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如你》裳容

1、第 1 章

　　“5，4，3，2，1——耶！”绚烂的烟花伴随着人群的呼唤，在漆黑的夜空中夺目绽放。人群中，双双对对，相拥香吻，庆祝着新年的到来。身旁这个男人，侧身拥抱着他的女孩，轻声诉说着些什么。而我，只是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就这么，默默地，看着……
　　突然，他转过身，伸出双臂，轻轻地环绕着我。我听见自己的身体里某一处正传来冰裂的声音。“新年快乐，小冉！”我知道，我又完了。

　　这个男人，是我的高中同学，屠本亦，阿本。他拥抱的那个女生，则是我的高中同桌，汪茗雪，小雪。看到这儿，你可能已经猜到了，是的，他们是一对，不，曾经是一对校园情侣。而我，则是那个电灯泡，一枚非常自觉的电灯泡。
　　故事又是那么的俗套，情窦初开的时候，估计班上一半的女生都暗恋着这些人群——班长啊、体育委员啊、篮球队员啊、文艺骨干啊……好巧不巧的，阿本占了前三个。他长得真不算多么帅气，仅仅是高大、阳光，没有明眸皓齿，没有气宇轩昂。只是在那个时候，刚刚好的清爽利落，浑身散发着青春的气息。每次他打篮球，都会有一帮女生去观赛。胆大点的，送水递毛巾，比如小雪。矜持点的，就混迹在人群中呐喊助威，比如我。
　　当小雪满心欢喜地告诉我，他们交往的时候，我似乎一点都不意外。小雪的皮肤真的如她名字那样雪白粉嫩，白里透红。一双杏眼，笑起来的时候却像弯弯的月亮，日星常盘贵子那般。有点婴儿肥的面孔，配上165的标准身高，这样的可人儿，即使我是女生，也免不了多看几眼。
　　在他们你侬我侬的岁月里，我只能深深隐藏那份还来不及生根发芽的萌动，在他们身边扮演着好朋友的角色。有时候当他们的障眼法，有时候当他们的传话筒，更甚至扮演着和事佬的角色。看着他们嬉笑怒骂，看着他们情深意浓，看着他们分分合合。我快忘了自己的感情，有时候甚至觉得，因为他们的存在，我的高中生活并不那么压抑。

　　这样的关系一直持续到高三开学不久，他们再一次的冷战。小雪坚决不肯理睬阿本，因为他为了打篮球，不肯陪她唱K。可能阿本觉得这是无足轻重的小事，第二天自会雨过天晴，成为了最后一根稻草，在积压了许久的小雪心中，引爆了~
　　“他根本不在乎我！什么事都可以比我重要！篮球、哥儿们、父母……，我都被排到西伯利亚去了！”年轻的我们根本不懂什么是爱，什么事包容，什么是迁就，我们的眼里，更多的是我们自己。看着他们这样僵持，我只能再一次去协调。也许后来我会从事HR这份工作，就是这份经历造就的。
　　“你再跟她好好磨磨吧，女孩子嘛，总是有自己的脾气的。你们都在一起快两年了，你还不了解她？”我们三个同在一个辅导班，今天小雪生气没来，我就趁着下课，厚着脸皮拖住阿本，美其名曰请他吃宵夜。说实话，这样独处的机会还是非常少的，说不紧张是假的，但想想小雪那没有明说但充满暗示的眼神，我就硬着头皮上了！
　　“为什么又是我道歉！每次都是她吹毛求疵，耍性子，让步的却总是我！”阿本一年撸串，一边不耐烦你的挠挠头。“老板，来两瓶啤酒！”
　　“你疯啦！居然敢喝酒！”我妈说过，未满十八岁之前，不可以喝酒。而我，向来不喜欢触碰禁忌。
　　阿本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我：“别告诉我你从没喝过啊~拜托，你明明长着一副酒量很好的脸！”没等我拒绝，他已经给我的杯子里倒上了满满一杯啤酒。金黄色的液体里，无数的泡泡在翻滚，雪白的泡沫冲出杯沿，像极了卡布奇诺上的奶油。
　　“尝尝吧，小土冒儿，这种度数很低的。我们球队聚餐时经常喝！”阿本先端起来，猛地喝了大半杯，些许啤酒沫顺着嘴角往下流，快要到那颤动的喉结时，被一只大手抹去了。“爽！”
　　现在已经是十月份了，虽已不是酷暑，但空气中仍有一丝温热。不只是天气的缘故，还是这诱人的禁忌，亦或是……在我以为能够控制好自己，浅尝辄止之后，迎来的是一瓶喝光光！
　　“看吧，我就说嘛，你看上去就很能喝！”阿本嘲笑了我一番，站起来买单。见状我赶紧起身，一边掏钱一边阻拦。我组的局，怎好叫他来付。可是还没走两步，就觉得天旋地转，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阿本伸出了一只手，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把椅子推得东倒西歪，压根来不及做更多反应。

　　在我扶住一棵大树，痛快地吐了一摊后，终于可以清醒点了。而阿本，背着两人的书包，有点无措地站在一旁。“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不能喝酒，以为你只是谦虚……”
　　有病吧，这种事有什么好谦虚的，怕酒后乱性不成？但这并不是他的错，我知道的。
　　“陪我再走走吧，我这个样子，不能让我爸妈看见。”至少得等那股子酒味儿散个大概。幸好明天是周末，幸好我们住在对面小区。
　　一边喝着他买的酸奶，一边随意的逛着，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座天桥上。看着桥下仍然忙碌的车流，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扯。
　　“你准备考哪个大学？你和小雪一起考到上海吗？”高三刚开始，各方面的压力扑面而来，仿佛这剩下的二百多天就是弹指一挥间。
　　“小雪想考上戏，表演或者幕后都行。你呢？”小雪对娱乐圈的向往，生生不息，幸好还算头脑清晰，没有天天做明星梦。
　　等了半天，阿本一直没有回答。我不禁侧身看他。
　　橘黄的灯光，映得他的四周一片暖意，而他，专注地王者逐渐稀少的车流，默不出声，双手紧握住栏杆，似乎很怕自己掉下去。微微拱起的身子，又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豹子。偶尔有车灯照射到他的脸上，居然让人觉得熠熠生辉！
　　我就这么凝视着他，好想把此情此景拍成相片，小心翼翼地放入心底那个盒子里，然后，沉得更深。
　　“我快要去美国了。”阿本突然转头看着我。心下一惊，迅速收回目光。“美国很好啊！你家可真有钱。我都不知道怎么报考美国的学校……以后你就是海龟了……”我还没来得及收回惊讶，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可能等不到下学期就走了……”
　　“哎哟，还不用参加高考！太幸福了吧……不对！”我猛地回过神来，“从没听小雪说过你要去美国呀！难道，小雪也不知道？？”我完全清醒了。小雪！我今天来的目的是什么，是小雪啊！我在干嘛！
　　“你还没跟她说，是吗？”
　　他又调转过头，望着桥下，沉默不语。
　　“什么时候决定的？”这么大的事，恋人不应该知道吗？我不能理解。
　　“高一的时候，家里就做好决定了。这两年一直在转移公司业务和资产什么的，现在已经基本落实了。这两个月应该就会先去注册。”他就像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异常平静，但我还是在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些落寞。
　　此时的我已经彻底清醒了，也明白了一些事。“所以你对待考试啊成绩啊，从来都不太看重，原来是因为早有退路。”
　　“不，我没有懈怠过学习。只是我知道，美国那边更注重综合能力。运动、组织、策划，我一个都没有错过。”
　　我突然觉得，我有点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人了。他还是那个看上去天真烂漫的阳光大男孩吗？是我们太幼稚，还是他太早熟？在我们或是嘻嘻哈哈，或是埋头苦学的时候，他已经规划了那么多？！
　　“挺好，挺好。”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不好——我舍不得这里的一切，我的球队，我的同学，我的所有回忆和青春——”
　　“还有小雪！你还想想怎么跟她说！真是坏蛋！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应该招惹她！”我越说越气愤。快两年呢，又不是两个月，两天。惹一池涟漪，再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忍不住捶了他一拳。
　　“哦，痛哎！是她先向我表白的！而且当初的小雪那么可爱，为什么要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是了，少男少女们的悸动，是再正常不过的了。我又有什么立场去指责他？但是心里那股子烦躁，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都沉默了。明天依然会到来。该解决的问题，仍需面对，不是吗？
　　“后面的事，你别管了，我会自己跟她谈的。”深吸一口气，阿本似乎又振作了精神，回到了那个得意少年的模样。
　　“我才懒得管咧！还不是你们总缠着我！”开什么玩笑，我有点不高兴了。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耽误了林妹妹的美好青春！哎，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要不要我介绍我们球队的帅哥给你？”这人真是的，气氛转换得也太快了吧。
　　“别介，你们球队都是些傻大个，每一个颜值高的。”真不懂现在的审美标准了，是不是只要是大长腿就行？哪怕大方脸、眯缝眼都算帅哥？要不然球场每次的爆满是怎么回事？
　　“怎么没有？难道我不帅？瞧瞧咱这剑眉、这大双眼皮、这大牛眼、这高鼻梁……”我的眼睛，情不自禁地随着他的手指游走，知道它停在那一双正滔滔不绝的薄唇上，然后，我就这么，亲了上去！

　　后来我是怎么回到家的，我已经有些模糊了。好像是趁他发愣的时候，捡起地上的书包就跑。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难道告诉他，小说里的男猪脚嫌弃女主废话太多的时候，都是这么以嘴封唇的？还是装作耍酒疯，酒后乱性？天啦，礼拜一还怎么见他？我真想抽自己俩耳光！
　　可事情的发展，完全超乎了我的想想，那个周一，迎接我的，是哭泣的小雪，还有比路人还冷漠的阿本……

---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写文，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