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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神庙一 ...

  •   淅沥沥的雨击打在屋檐上,空气里都是一股潮湿腐烂的味道。荒野里有座小破庙,庙里也不知道供的是那尊神,看起来邪乎得很,明明是个女相,也确实慈眉善目,但就是让人觉得盯久了就会有被它注视的感觉,更诡异的是,它的手里抱着只血迹斑斑的石雕兔,那只兔子同石像一样活灵活现,能看出石兔的表情极度惊恐。

      安静诡异的场景,只有落雨声不绝于耳,却更是凸显了这份不同寻常的寂静。

      破庙的正中,站着个奇装异服的怪异少年,穿着卡通版的连体睡衣,手里还抱着个比基兔毛绒公仔,与周围的气氛格格不入。

      少年格外不在状态得揉着惺忪的睡眼,打了个哈欠,他感觉有股被窥视的感觉,顺从心里的异样抬起头,一眼撞见神龛上那尊邪神,冰冷的风贴着他的脖子而过,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他眼中的睡意渐渐散去,怔忪了片刻,挥了挥手打了个招呼:“嗨~”

      被注视的感觉淡去,他暗地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了神像前的草垫上,结果被磕得屁股疼了好一阵,便蹲起来扒开草堆,下面的泥质地面露出个白色的东西,硬邦邦的,材质有些特别,少年敲了敲,响声清脆,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闪过抹疑惑,心想莫不是谁埋在这里的宝物?

      他站起身四处找来个铁片,又蹲回去耐心刨坑,动作很是娴熟流畅,颇是精于此道的样子。随着坑越刨越大,底下的东西终于露出了全貌,那个是头盖骨,皮肉还没完全腐烂,眼眶里还有蛀虫蠕动,恶臭味扑面而来。

      ……

      少年慢慢得又将它又埋了回去。

      “呵呵。”突然传来一声怪异喑哑的轻笑,他猛地回过头,身后空无一物,仿佛只是他的幻听,他慢慢抬起头看向那尊邪乎的神像,悚然一惊。

      他记得原本那神像是闭着嘴微笑的,此刻最近却咧开了,一直咧到了腮帮子,露出血迹斑斑的森白的牙齿,一股寒气顺着脚底直升上脊梁骨,直觉告诉他得快点离开这里。

      可是外面还在下雨,一出去自己就会被淋成落汤鸡,犹豫了会,他绞着手指羞涩得问道:“你建议我在这里换件衣服吗?”

      除了大雨倾盆声,没有声音回答他,吞噬一切的安静中他甚至能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少年似乎有些粗神经,鼓起勇气接着道:“就当你同意了,那可不可以请你闭上眼,我......有点害羞。”

      空气凝涩了......

      那股窥视的感觉越发强烈,让人白毛倒竖,莫非......这尊神像是个偷窥狂?她正强烈得表示要看他当众脱衣?

      少年陷入了深思。

      搓了搓手臂上泛起的鸡皮疙瘩,又偷瞄了眼那尊神像,她的嘴越张越大,身子似乎前倾了些,一阵闪电划破夜空,短暂照亮了那尊石像,这才发现石像上泼了层暗红的粘糊状液体,似乎是干涸的血迹。

      闪电过后,破庙再次昏暗下来,闷雷声接踵而至,雷声中,夹杂着微不可闻的石块落地声,像是一道预警,终于让眼前这位粗神经的漂亮少年感觉到了危险。

      天色越发暗沉,狂风将破庙里的尘土与破旧的旗幡吹得旋转飞扬,木门吱呀作响,在寂静的环境里喑哑难听,像是拉长枯朽的嗓音尖叫,骤雨声越发急促,催促着他离开。

      少年咽了咽口水将跳到嗓子眼的心脏堵了回去,微不可闻得后退了几步,这次他亲眼看到,石像的眼珠动了,正似笑非笑得看向他!少年当机立断提起口气一头扎进了雨幕,外面传来他的高亢的呼喊声:“男女共处一室不太好,先溜了!”

      雨水无情得拍打在他尚显稚嫩的脸颊,寒凉刺痛骨髓,身后的黑暗驱逐着他一路往前,里面仿佛掩藏着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他跑得双腿失去了知觉也不敢停歇片刻,直觉告诉他只要一停下就会被黑暗腐蚀得尸骨无存。

      那股被窥视的感觉却无论如何也甩脱不掉,他像是被野兽盯紧戏弄的猎物,横冲直撞得在淤泥里玩命奔跑。

      庙外疯狂生长着带刺的草,一碰就粘满了一身的草绒,原本干净的睡衣变得花花绿绿,倒刺扎进布料里摩擦着细嫩的皮肤,他却已经顾不上疼痛,脚下一滑,摔倒在淤泥中,落得满身狼藉。

      死定了!

      少年死死得抓住比基兔公仔,缩着脖子绝望得闭上水亮的桃花眼,然而预想到的疼痛迟迟没有到来,他茫然得睁开眼,便看到黑暗停在了他脚边,没再上前一寸。

      黑暗里一抹高大纤细的身影手舞足蹈得朝他咿呀咿呀得叫着,叫完见他愣着不动,又将连接天空与地面的黑暗往前推了推,少年立马将脚收了回来,犹豫半响,小脸苍白得憋出个“谢谢”便站起来继续没命得跑。

      黑暗再次追逐着他,当少年跑慢了,黑暗笼罩大地的速度也会变慢,当少年跑快了,它也跟着变快。

      少年终于发现了不对……那东西好像在捉弄他?于是他放慢了速度,直到最后慢悠悠得走了起来,甚至还对身后的阴影做了个鬼脸:“你这做鬼的也太不正经了吧,你这样是要被辞职的。”

      黑暗里的诡异身影怂搭搭得跟在他身后,居然还有些委屈。

      少年不再管它,寻思着找个地方避雨。

      这突如其来的大雨异常诡异,像是冰渣一样寒冷,落在皮肤上如白蚁在啃食着他的血肉,疼痛酸麻。他被淋得浑身湿透,遍透身体的寒冷在这个诡秘的世界里凸显得更加强烈,即便此时没有那么害怕,但生理上演绎出毛骨悚然。

      终于,前面出现了亮光,吸引着迷途者探入。那是两盏红灯笼,挂在村口大门,在大雨里也依旧散发着不熄的光芒,像是巨兽猩红的眼睛,正虎视眈眈得盯着闯入的外来者。

      而身后那片覆盖一片天地的黑暗仿佛受到了刺激,疯狂得扑向少年,危机感直窜头顶,少年头皮发麻的一瞬间反应过来,再次拔足狂奔。

      即便知道危险,但那抹红光是唯一的终点,除此之外无路可走,少年将抱着的毛绒兔变成了一个缩小版的吊坠挂在脖子上,义无反顾得撞进了这个荒僻的小村庄里。身后的黑暗被头顶的灯光驱退,不甘心得止步在村外。

      少年松了口气,撑着膝盖喘.息,极度缺氧下大脑一片空白,喉间的铁锈味直冲鼻头,让他怀疑下一秒就能咳出一滩血。

      师父让他每日围着山头跑十圈这任务果然不是闲来无事折腾他,奈何以前偷懒,跑上两圈就躲树荫下乘凉,如今才知道体能在梦魇世界里的重要性,他回去一定要勤加完成师父给他的任务。

      正暗暗立flag时,肩膀突然被只粗糙的手掌重重拍了下,吓得他原地蹦了起来,猛地回过头作出防御状态。然而身后并非什么洪水猛兽,原地站着个打着伞的高大男人,除了脸上那道刀疤有些吓人,看起来并没有恶意。

      刀疤男冷淡得看了他眼,道:“跟我来。”

      少年犹豫了下,还是跟了上去,自来熟得蹭到了那把雨伞下,瞅了眼刀疤男呼出的热气,确认这是个活人,于是道:“我叫苏瑾,第一次接单,怎么称呼你?”

      刀疤男目不斜视得往前领路,声音一如既往得冷淡:“龙啸。”

      苏瑾能感觉到他的态度就像是对待将死之人,并不愿意将注意力浪费在他身上,甚至有些排斥他,于是便不再多言,乖乖蹭着雨伞跟着他一路往村庄深处走去。

      毫无生机的村庄,路上没有遇到一个行人,甚至连一点动静都没有,家家户户房门紧闭,只有零星几间屋子亮着灯光,而当外面响起脚步声时也立刻熄灭,黑暗如同潜伏的巨兽,瞬间吞噬了整个村庄。

      龙啸对周遭的一切熟视无睹,两人一路默不出声,到达唯一亮着灯的小阁楼前。龙啸收起雨伞推门而进,一道清脆的女音立刻迎了上来:“龙哥,你总算回来了。”

      苏瑾也跟着迈进房屋,原本来还嘀咕的房间瞬间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愣愣得看着他,眼中带着空洞的恐惧。

      刚出声的那个女人也止步当下,微张着嘴惊恐得看着苏瑾,犹如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手指发抖得指着他,颤着声音问道:“龙哥,你在哪捡回来的?我们人数不是够了吗?”

      在场加上他,一共二十一个。

      苏瑾扫了一圈人数,瞬间了然,他们中有个不是“人”。

      龙啸瞪着眼扫了一圈众人,威慑力足够强大,所有人都乖乖闭上嘴低下头,只是脸上的恐慌和猜忌却怎么也藏不下去。

      龙啸沉声道:“这种事总会来的,怂他娘的,怕就乖乖在现实等死吧!”

      房间落针可闻,片刻就有几个受不了恐惧的女生压抑着低低哭了出来,让原本就处于恐慌与胡乱猜忌的众人更加烦躁,脾气不好的甚至压低嗓音破口骂了起来。

      龙啸懒得再看他们,上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刚说话的那个女人狠狠瞪了苏瑾一眼,也快步跟了上去,房门嘭得一声关上了。

      在恶毒的视线下,苏瑾感觉到自己似乎很不受欢迎,识趣得坐到了角落的位置,没心没肺得端过桌上的碗开始扒饭,他已经饿了一整天了。

      梦魇有人数限制,这里是玄字梦境,强制要求二十人完成,只可能少,不可能多,而此刻这栋阁楼里,出现了二十一人,说明有个“人”是梦魇混进来的,这种情况很常见,但并不是常见就容易被人接受,本来就要和诡异的梦魇世界对抗,对付防不胜防的鬼怪,千辛万苦得寻找破梦线索,却还要猜忌身边的队友是人是鬼,谁都受不了。

      “你好,我叫莫言,我们组队吧。”一位大男孩坐了过来,笑容灿烂有种驱散寒凉的魔力。

      苏瑾停下了扒饭,从碗里抬起头吃惊得看着他,嘴角还沾着一颗饭粒,模样很是可爱,他没想到这种时候还会有人主动搭讪他,不把他当成梦魇就千恩万谢了,原本早就做好了一个人闯荡的打算,这......爱情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嘿!这是被我英俊的容貌迷住了么?”莫言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笑容越发灿烂起来。

      苏瑾不好意思得放下碗,耿直道:“那倒不是。”在莫言哀怨的眼神下他说出了自己的名字,还很正经得跟他礼节性得握了握手,“我叫苏瑾,第一次入梦,请多多关照。”

      莫言惊讶了瞬,问道:“第一次入梦?没人带着吗?你该去黄字梦魇里体会下的。”

      梦魇分为四个等级:天地玄黄,难度由高到低。普通人每三个月才能接一次梦魇,获得相应的寿命,而专业的控梦师能无限接,但数量也是个难度阈值,有些前辈的黄字梦魇甚至有玄字的难度。

      “嗯,我胆子大。”苏瑾重新端起碗扒饭,对这话题不想多言,“倒是你,别人都恨死我了,你居然还和我组队,一看就是干大事的人。”

      莫言饶了饶头,同样耿直道:“因为你看起来就毫无威胁啊,与其跟不知是不是人的东西组队,还是跟你比较安全,况且梦魇哪有那么蠢在所有人都到齐了才出现?”

      苏瑾做了个鬼脸,吓他:“或许我就是依照你们这种心理呢?你怕不怕我半夜把你吃掉?”

      莫言捧腹大笑,边笑边说道:“你太可爱了,你这张娃娃脸做起鬼脸来一点威慑力都没有你知道吗?”

      苏瑾身为男人的自尊受到了重创,狠狠瞪了他眼,瘪着嘴嘀咕道:“我妈生的我这张脸我有什么办法。”

      互相了解后得知,莫言在十九岁时检查出癌症,花了重金请了个人带他入梦魇,获得了短暂的寿命,之后发现他有控梦的体质,为了一直活下去,就成为了一名职业控梦师,三年时间,积累了十年的寿命。再接几个单子就会到达另一个难度阈值。

      苏瑾表示,自己在一场车祸里被师父救了下来,父母都死在了那场车祸中,自己就跟着师父上山学艺。

      “你是因为什么寿命出现衰竭气象的?”大多数初入这行的基本都是因为寿命将近,所以莫言理所当然得问了句。

      寿数完好的,哪会到诡异残忍的梦魇世界九死一生寻求生机。

      然而下一秒苏瑾就击碎了他的观点。

      “我没有出现这种征兆,就来玩玩。”苏瑾漫不经心得夹了块青菜含在嘴里,眸光却在说话时有瞬间暗淡。

      “那你师父为什么不跟着你一起来?让新人进玄字的梦境,你师父心也太大了吧。”莫言听后如是说道。

      苏瑾垂下眼掩去眸中淡淡的忧愁,简略回答:“他不能入梦了。”

      控梦师不能入梦,情况无非三种。一是立过毒誓。二是梦魇难度已经刷到了极端。三是身体不支撑。

      看出他不想多说这件事,莫言便没再多问,又跟他聊了些别的,此时大厅里的人已经散去了大半,苏瑾吃完饭也由莫言带着回到了房间,冲了个热水澡便趴到了床上再也愿动弹。

      按照莫言的说法,目前他们已经在这里呆了两天,还没找到什么关键线索,只要晚上不出去作死,一觉睡到大天亮基本就没事。

      互道晚安后,便陷入了昏沉的睡梦中。

      一夜好眠,除了半梦半醒间听到阵若有若无的童谣外,一切安生。第二天,他是被一道刺破云霄的尖叫声惊醒的。

  • 作者有话要说:  从前有个文人放飞自我开了一篇文,飞着飞着,就成了蚊,啊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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