来的，为什么呢？因为我们家是超生，我是老三，那个年代国家政策不允许，在严抓严打的非常时期多在肚子里待一分钟都有危险。
　　还有，我还是个女孩，为什么用还是呢？因为我还有两个姐姐，一个比我大5岁，一个比我大3岁。小时候爷爷常说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因为我的出生在他们的口中简直是一个传奇。
　　我爷爷和众多长辈口中的版本是这样的：刚刚进三月，天气还很凉，一个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晚上，老妈拿着一团毛线龙飞凤舞的织着毛衣，旁边坐着5岁的大姐和3岁的二姐，在玩着只有她们才懂得的不知名游戏，老爸在院子里摆弄他那个永远有着各种毛病的拖拉机。
　　“砰砰砰”铁门被敲得声声刺耳，带着门上还有没掉落的春联也被拍的沙沙作响。
　　“谁啊？”老爸放下手中的扳手就要去开门。
　　“检查队的，开门。”老爸的脚步猛地一顿，屋里的老妈也听得清清楚楚，手上正在织毛衣的手也是猛地一顿，慌忙的站了起来，腿上的毛线筐也翻到了地上散落一地。
　　顾不上挺着的八个多月的大肚子快步走过去掀开门帘正好对上老爸带着慌乱的眼神。
　　三秒钟的沉默之后，只见大着肚子的我老妈，拿起老爸的军大衣披上，雷厉风行的走出，直面迎敌。
　　老妈一米七的身高，再加上晚上又披着军大衣，肚子一点看不出来，像是有些胖了而已，挺了挺腰那气势足的好像她才是那‘检查组’的。
　　深吸一口气打开大门，气势如虹的说“干嘛？大晚上的都几点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门外站着三个身穿中山装拿着手电筒的人，站在最前面的带着一副眼镜，被老妈的大嗓门吓了一跳，“吵吵什么，我们接到举报，说你有孕，你们家都有两个了吧，这是犯法知道么？”
　　本来检查组都必须有女检查员一起检查，以便检查身体确认。今天却只有几个男人，抬头看见邻居家院子里大亮的灯光就知道女检查员肯定都去邻居家了。
　　趁此机会，老妈决定速战速决，腰板一挺底气十足，谅他们几个大老爷们也不会下手检查她，“哪个不要脸的说我怀孕了？哪个说的？没良心的狗杂种，将来是要遭报应的，我诅咒他八辈祖宗，没爹教没娘养的的东西，有本事当我面说啊，背后嚼舌根算什么东西！”
　　门口的三个大男人被我老妈的河东狮口唬得一楞一楞的，半天缓过神来，领头的戴眼镜的清了清嗓子“你骂什么人啊，我们就是接到群众举报来了解一下，没有怀孕就没有怀孕，你也别上纲上线的。”
　　旁边一个细眼睛男人往旁边挪了挪浑身上下看了老妈一眼，又看了看站在旁边的老爸，“据我们掌握的情况，你们家有两个闺女，没有儿子吧。”
　　老妈一下子怒了，上前一步，一只手叉腰，一只手指着那人，“你什么意思？没儿子怎么啦？没儿子就得被你们欺负啊，没儿子你们就能不管举报是不是真的就大晚上来我家侮辱我们么？你们这么一查我们家在街坊邻居面前怎么抬头。你们当官的就能这么欺负人啊！”
　　“没有没有，你别激动，我就是随意的说一句，你，那个...”细眼睛男的也没想到老妈那么大反应，赶紧解释。
　　“算了算了，没有就没有，我们也是例行检查，你们也别吵吵了，很晚了，赶紧回去休息吧。”带头的眼镜男看我老妈气的眼睛都红了，心想别一会在坐地上哭。说出去也不好看，赶紧带着另外两个走了。
　　而围观了全程的老爸，赶紧把老妈拉进去锁上门。
　　两人站在门里没动，从门缝里看到邻居家也已经八个多月的孕妇被几人拖出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脸上带着绝望，第二天听说已经成型的孩子就硬生生的被打掉了。
　　等邻居安静下来就听见那几个女检查员指着我家问“这家还没查吧。”
　　那戴眼镜的回“查过了，没事儿，走去下一家吧。”
　　等他们都离开四周都寂静的时候，老妈一阵腿软，差点坐在地上。
　　“去跟爸说，让他跟赵医生说一下，打催产针。”
　　赵医生，跟爷爷交情很深的资深大夫，在那个年代，根本不敢去医院，要不是爷爷跟这位大夫年轻的时候是战友，也不敢治我妈这个相当于当时的烫手山芋的孕妇。
　　“好，我去跟爸说。”
　　“这还不到月份呢，现在打针有危险啊。”赵医生看着躺在床上的我妈和在我妈肚子里瑟瑟发抖的我。
　　“打吧，有危险也比必死强，再等下去迟早要被抓走。”老妈坚定的说。
　　“不行，要是我大孙子出事了怎么办？”奶奶第一时间出来反对。
　　“妈，今天检查队来人了，运气好才躲了过去，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来，我不能再等了。”
　　“那你也的为我孙子考虑啊，要是出了什么事儿，你付得起责任么你？”
　　“妈！，你...”老妈被气得百口莫辩。
　　“妇人之仁，老赵，打针！”爷爷回头就朝着奶奶怼了一句。
　　“我妇人之仁？我告诉你岳得胜，我大孙子要是有什么问题我跟你没完。”奶奶气的大吼。
　　“打！”爷爷将奶奶拽到一边，跟赵医生说。
　　于是，在我妈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和奶奶的骂声中，我出生了。
　　从我出生那一刻，家里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其实也不是我的出生造成的，确切地说是我出生了，但没带把儿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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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前两天看网上李诞说的一句话印象特别深刻：人啊，到老了都是靠回忆活着的。
所以我想记住，想回忆，回忆我们相同的不同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