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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顾宁远听到这里,挑了挑眉,仿佛终于生出一点兴趣,道:“你要怎么帮我?”
沈浪立即巴拉巴拉地将玄机国师的行踪与他说了,并头头是道有板有眼地将国师与此事的联系分析了一遍。
顾宁远原本只是随意听听,直到沈浪提到玄机留在边城一直没走的事情,他的脸色渐渐严肃起来。
沈浪注意到了,知道自己说到点子上了,不禁喜滋滋道:“王爷是不是觉得我分析得很有道理?果然英雄所见略同啊。”
说到最后语气是毫不掩饰的嘚瑟。
顾宁远霍然起身往外走。
沈浪激动了,小跑着跟上去,兴冲冲道:
“王爷是现在就要带人去抄了玄虚观么?”
她一副“我也要去我也要去”的表情,顾宁远扭头看见了,只装作没看见。
沈浪才不管那么多,她紧紧跟在他身后,就不信他还能撵她走。
顾宁远确实没撵她,只是在路过沈浪房间时,他忽然偏过头,上上下下地打量她一眼,挑剔道:
“你就穿成这样出去?”
沈浪垂头瞧瞧自己的着装,她今日穿了一身湖水绿的窄袖交领襦裙,是十分平常的女子衣裳,可以居家也可以外出。
没问题啊?
她茫然地看向王爷。
顾宁远目光一柔,眼神语气都莫名变得温和,摸摸她的脑袋,关切地叮嘱道:
“天气那么冷,你穿这么少出去,存心让人担忧不是?回去加一件狐裘再出来吧。”
这么温柔呵护的口吻,沈浪简直受宠若惊。
更令她惊喜的是他这番话的言下之意——
“王爷愿意带我一道去?”
顾宁远莞尔一笑:“你得先回房加件衣服。”
沈浪小鸡啄米般点头,乖乖照做。
孰料她一转身,顾宁远便抬手往她后脖子劈了一下,直接把人敲晕了,然后唤来十五:
“看好她,别让她乱走。”
说完他把沈浪抱回房间放在榻上安置好,又俯下身细心地替她掖好被子,这才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傍晚时分,沈浪揉着酸疼的脖子醒来,知道自己被王爷耍了一把,顿时整个人都气得要炸毛了。
她飞快换了衣服出门,牵了马直奔玄虚观。
十五没敢拦她,甚至还在沈浪迷路时,扔出一把石子惊扰马匹,帮她调整正确的方向。
自从之前被陶管家提点过,沈浪在十五心里就是板上钉钉的未来王妃;而且王爷用心良苦地派他贴身保护沈浪,论起来,现在沈浪也算是他的主子。
到了玄虚观时,顾宁远已经忙完准备收兵了。
人来人往中,沈浪怒气冲冲地走到顾宁远跟前,目光愤怒地瞪着他。
不想顾宁远看见她出现,脸色比她更黑,他也不装了,启唇微斥:“胡闹!此地危险得很,你来凑什么热闹?”
他特意把她留在客栈,就是不希望她插手农具武器的事情。或者说,与忽律有任何联系的事情,顾宁远都不希望沈浪被牵扯进去。
他太害怕了,害怕前世的悲剧会再次发生。
沈浪却不懂他的苦衷,反而被他的话气得一懵。
她严重怀疑他是在恶人先告状。
沈浪更气了,口不择言道:“你凭什么管我?”
“本王是来执行公务的,你这么不管不顾地冲进来,就是妨碍公务,你说本王能不能管?”顾宁远冷着脸怼回去。
沈浪……无话可说了,但是认输是万万不能的。
她别过脸,口气硬邦邦地岔开话题:
“那请问王爷查到什么了?”
“与你何干?”
顾宁远冷冰冰抛下这句,就转过身往道观外大步而去,不理她了。
沈浪见状,忿忿得狠狠跺了跺脚。
她正要跟上去,不料刚走上长廊,水壶兄弟突然现身。
他们大概不巧听到沈浪与王爷刚才的争执,虽然张四仍是嬉皮笑脸的,李三木讷的脸上却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表情。
沈浪顿时尴尬得不行。
好在张四够上道,开口便替顾宁远回答了刚刚的问题:
“回禀小姐,安王爷他们什么都没查到,还打草惊蛇把玄机道士吓得没影了。”
话语里有一丝轻讽意味。
沈浪也觉得王爷此举有些莽撞,不过兴许王爷根本没把玄机这道士当回事儿,跑了就跑了。
水壶兄弟接着又汇报了玄机道士这几日的动态,简单来说就是没什么动静,一副要在这里隐居修行的模样,每天都老实得不行,也不乱跑了。
直到今日王爷突然带兵上门,才把人吓走了。
沈浪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摸出两张银票犒劳他们。
几句话功夫,沈浪再抬头,王爷已经带着官兵下山了,这一时半会的,她要想追也追不上。
来都来了,沈浪不想就这样直接回去。
好歹要看看这里的情况。
水壶兄弟摸着新鲜到手的银票,心里喜滋滋的,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随时听候吩咐。
沈浪背着手,将道观里里外外逛了一遍,最后,她停在了道观后院的一处角落。
此处立了一块高大的石碑,碑文洋洋洒洒记载了修建这座道观的因果始末。石碑新亮,碑文清晰,显然是块新碑。
真是奇怪,这个道观规模小得可怜,却在不大的院子里立了这么一块高大的石碑,这场景简直充满矛盾感。
沈浪一目十行看完碑文,才知道这道观竟是今年年初重建的。
俯身太久,沈浪觉得腰有些累,便蹲下来,盯着碑文一行一行细看,想要找出一些端倪。
地面杂草繁盛,碑文底部被草叶覆盖了些许,沈浪拨开枯黄的草尖,忽而目光一凝。
石碑底部,竟雕了一圈莲纹。
莲花是佛教的吉祥物,道观里的碑刻雕饰莲纹,本来就很奇怪。
沈浪再认真一看,发现这莲纹和普通的莲花又不相同,那花瓣、那萼片、那叶形,看着倒像西国特有的番莲花纹。
这种解说建筑历史的石碑,立碑者一般就是修道观时请来的工匠。
沈浪若有所思,片刻后,她缓缓抬眸看向身后的道观。她知道哪里不对劲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