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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第 84 章 ...

  •   卫子墨简明扼要复述了这两天的经过,许润坚笔记中的细节,以及警局中突然发生的混乱。
      莫北略作沉思,将所有事件逻辑在脑海中逐步还原,终于抛出了一个可怕的推论:
      “它们应该已经掌握到人证名单了。”
      “什么!这怎么可能?”卫子墨大惊,“那些信息一直只记在我们脑子里,乐家孤儿院时也在附近确认过,当时在场的一定没有第三个人!”
      “应该是监控,”莫北说,“孤儿院的线索以及预留下那些真不知情的工作人员,恐怕都是让人放松警惕,以为接近胜利的诱饵。有被骇入的摄像头,读出了你们的嘴型。”
      卫子墨脑海中轰然一片空白,后背抵在冰冷墙面,眼前匆忙跑过的警员与混乱的叫嚷声像煮沸了空气,向他迎面挤压而来。

      十分钟前,魏淼已至市局审讯室外。
      “嫌犯戴诚在哪?我要求与他对话。”
      “魏警官,这……”
      “哎,请等一下!稍微等一下!”
      负责看守的警卫们赶紧拦在魏淼身前,看这单刀直入的架势,还以为是要硬闯,立刻让其中一位上去报信。
      好在魏淼没有为难他们,向后退了一步,转而凝望向警员们身后的单面玻璃,那是审讯室用来监控嫌犯行为的,外面可以将内部情况看得一清二楚,里面人看来却不过一面平凡无奇的镜子,材质可以隔绝高温并挡住子弹。
      细想来,老局长之前执意要安排嫌犯在这里候审,应该也是隐隐有了某种直觉。无论警局中可能存在的内鬼,还是它们背后那些真正的怪物,一定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嫌犯活着移交至省级。
      很快赶来的是严志峰,很远就传来声色俱厉的呵斥:
      “魏淼!你想干什么!”
      “查案。”魏淼转过头不动声色,“老严,你这么大反应做什么?”
      “现在,我第一次警告你,立刻带你的人从这里离开!”
      “局里什么时候是由你说了算了?”
      这一句话像触怒了严志峰某根敏感神经,他额头青筋暴跳,身上散发出一股凶狠戾气,然而理智让他克制住接下来的行为。
      他有种感觉,魏淼是在故意激怒自己。
      论从案经验和履历,这个无心仕途的老警官无疑是警局中的佼佼者,哪怕比起张局长恐怕也不落下峰。他是在针对我?怀疑我?他现在到底知道了些什么?严志峰的眼神微微眯起,锐利的像一把尖刀。
      两边僵持不下,一旁的小警卫颤巍巍提示到:“可局长的意思是……”
      严志峰眼神一冷,小警卫瞬间不敢再出声了。他走近魏淼几步,高大魁梧的身躯形成一种天然的压迫感。
      “局长现在公务缠身,不便处理这等小事。魏淼,我第二次警告你,搞清楚谁是你的上级!想查案走提审流程。现在,给我离开!否则以妨碍公务处理!”
      魏淼讽刺的一笑:“戴诚身上有犯罪前科,那之前负责追踪他的人是谁,警方里又有谁最方便和他们进行沟通呢?”
      他忽然压低了声音:“只要能让真相大白,让那些该死的蛀虫得到惩戒,我不在意自己这身官帽子还能穿多久。”
      严志峰的右眼猛的跳动了下,魏淼没在继续发问,转身准备强行进入审讯室。
      “魏淼!”严志峰掏出警用枪指向他的背影,周围人顿时显露出些许惊慌,空气中紧绷的气息瞬间攀升至极点。

      “让他进去吧。”
      突然,严志峰挂耳的耳机中,传来一道温和平静的中年男人声音,他握枪的手臂顿时僵住,整个人如坠冰窖深渊。
      那是绝对的指令,耳机那头,再没传来那个男人其他多一句的解释。
      一座宏伟高耸的大楼顶层,室内光线昏沉,一位鬓角微白,衣着体面的中年男人,沉默坐在如走廊般宽广的落地窗前。金发青眸的女人为其端上冰酒,她的行为举止比起活生生的人,更像需要代码传递指令才能运转的机器。
      “谢谢。”许润坚温和道,他平静注视着窗外广博而低矮的世界,积木似的城市,混沌无序的云层。
      抬手轻点在座椅另一个摁键,平声道:“可以开始了。”
      千里之外,一个少年模样的年轻人戴上眼镜,嘴角浮现出一抹淡淡微笑,他仔细查阅着传真机中解析出的信息表格,伸了个懒腰,拳骨关节发出咯吱的脆响。右手灵巧转着一根签字笔,拨开笔帽的一端,赫然显出的却是一个红色按钮。
      “第二回合。”

      ……

      “我是魏淼。你呢,戴诚,要不简单做个自我介绍,或者先来一杯水?”
      审讯室,魏淼拉了把椅子,坐到戴着手铐的青年面前。戴诚始终保持着开始低头面向桌子的姿势,一言不发,好像不会对外界的询问做出任何反应。
      魏淼并不意外,见对方不做言语,便把一本档案翻开推到嫌犯眼前,指向其中夹放的一张照片问:
      “这个人你认识么?”
      照片上并非公馆袭击案的相关信息,而是一张看起来略显老旧的画面,一个肥胖中年男人在浴缸中被割腕放血,旁边有几片酒瓶碎片。
      戴诚很快把视线从照片上移开。
      魏淼沉声道:“马博晖案,死者后脑被钝器击晕,死因是双手手腕共计14条割伤至失血过多而亡。”
      “根据记录,这个人是从孤儿院领养你们的养父,案发后凶手已逃离现场,死者指缝中发现了其他人的皮肤组织……”
      “是你杀了他吗?”
      被手铐固定在桌上的戴诚,就像一具没有生机的人偶,没做出任何反应。
      “案发现场有明显的打斗痕迹,皮带上检测出和死者指缝中同样的皮肤组织,地面上的血样比马博晖死亡时间提早3.5小时,那时他在殴打你们?”
      “所以你,不,你们,趁马博晖酒醉后,从背后用酒瓶击晕了他,又担心他醒来后会对你们进行更残忍的施暴,于是割开他的动脉,将他的手腕浸入温水中,看着他流血!”
      “对此你有什么要解释的么?戴诚!”
      年轻人的身体开始出现微微的颤抖,仿佛此时声色俱厉的质问,让那个噩梦般夜晚的吼叫声,玻璃破裂声如决堤潮水一样猛的灌入他耳内。
      魏淼却在此时平缓下口吻,往后靠在了椅背:“不得不说,即便以上假设成立,基于你们犯案的年龄,也高概率不会是死刑。”
      “补全案发细节,证实那个人曾对你们施行虐待,配合警方提供其他关键线索!你的人生还有重新开始的机会。”
      “你一直闭口不言,是得到了谁的保证,坚信有人会来营救你?还是说,你根本不在意自己之后死活?”
      魏淼一边说,一边翻出了另一张汽车侧翻野外,车窗一面血迹模糊的照片。
      “你哥哥恐怕就没这么好运了。”
      戴诚这一瞬间猛的抬起头,死死盯着照片的眼睛剧烈颤抖,突然发狂的挣扎起来捶打桌子,如笼中困兽。
      “不,不!这不可能!你们这群骗子!他答应过我们,不会是这样!”
      魏淼微微一抬手,示意门外警卫不必干涉。
      照片自然是伪造的,被发现在河谷边侧翻的车内空无一人,只有一把掉落在其中的匕首,上面的指纹证实脸有刀疤的戴亮曾乘坐过这辆车。车窗上的人造血样,是线索全部取样完毕后,魏淼吩咐完成的。
      当然魏淼所说的也不全是假话,戴亮确实没有这么好运气,整个人就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至今连一根头发丝都没被找到。

      “你心里很清楚,你已经很久没有接到新的纸条了。数年前,两个小孩会选择以那样的手法杀人,并能躲过警方的追捕,混入其他犯罪组织,这其中一定有其他力量在诱导。”
      魏淼看着眼前失魂落魄的青年:“你的利用价值已经被榨干,它们抛弃你了。那些人一定不会让对它们不利的证据,就这么顺顺利利移至更高层审查部门。”
      “把你知道的情况告诉我,接受法律的审判,戴诚,你还没走到绝路!继续这样拖下去,无论是提审的路上,还是真有谁能保你出去,不出十二个小时,你也会变成档案中一张让人不忍多看一眼的照片。”
      “想想你哥哥,他脸上的伤疤是小时候保护你留下的吧?你不想为他报仇么!他现在还生死未卜,你难道不想我们有把他活着带回来的机会?那些欺骗了你们毁了你们人生,拖你们一起进地狱,却仍在四处享乐的杂种,你就这么让他们逍遥法外吗!”
      “抬头!看着我!”
      戴诚嘴唇微微抽动,眼神中混杂着晦暗的光,不甘,痛苦与愤怒这一刻都搅揉在一起。
      “从我们被领养的那天起,他就在虐待我们,殴打我们……这才是他收养我们的目的……我知道,那天如果我们没有反击,就一定会被打死……那个人也是这么说的。”
      开口了。
      魏淼余光扫了眼正在记录审讯过程的摄像机。按以往他的风格,会更倾向让嫌疑人尽可能多尽可能全的说出当时犯案动机与具体细节,便于后续追踪调查,还原案情真相。但此时局面紧迫危机,他已不能再花太多时间等戴诚慢慢阐述了。
      “你说的那个他是谁?警方与你们沟通联系的那个人,又是谁?”
      “他的名字是……”
      嘭!一声低沉的闷响,就像有重物砸在了地面。
      戴诚的话音说到一半时戛然而止,而紧接着下一秒,一口赤红鲜血突然从他口内喷涌出来,溅射到桌上的档案,飞溅到魏淼脸上。
      在这惊人变故发生的瞬间,魏淼眼中满是骇然,忽然回想起了些细节……“这个孩子体内因骨折打过钢钉……”
      是微型炸弹!那些畜生在他体内埋了颗微型炸弹!
      警报声骤然响起,四下好像一瞬陷入了紧张与混乱,魏淼猛的站起身,扶住正向前方倒去的戴诚,他的身体还在痉挛似的抽搐,瞳孔却已经开始涣散,已经没救了。
      “戴诚!戴诚!”
      魏淼震怒不已,可却对眼前发生的这一切束手无策。
      “那个人是谁!他的名字叫什么!”
      被毁掉的喉咙发不出声音,只有一丝憎恨的执念,驱动支撑着那具身体最后伸出一根手指,沾上血迹在桌上画了一道“一”,又在这个字迹中央竖着划了一小道,随后那具身体便再没能多写出一笔,已然失去了全部生机。
      魏淼呆在了原处,心下却已有所明悟。
      进来的警卫立刻对现场情形进行拍照封锁,解开尸体的手铐搬运离开,另有几人在后面等待着魏淼,在这样的敏感时期,进去一次就赶上嫌犯身死,魏淼势必会接受调查。
      离开时,魏淼回头最后看了一眼桌上画出的白线,自言自语似的低声道:“我不会让你白死的。”

      ……

      “是我害的,我选错了!我从一开始就不该那么自以为是,不该去追问你,不该以为自己能帮上什么忙,都是因为我!”卫子墨撕扯着自己的脑袋蹲坐在地上,他所坚持的信念开始崩溃。
      “冷静下来!卫子墨。”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莫北喊了他一声,严厉但不带任何指责:“我说过,我把真相托付给你,就代表不管未来发展向何处,我都不会后悔当时的选择。而且这件事不需要你去自责,换成我处于那种情况,也不敢说一定不会落入陷阱。”
      “那个人最擅长摧毁人心,让人怀疑自我怀疑一切,激发人性的暗面,将一切重要的情感羁绊堕落成憎恨与虚无。喂,卫子墨,你说话啊!爷们点儿,给我振作起来,别让他控制了你!”
      听到这话,卫子墨才强忍住内心几乎要将他撕碎的自责。
      嫌犯已死,魏淼被控制,怪物的杀手眼看就要对最后一批人证展开猎杀,而此刻自己一个人又无法靠空口无凭的信息,撬动警方力量全面营救保护。
      一股此生从未有过的强烈怒意,就像火苗在枯萎的原野上烧开,整个人都快炸了。
      “是,我在听。我有点乱,北哥,我,我现在该怎么做?”
      莫北这才稍微放心下来,走出宿舍楼,望了眼暴雨后依然阴霾的天空。
      “我们还有机会。你也说了,孤儿院的监控当时不是正对着你,那靠这种方式读嘴型得出的信息一定非常碎片化,这会大幅降低它们找到人证速度。那些人是想打魏淼被控制在局内,无法参与后续一段追查的时间差。”
      “我会想办法尽力保住所有人证。”莫北坚定的说,“不过有两个事需要和你沟通下。”
      “好,你说!”
      “第一,现在的情况暂时不要告诉林帆。不出意外的话,我与那个人的恩怨很快就要做个了断。为抹除自己的罪证,所有怪物都会倾巢出动,这十分危险,林哥的性格你不是不知道,一定不会踏实躲在后面,我不能看他冒这个险。”
      卫子墨欲言又止,吱吱唔唔了半天:“可是……我也瞒不了他多久啊,他要知道咱在这种事上瞒他,能把房子掀了。而且你万一再有点什么事……唉!不是,呸呸呸!”
      莫北毫不在意的笑了起来,想想还真是,不管之后结局是好是坏,林帆同学掘地三尺都能把自己这顿揍补上。
      “不会有事的,林哥还说之后要带我去旅游呢。”
      莫北如此笑谈,心境已愈发纯澈平和,一旦有了牵绊,背后有了想保护的人,又怎会还未战先虑败?一股傲人霸气正久违的从他体内苏醒,那曾属于零号班的最终序列,连怪物们都为之胆寒的七爷,而此刻之战意,比其巅峰时期还犹有过之。
      “我很强,比它们都要强。除我哥外,我不会再输给任何一人!”
      “现在第二件事,卫子墨同学,我需要托你帮我个忙。”
note作者有话说
第84章 第 8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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