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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王爷失眠 ...

  •   三日后,花满楼雅间内,顾宁远倚着栏杆,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里的折扇。

      这正是沈浪那把素纸折扇。

      绢白的扇面上,用细墨寥寥几笔绘了一处海岸,水中朵朵浪花翻滚,卷雪四溅,天地间孤零零地立着一株枇杷树,迎风招展,说不尽的寥落。

      顾宁远顿时想起沈浪那本酸不拉几的《天上人间》,不禁嗤了一声,暗道这丫头写诗酸掉牙,这画倒是能看。就是画中意境有些过于清寂孤远了,不像一个小姑娘的手笔。

      他把折扇翻过一面,上面赫然是一幅行云流水的草书,点画横钩、笔走龙蛇一气呵成。

      顾宁远眼里闪过一抹欣赏,心想难怪皇嫂要把她召入宫中陪太子习字,沈浪这一手书法,倒是能入眼的。

      至于内容嘛……顾宁远一眼就认出上面写的正是《天上人间》的诗句——

      “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别时容易见时难,天上人间。”①

      顾宁远记得这句诗镌刻在《天上人间》封面上,配图是一幅悠远的山水画,小桥流水青山,布局很是巧妙。他闲来无事研究了一番,发现画中景物位置可对天上星宿,一花一木悉数解出,正是一首短小的曲子。

      那日在苍山寺莲湖,他一时想起便吹奏一番,发现这曲子谱得倒是很适合《雨潺潺》这首词,当然更出彩的是作者画中藏曲的巧妙心思。

      他因此记住了“沈浪”这个名字。

      一楼樱桃宴不知何时已经开始了,顾宁远握着扇子出神老半天,回过神来忽然打了一个哈欠,身体里泛起极难得的睡意。

      他顿时一激灵,潋滟的黑眸盯向隔壁雅间——

      那丫头来了!

      沈浪刚走上二楼,便被小圆子迎去了太子徒弟所在的雅间。

      这雅间视野极好,一眼便能将一楼宴会厅的盛况尽收眼底。司韶举办的樱桃宴,沈浪本不想来。她前世出嫁后,宴会应酬多得忙不过来,如今恢复自由身,对这些东西实在是腻味极了。

      但她今日找太子徒弟有要事。

      “预约云空大师?”

      沈浪一开口,顾元熙便惊讶的瞪大眼睛。

      “劳烦殿下,我有要事需要向云空大师求教。”沈浪语气恳求道。

      云空大师是苍山寺住持,也是整个大雍最有名的佛法高僧。沈浪正是想向云空大师讨教一下重生之事,可惜约了几次都没约上。

      苍山寺乃皇家寺院,沈浪想来想去,只能寄希望于太子徒弟。

      “咳咳,”顾元熙呛了一口茶,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师傅,实在不是元熙不肯帮忙,而是云空大师数日前就已经闭关了。”

      沈浪打听到的情况也是“云空大师在闭关”,没想到太子这里的消息也是一样。看来短时间内是无法见到云空大师了,她本来还想向云空大师打听下有多少人重生了,看看能不能交流下信息彼此合作一番……

      “那殿下可知云空大师何时出关?”沈浪不死心地追问。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也许等下月浴佛节,云空大师会出来住持祭祀仪式。”顾元熙不太确定地开口。

      沈浪眼里的光“噗”一下熄灭了。浴佛节在四月初八,沈浪没记错的话,前世那时候商改已经准备就绪了,到时候难保一切不会重蹈覆辙,就算见到云空大师,作用也不大了。

      见她如此失望,顾元熙心中一软,忍不住开口:

      “师傅,其实皇室中人和云空大师最交好的是安王叔,这么多年来,父皇一直嘱托云空大师为王叔调理失眠症,王叔每次遇到突发情况,都能请到云空大师襄助,若师傅实在急于见到云空大师,我……”

      沈浪摆手止住了他的话,摇头道:“不必了,如此实在太过麻烦,不见也罢。”

      她数日前才砸了安王一砖头,如今还欠着玉笛这笔账呢,沈浪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去找安王开口。

      无辜的太子徒弟对此毫不知情,若为了她去向顾宁远讨人情,沈浪就更不好意思了。

      沈浪无奈地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这时,楼下宴会厅已是高朋满座,司韶带着她的大作《天外飞仙》出场,樱桃宴气氛热烈。

      顾元熙目光淡淡,沈浪亦是心不在焉。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又聊了几句,雅间帘子忽然被人掀起。

      “万俟兄到了。”顾元熙高兴地站了起来。

      沈浪眼角一跳,忽然生出不好预感。

      她缓缓回头,门口缓步而入的身影,正是她前世今生最熟悉的那个人——

      万俟瞳。

      她的前世夫君。

      沈浪手一抖,滚烫的茶水便溢出了茶盏,溅湿了衣裙。她慌乱往后一躲,结果反而把椅背推得一歪,人也因为惯性跟着歪倒。

      “姑娘小心!”

      万俟瞳反应极快地上前,也不顾茶水滚热,一只手利落地摁住黄汤晃荡的茶碗搁在案上,另一只手牢牢扶住沈浪手臂。

      熟悉的气息隔世重逢,沈浪微微愣神。

      感受到怀中女子身体明显一僵,万俟瞳微微疑惑抬头,对上沈浪的眼睛,怔了一下。

      沈浪却是迅速回神,挣开他的怀抱,随便找了个更换衣衫的借口,匆匆起身走了出去。

      ……

      她一离开雅间,隔壁黄花梨雕花长榻上的睡得正香的人猝然惊醒。

      顾宁远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雪白的衣袖滑落,露出一段美如白玉的手臂。

      他眯着眼看向门外,珠玉般的声音带了一丝睡眠不足的起床气:“陶初!”

      陶初应声进门,顾宁远很快知道隔壁雅间发生了何事。

      “沈浪出去了?”顾宁远不满地问。

      难怪他一下子就睡不着了。

      也不知这是什么怪病,他得失眠症多年,那日被沈浪背到观浪亭,反而睡了一个好觉。

      这是顾宁远多年来第一次睡了个好觉,想着若被沈浪这么一砖头,便阴差阳错把困扰他多年的失眠症治好了,这也算因祸得福了,便没多计较沈浪砸他的事情。

      孰料回到王府这几日,他又失眠了,情况甚至比以往更严重。

      顾宁远觉得这简直匪夷所思。

      排除各种不可能的可能,顾宁远只能猜测,自己身上发生的这种异常与沈浪的出现有关。

      所以才有了今日樱桃宴一行。

      而刚刚的情形更佐证了顾宁远的猜想——

      沈浪一来,他果然就能睡觉了。

      沈浪一走,他立即从睡梦中惊醒。

      顾宁远眯了眯眼睛,自己这病虽然莫知其由,但毫无疑问,治愈的症结就在沈浪身上。

      改日须得找云空大师好好聊聊这个情况。

      但现在么……他还想再睡一会。

      顾宁远敲了敲扇子,对陶初道:“你下去一趟,把花似锦掌柜请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王爷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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