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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   肖歌认为阿喀琉斯并不是一个擅长交际的虫族,但有时候,他面无表情说出来的话却总让人脸红心跳。

      肖歌分不清那是羞耻,还是别的什么,他思考自己和阿喀琉斯的友谊,但思绪总是会莫名其妙的飘散。

      他记得在菲尔德家的宴会、雄虫罗恩的成年礼上,他和阿喀琉斯,一人喝着热茶,一个饮着藤花酒,站在长桌边,拒绝了一名又一名雌虫的示好。

      交谈间好像有一位大人物入场了,勋贵们都簇拥过去,像蚂蚁们闻见了蜂蜜的味道。

      肖歌遥遥地看了两眼,好巧不巧地赶上分出人群空隙,他看到了那个被宾客们环绕的人。

      是一名雄虫。

      身为虫族优越的视力让他看得十分清楚,这位虫族没有佩戴任何勋章,浑身上下散发着独特的高贵气质,周围一众光鲜亮丽的官富贵族在他面前,都显得黯然失色。

      那位大人物似有所感,也回望了他一眼,酒红色的眼睛盛着醉人的清润光泽。

      肖歌不确定对方是否在看他,可对方切切实实地流露了一个礼貌的微笑。

      他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直至那道自带微光的身影,在人群的簇拥下消失在视野中。

      当舞会的音乐响起,宾客相互交谈,邀约,一对对滑入舞池,肖歌终于回神,他左顾右盼,却找不到阿喀琉斯的身影。

      明明刚才还在他身边喝酒,一眨眼就淹没在了衣香鬓影里。

      肖歌略微尴尬的站在原地,对于陌生雌虫的邀请报以歉意,其中一位雌虫在得到否定的答复后,微笑着同他交谈,目光在他手上留恋。

      “您找到了愿意为您摘下艾露尼之花的人。”雌虫的语调轻轻的,朝他举了举酒杯。

      “艾露尼之花?”

      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肖歌觉得雌虫的语气别有深意,结合虫族文化的惯有风格,大概也能猜到一些:“会蜇人的花,但好像不会刺破衣料。”

      雌虫挑起一边眉毛,有些嘲讽的意味:“他采取了防护措施吗?不得不说,他恐怕不具备同您走进婚姻的勇气,恕我冒昧,您值得雌性奉献一切,我愿意为您亲手摘下最美的艾露尼。”

      谈着谈着对话的味道就有些变了,肖歌被雌虫满含暗示和占有欲的目光迫地强硬起来。

      “好意心领,不必了。”

      对于雌虫喋喋不休的自荐,没有任何倾听的欲|望,他委婉地表示自己需要独处。

      雌虫默默往后退了一步,礼貌的退出他的视线范围。

      肖歌揉揉眉头,有些头疼。

      在隐去了性别和姓名之后,不熟悉虫族的肖歌,对于虫星隐晦暧|昧的交际方式理解不能,身处酒会,也只能旁听别人的交谈来打发时间。

      八卦似乎是所有智慧生命的天性,虫族们的谈资也十分有趣。

      譬如——

      “听说联盟军前线内部比斗,有个天琴星人想不开去挑战戴黎,机甲都给拆了。”

      虽然不知道戴黎是谁,但是作为趣闻,这个消息本身包含的信息就十分有意思。徒手拆机甲,听起来就非常狠。

      可惜虫族们慢慢地都进了舞池,身边开始空起来,这些东听一耳朵,西听一耳朵的消息,也就少了起来。

      阿喀琉斯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肖歌站在酒桌边,端着他给的茶杯,手里还拿着他摘下的花,一个人静静的看着舞池。
      连位置都和他离去前一模一样,动也未动。

      金勋雄虫外貌出色,资质优越,自然很受雌虫追捧,身处一场宴会中,像这样孤零零站在角落里是很少见的。

      “不跳舞吗?”阿喀琉斯走上前,随手从酒杯堆砌的塔上取下一杯藤花酒,难得主动开口。

      “你回来了?”也没有问他刚才去了哪里,肖歌只是摇摇头:“没有和雌虫交际的意图,我不应当接受这种邀约,而且……”
      金勋雄虫看起来有些窘迫,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也不会跳舞。”

      无论是地球的交际舞,还是虫族的舞蹈,他都一概未学,硬凑热闹,实在露怯。

      阿喀琉斯把刚碰过一口的酒杯往桌上一放:“我教你。”

      肖歌有些意外,琥珀色的眼中带着点茫然:“现在吗?”

      “对,你和我跳。”

      “那你得让着我。”肖歌不太确定是否可以,雄虫点头:“当然。”

      提出建议后,对方就用肯定的目光看着肖歌,面无表情的脸孔具备十足的说服力。

      “并没有相关的法律禁止,社交习俗中也并没有此举不当的劝诫。”雄虫坦坦荡荡,理直气壮。

      肖歌点了点头,基佬的世界……没有太多章法可言,如果穷讲究起来他干脆别出门了,于是他点点头,附议雄虫的建议:“我也并不认为有什么问题。”

      问题是谁先开始。

      但他的朋友,阿喀琉斯·沃尔什先生充分考虑到了,作为一位东道主该如何招待远道而来的朋友,雄虫优雅的行了个起手式,并贴心的用眼神驱逐了一位想要上前的雌虫。

      璀璨灯光下,发色暗沉,眉眼阴郁的高个青年向他行礼,柔软的发丝垂落耳边,玫色嘴唇向上牵引,勾勒出微笑的轮廓。

      友善的笑容……就是有点不自然的僵硬。

      肖歌忍着笑,偏过头咳了一声,接着凭借临时记忆,行了一个和雄虫一样的起手礼,一手负于身后,主动上前一步,用左肩轻抵住雄虫的右胸。

      靠的有些近,但因为性别相同,互有默契,在雌虫与雄虫间充满欲望和征服感的舞蹈,生生扭变成小孩玩闹式的轻松和攀比。

      肖歌昂了昂头,眼神里的揶揄显而易见。

      我比你高。

      雄虫眸色微沉,他背负着左手,昂头挺胸,用空闲的手掌同肖歌交握,微微颔首之后,和他一起步入舞池。

      肖歌笑容微裂,说好的给他适应一下,直接就开始跳是不是有点太不道德了。

      “说好的让着我。”

      转身的时候肖歌趁机控诉雄虫变卦,对方哼了一声,理直气壮:“你写字据了吗?”

      肖歌:“……”这个人哦,真是。

      两人是舞池里唯一一对雄雄搭档,但因为不得长时间窥伺雄虫的社交习俗,加之舞会盛大,宾客众多,这异常的举动并没有带来什么额外的关注。

      肖歌从一开始的紧张,到现在完全放松,他用行动表达他的不满,在下一小节时突然变了动作。

      “?”

      阿喀琉斯眉头一皱,察觉到肖歌意图,立刻收回向前的动作,没想到对方动作极快,扣住他的手掌连续跳了两次旋身。

      “挑衅?”面色苍白冰冷的雄虫不得已退后一步,然后牵着他的手,淡淡道:“不要怪我欺负你。”

      肖歌意识到不好的时候已经晚了。

      连续被对方领着跳了十多次旋身,肖歌晕头转向,扶着额头脚步踉跄。

      “停,我真的不想跳了。”肖歌哭笑不得:“下次我一定让你立字据。”

      那场舞会持续到深夜,肖歌跳舞跳的七荤八素,在星星满天时终于散场,他和阿喀琉斯一起为菲尔德家的雄虫写下来祝福语,然后离开了那栋私宅。

      因为心情愉快的缘故,肖歌并没有乘车离开,而是和阿喀琉斯一起走路,大概是因为来到虫星太过仓促,他很难定下心来觉得自己要在这里开始新的生活。

      偶尔还是会想要回到蓝星,但既然已经有了新的家长,新的朋友,一切又好像没有那么糟糕,可以正式开始新生活的样子。

      阿喀琉斯的话并不是很多,但也没有一直沉默,他带着肖歌走的路上有很多花和植物。

      月光下,墨绿的疏影摇曳晃动,有些凉。

      纯黑的长袍将阿喀琉斯的面容衬得越发苍白,全身上下唯一的亮色,就是胸前别的绿色勋章。

      “勋章的含义,究竟是什么?”

      一直以来的疑问还是忍不住问出口,肖歌看到阿喀琉斯愣了一下,然后停下脚步。

      “没有人告诉你吗?”

      “没有。”

      否定的回答让雄虫僵硬了一下,脸色也变得不太好,他捏了捏眉心:“戈维中将也太疏忽了。”

      他严肃了神色:“你听着,我也只说一次。资质决定等级。而等级也代表着寿命,等级越高寿命越长。虫族是长生种,但也并不是所有的虫民都会有那么漫长的生命。”

      肖歌愣怔一下,目光在两枚勋章之间来回转了几次,有些语无伦次:“我们、寿命不同?”

      雄虫点了点头,接着笑了笑,冷硬的轮廓一点点软化,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温和。

      “对,你和我不同,会活得很久,非常久。”

      拥有更加丰富,更加精彩的人生。

      肖歌有些茫然,他沉默着,无意识地摸了摸胸口的金色勋章。

      “肖歌。”他微微垂下眼睑:“你以后会有很多朋友的,但我也许只有你一个朋友。”

      “所以,答应我吧,等我死了以后,每年都来看我一次,如果你觉得不耐烦,十年一次也可以,不要太快忘掉我就好了,至少也要记上一百年啊。”

      肖歌呆住,然后要哭不哭的说:“你干嘛突然这么说,你是不是喜欢我啊?不行的,我要拒绝你的。”

      阿喀琉斯:“……”没救了,这种风流胚脑袋里都在想什么,还是割袍断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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