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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馆里,云空大师正与玄机道士斗法。
沈浪赶到时,两人的打斗已经结束。云空大师将玄机道士捆绑起来,遥遥对顾宁远一点头,感激道:
“多谢王爷提醒,贫僧这师弟实在给您添麻烦了。”
顾宁远轻轻颔首:“无碍,大师客气了。”
两人的对话,一旁沈浪听得云里雾里的,看看这个又瞅瞅那个,一脸懵圈。
很快,云空大师扭送玄机道士离开了驿馆。知府等一众官员本来是怒气冲冲来逮人的,孰料却目睹了云空大师与顾宁远相谈甚欢的情景,两人一看就交情匪浅……
众官员心里默默想,这下赔偿和问罪都是不能够了,只能自认倒霉。
大伙愁眉苦脸开小会,合计该怎么从府库挤一点银子出来修缮驿馆。哎,他们边城本来就是个穷地方,年年财政都入不敷出的,太难了。
至于听到动静跑来看热闹的围观群众们,更是觉得戏都没开场就落幕了,大家怏怏地看了个寂寞。
人群很快作鸟兽散。
庆功宴也不了了之。
沈浪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顾宁远后面,他去哪她就跟到哪。
云空大师和玄机道士之间的纠葛复杂得很,顾宁远不想沈浪被牵扯到,怕她掺和进去会遇到凶险。
沈浪却不知道顾宁远那么多顾虑,她只是对云空大师的出现好奇得不行,直觉背后的真相对她很重要。看出顾宁远不太想说的样子,沈浪也不催他,就默默地、存在感十足地杵在他跟前,用欲说还休的眼神幽怨地瞅着他。
她只要在他身边,顾宁远永远都不可能忽略她的存在。
大概连沈浪自己都不知道她对他其实有那么大的影响力。
她是他的软肋,而他竟甘之如饴。
仿若宿命一样的纠缠,顾宁远却心甘情愿被束缚。
沈浪跟了小半天功夫,驿馆的人都招呼泥瓦匠把屋顶修好了,她还是不肯放弃,老神在在地守在顾宁远身旁,目光炯炯地盯着他。
这简直就是无声的骚扰、含蓄的耍流氓,是最温柔的利刃,却比任何刀子都更直击心脏。
此时无声胜有声。
顾宁远一开始还耐着性子和她耗,心想他好歹念佛经这么多年,跟人比耐心他难道还会输么?
他怎么可能会输?!
但后来见沈浪一日三餐从早到晚都要跟着他,连他换衣服的时候都镇定地守在屏风外等着……顾宁远终于受不了了:
“玄机道士是云空大师的师弟,两人本都修佛,多年前曾是同门,后来云空大师被选为师门传人,玄机道士不服,叛出师门做了道士……”
顾宁远言简意赅地介绍完这二人的关系,便直接道出云空此行来意,他知道这也是沈浪最关心的一点:
“玄机道士叛离师门时,盗走了一卷《三生引》,这是他们师门的镇派之宝,云空大师身负师命,一定要把它寻回来。”
这大致就是云空与玄机之间纠葛的来龙去脉了。
顾宁远说完好一阵,都没听到沈浪的反应。他纳闷地转出屏风一看,却见沈浪大概是听得入神,正若有所思地坐在窗边的榉木雕花矮榻上,梨花照水一般姣美的脸庞上露出难得的恬静表情。
寒风呼呼从半开的支摘窗外吹入,她却宛如石雕一样坐在那里,浑然不觉。
顾宁远看着这一幕,真是好气又好笑。
他走过去正要关上窗子,孰料沈浪当即回魂,不许他关窗:
“吹吹冷风可以让脑袋清醒,帮助思考。”
顾宁远顿时气结,正想和她好好辩一辩。
再一看,沈浪又开始发呆了,显然已经进入神游状态。
顾宁远真是……
气归气,顾宁远还是趁她不注意时,把窗扇悄悄关小了一点。他做完又有点心虚,振振衣袖,转身若无其事地到衣架上取下披风给她系上,又去寻了个小巧漂亮的手炉,添了新炭,塞到她手里暖着。
全程沈浪都一动不动,宛如一尊安静的木雕,任他动作。
见她这样,顾宁远玩心忽起,抿着笑意倾身靠近,出其不意戳了戳她腮帮子。
不料这一戳,沈浪猛然回神,一把捉住他手指。
顾宁远毫无防备,顿时心虚得红了脸,美丽的黑眸中目光幽幽闪动,明明不自在却又舍不得抽手离开。
两人相对着大眼瞪小眼,心境却各有不同。
沈浪此时满心想的都是云空大师和《三生引》的事情,大大的杏眸一眨不眨望着顾宁远,语出惊人道:
“王爷,不如我们也去寻那《三生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