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鱼》丗一斋

10、隐瞒

　　空荡的客厅里门铃声持续不断的回响，一声接着一声，外面的人像是猜到屋内一定有人一般，没有要走的意思，袁仁静不紧不慢的从书房走出来，不耐烦的拉开门把手，看到来人后掠过一丝吃惊，“是你？你怎么来了？”
　　“怎么这么久？”来人是一脸疲惫的舒墨山，一早他就掐着袁仁静起床的时间赶了过来，昨天从李姐处拿到资料后他就一直无法入睡，今天是一定要来问问清楚的，当然以袁仁静目前的状态他是不能明着来。他一边思考着该如何切入话题一边跟着袁仁静走进客厅。
　　袁仁静倒了一杯水递给舒墨山，“你今天怎么来了，周日不是诊疗的时间吗？还有空往我这边跑。”
　　“我来看看你。”
　　“看我？”袁仁静用怀疑的眼神看着舒墨山，“好端端的来看我，你今天不对劲，说吧，到底有什么事？”
　　舒墨山低头喝了口水掩饰一时的慌乱，精神不济导致说这句话的时候思虑不周，被对方抓住了破绽，这下子袁仁静有了防备就更难引出她的真实想法了。突然他想到了一个理由，放下杯子揉了揉胀痛的脑袋，他把身子往沙发里甩去，抱起一旁的抱枕气馁的说道：“好吧，我是来找安慰的，我跟你说昨天那个患者真的是要命，太能说了，拉着我说了一宿，我这走也不是吧，不走也不是，还不让我说话。”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你看我的黑眼圈，”舒墨山仰着脸指指自己的眼睛，“从业这么久唯一一个让我败下阵来的。”
　　“没听说过你有这么一个客户啊，他是什么问题？”
　　“也是最近的事，没多大问题，就是更年期到了，觉得自己的小孩跟她不亲，大部分是家庭矛盾。”
　　“这种事对你来说不是很简单的吗？”
　　“不不不，你错了，有时候太能说的阿姨我也是搞不定的，”舒墨山说着瞄了一眼柜子上的红酒杯，“怎么你现在喝酒了？你不是酒量很不好吗？”
　　“嗯，喝一点助眠，”袁仁静走到柜子前拿起红酒杯，顺着玻璃的反光看了一眼舒墨山，转身扬了扬手上的杯子，“我去洗洗，你喝什么？茶怎麽样？”
　　“都可以。”
　　“那好，等我下。”
　　“没关系，你慢慢来，你这有吃的吗？我一早上什么都没吃。”
　　“你自己看。”厨房里传来袁仁静的声音，不多久就被哗哗的水声替代。
　　舒墨山收起松散的疲累样，站起身走到酒柜面前，看着一柜子的红酒他眯起了眼睛。袁仁静从来不喝酒，因为她酒精过敏，哪怕最难熬的那段日子她也没碰过，现在这些个空的，喝掉一半的红酒瓶，说明她最起码喝了很长一段时间了，再加上刚才他一直没说的，小静的整个穿衣风格全都不一样了。是什么影响了她？舒墨山百思不得其解，就他的了解来说小静的交际圈单一，也不爱出去玩，出门也只去常去的几个地方，按理来说与外界的接触不多，很难有这么大的转变。
　　“你在想什么呢？”袁仁静的声音从舒墨山的身后响起。
　　“啊？”舒墨山顺手拿起柜子上的酒瓶，“我在看这个，你这个酒还不错啊，哪里买的？”他漫不经心的又说道：“我记得你以前好像不喝酒的。”
　　“哦，一家酒庄，”袁仁静递上一杯热牛奶岔开话题，“先喝点牛奶垫个肚子吧。”说完转身走向餐桌，“茶泡好了，来试试看，这可是我最近新买的。”
　　透明的茶壶里茶叶沉浮，翠绿的汤色显得晶莹剔透，茶盘里还放了一些小点心。袁仁静给舒墨山倒上一杯之后，自己也拿了一个口杯倒了一点。素手倾倒之间一截手腕露了出来，腕内一抹红色被眼尖的舒墨山看见了。
　　“小静，”舒墨山狐疑的盯着袁仁静的手腕看去，“你手上沾着什么？”
　　袁仁静听到舒墨山的问话，瞟了一眼手腕，拉了拉衣服说道：“没什么，就是一些颜料。”
　　“颜料？”舒墨山更是疑惑了，“你弄颜料做什么？”
　　“也就是一些涂色卡，最近的新玩意，打发打发时间。”
　　“哎，你不是说最近在写小说吗，怎么还有时间玩这个？”舒墨山对袁仁静的疑惑越来越深，先不说她写小说的问题，就光她的喜好和平常习惯全部颠覆，这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的，可他作为最好的挚友之前竟然全都没发现。他继续试探性的问道：“哦对了，这次的题材是什么？作为你最忠实最亲密的粉丝，这个首读的荣幸就交给我吧。”
　　袁仁静把舒墨山的茶杯添满之后往他的方向再推了一推，“这次不行。”
　　“为什么，以往你不都先给我看的吗？”
　　“哎呀，李姐要求保密，我也是没办法。”袁仁静耸了耸肩表示无奈，“啊，我想起来了，我的相机是不是落在你那了？”
　　袁仁静很明显的又岔开了话题，看来今天对于小说这个事来说是聊不下去了。不过也并不是全无收获，只是舒墨山还得再想个法子来试试她看，他喝了口茶应声说道：“对，是在我那。不过今天我来，还真有一件事情跟你说，前段时间刘杰突然联系我，说是要举行同学聚会，你还记得他吗？就是那个初二的时候调到我们班，做你同桌的那个。”
　　“不太记得了。”
　　“我就猜你没印象了，他们都联系不到你，只好跟我说了，不过你要不想去也没关系，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欢这种聚会。”
　　袁仁静沉默了一会，盯着手中的茶杯不吱声，久到舒墨山都以为她又一贯的用沉默代表拒绝了，才开了口，“我去。”
　　“你说什么？”舒墨山惊讶的看着袁仁静。
　　“这几年我一直待在家里，是时候出去接触下人群了，也有助于我的创作，而且老同学确实该聚一聚了，不是吗？”
　　……
　　警察局内此刻气氛紧张，自从出了废楼女尸案之后他们是越发的忙碌了，115案件的未侦破加上这个，工作量一下子增加了一倍不止，外加两个案件的证物又少，地方偏僻还复杂，对侦查来说困难重重，好在废楼女尸案还算有点突破性的收获，也不知道凶手是不是不小心的，在靠近墙边的泥地上留下了一个脚印，虽然不是很清楚，但也算是侦破的一个方向。比之屋内那些个历经时间新旧不一杂乱的脚印，这个是凶手遗留下的可能性要更大一点。
　　“叮铃铃……”电话在空无一人的桌面上响了起来，外间嘈杂的声音掩盖了它的铃声，而它也不再坚持，稍停一会埋在文件下面的手机响了起来，听着声音应该是微信语音通话的铃声。好在总算是有人搭理了，阮云忠推开门走了进来，他适时的接通了电话。
　　“喂，小赵啊。”
　　“老大，重大发现！老城区的鞋印是一家专做男子高定款的工坊，这下子一查一个准！”
　　“太好了！让老毛立马去核实名单。”
　　“得嘞！”
　　阮云忠挂掉电话松了一口气，115案件的死者身份信息难查，再加上当夜下过一场雨，所有的证据几乎都冲刷干净了，在这个节骨眼上废楼的这条信息可谓是及时雨，只要查到这个人，破案指日可待。心情大好的阮云忠翻动手机找到宗林的微信头像，手指快速的键入一行文字，‘晚上来我家吃饭，你嫂子做了你爱吃的鱼，记得带酒，不带别来了。’
　　很快宗林就回了信息，‘我看你今天是回不去了，快来，115死者身份信息查到了。’
　　看到信息的阮云忠手一顿，皱着眉头按住发了条语音，“马上来。”微信的语音信息都还没发送成功，他就转身出了门，朝着刑侦科的方向走去。

　　【双鱼：女巫挥动了她的法杖让这世界变得更加美好，可爱的人儿啊，不要害怕，不要害怕，我们都将，都将在这里，获得新生，不要害怕，不要害怕，唯有死亡才是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