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伞下奏鸣》笛子鬼

104、第 104 章

　　数月前的一日，斜阳映照在山顶亭台，林帆微靠在莫北肩膀，一边玩手机一边等待日落。
　　“哎，北北，你说的那些人，很危险么？”
　　“嗯。”莫北对照晚霞作画，似有似无的点了下头。
　　“有多危险？”
　　“大概……比发现咱俩逃课的老周更危险一点。”
　　林帆眼皮跳了下，只觉得后背发凉，这比喻倒确实挺有画面感，莫北沉默了会儿，补充道：“准确来说，他们跟一般的罪犯不在一个层级，应该属于职业杀手一档。”
　　“那你跟它们比起来谁更强一些？”林帆好奇问。
　　莫北微微勾起嘴角：“它们跟我也不在一个层级。”
　　“莫北同学，请注意嘴脸……”
　　“我回答的非常认真且坦诚，倒是林帆先生，请停止您无用的脑补，您这辈子都没有和那些人碰面的机会。”
　　“那要是万一……我是说万一哈，”林帆来了兴致，翻起身问：“要是我跟那些杀手碰上，一对一单挑的话，我有几成胜算？”
　　莫北画画的手忽然停了下来，就在林帆满头问号，搞不懂他想表达什么时，莫北伸手在林帆脸上捏了一把。
　　“这得看对上谁，那些杀手之间实力差距也不小，如果遇上最危险的那个，以你这反应速度……”莫北琢磨了下竖起一根手指。
　　“就一成？？”
　　“前提是对方得放松警惕，对你实力有所误判的情况下。”
　　林帆有点不服气，不过看莫北含笑不语的表情，又让他明白大概这一成胜算都是对方安慰自己的，毕竟拳馆里技术再好，与真正的职业杀手也的确没什么可比性。
　　莫北继续画画，一笔温暖的橙黄在灰蓝天际晕染开，他淡淡道：“不过，有这一成胜算，就应该算你赢了。”
　　“嗯？”林帆没太懂他的意思。
　　“如果存在一丝胜算，就将这一线生机反复推演；如果只有一招可能取胜，就将这一招打磨到极致。真正的殊死较量中，看的不只是双方的综合实力，还考验彼此的心态，底牌，以及对对手弱点的了解程度，发现敌人最薄弱的软肋，加以精心布置，弱小的猎手也可能重创强大的猎物。”
　　莫北说完自言自语笑道：“哎，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走了走了，林哥，回去吃饭去，改明我教你两招~”
　　……
　　某个黄昏渐晚的小院，莫北面对一群小混混围攻，扭头轻松一笑道：“林哥，手机还有电么？只录个视频，别发出去啊，我教你一个简单的防身技巧……”
　　……
　　公交附近的雾气慢慢消散，林帆估算着自己与楚星泽之间的距离，匕首在手中如有生命般自如旋转，脑海中不断回现那一日莫北的动作架势，每一次步伐，每一次刀锋变幻，直至他眼眸深处被短暂解放出的怪物，都与莫北当时的状态完全重叠在一起。
　　楚星泽眼神开始有了变化，一种本能的警惕似要从毛孔战栗着爆发出来，这感觉就好像莫北真的站到自己面前，而且下定决心，不再留给他留下侥幸逃命的机会。
　　那分明是他期望已久的。生命流逝，花瓣枯萎，他人眼中的绝望与憎恨，那些楚星泽无法理解的感情早已让他厌倦，厌倦于只做一名看客，厌倦所有美好的事物刚攥到手里就会融化消解。
　　死亡的预感，就像一剂强心针刺激在他的神经，让他又一次真切体会到活着的感觉。
　　于是，楚星泽笑了起来，放下手中缴获的枪，重新将蝴蝶飞刀旋转于指间，以同样的方式，拼上全部击败敌人，是对对手的最高敬意。卸下斯文外表的伪装，他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喜悦，和毋庸置疑的决然杀意！最后一次以和蔼学长口吻温声道：
　　“加油，可别死了。”
　　空气的流动骤然止息，林帆猛然前冲，身形如满弓放射出的羽箭，一股蓬勃杀意自刃锋炸裂开来，十米之内他的爆发速度更在莫北之上！
　　楚星泽没有后退，倒像艺术家观赏到一副绝世佳作，豪不掩饰神情中的兴奋。两把飞刀飞旋掷出，它们并非沿直线攻击目标，而是如两只银白飞鸟，形成两道迅捷且截然不同的抛物线。
　　在电光火石的交手间，一般人根本不可能预测飞刀的攻击位置，但林帆却凭借敏锐直觉般将身体侧倾，避开斜向下射来的一道寒芒，左手反握住匕刃横向劈砍，叮的一声，原本将从侧面刺入自己大腿的尖刀应声弹开。
　　林帆的速度未见明显衰减，反而试图进一步加速，楚星泽立刻抽出第三把飞刀，刀锋在他指间起舞，银光所及之处，便是死神画下的禁区，他紧盯林帆左手中的匕刃，预判着对方可能刺出致命一击的方位。
　　就在这一霎，匕首突然脱离了林帆左手的掌控，飞速旋转落向他的右手！
　　楚星泽瞳孔骤然收紧，他看的出这是莫北的招式，心中恍惚闪过许多事情，有对林帆殊死对决中，表现出远超自己预期实力的赞许；有对年少时，追赶莫北背影的怀念；也有一丝惋惜……
　　林帆对匕首的掌握终究无法与莫北媲美，每一步的距离，刀锋的转速，动作的力度与幅度，这些微不可查的细节偏差累加在一起，注定即将交手的一刀，还是楚星泽会快上一步！
　　他已经预见林帆手中匕首被弹飞的刹那，一道细微切口出现在少年的脖颈，血花随之绽放的场景。
　　可自己好像还欠了那小子一杯咖啡……楚星泽微微皱眉，眼眸中的光芒随之黯淡，他生来就是为夺取他人生命而存在的，只有这样才会继续被人需要，被需要的孩子才能拥有自己的名字。
　　两柄刀锋即将交会，已经来不及了……
　　然而就在这时，楚星泽的表情突然凝滞，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帆身上的杀意忽然完全消失，他抬起的右手并没接住旋转而来的匕首，反而像随手拨开一片落叶，放弃了自己最具杀伤力的武器。
　　匕首滑落出去……
　　当楚星泽意识到林帆抬起的右手，只是让自己误以为匕首是一决生死的关键，从而掩盖躯体旋转发力的假动作时，他双眼的注意力以及为格挡匕首而产生的重心偏移，已经来不及在这零点几秒时间调整回来。
　　那不是突刺，而是准备施展肘击的前摇！
　　“是我赢了。”
　　乌云开裂出道道缝隙，阳光洒射在林帆腾空而起的身影，迅猛的肘击砸向楚星泽来不及闪躲的侧脸，那是林帆赌上性命的一击。
　　强烈的冲击力让楚星泽滚飞出将近两米距离，目睹了这一幕的小武，嘴巴微张忘记闭合，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看着已经落败倒地的楚星泽，仍是满满的难以置信。
　　他……他打赢楚星泽了？刚刚发生了什么？他一个人就打倒了零号班最强的杀手？
　　血液从楚星泽鼻腔渗出，除了跟莫北交手外，他很久没被谁揍的这么惨过。此时平躺在地面，望着穹顶之上的云层，太阳要升起来了啊，他嘴角依然挂着淡淡微笑，神情不见一丝痛苦，仿佛他生来失去的不只是体察人类情感的机能，还有感知痛觉的能力。
　　楚星泽手指微微震颤，试图摆脱晕眩继续趴起身，在呼吸彻底停止前，战斗将一直持续下去，这是零号班的生存法则。
　　不过下一刻，林帆已经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取走了挂在他衣前的眼镜。
　　楚星泽没有挣扎，笑着说：“你赢了。”
　　林帆看着他平淡道：“其实莫北说的没错，跟你正面交手，我最多只有一成胜算，但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输么？”
　　楚星泽问：“他预见了你我之间的战局？”
　　林帆摇摇头：“这世间不是什么都可以预测，就像我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变成另一种人。如果换在一年前，我大概真会试图对你下死手，哪怕采取同归于尽的方式，但现在情况不同，在未来还有等着我的人，我必须，不，我想要好好活下去，活在阳光之下。所以那把匕首，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夺走谁的性命，当你以为我准备和你以死相搏，将注意力大幅集中在匕首上时，就已经输了。”
　　此时周围被击晕的警察已经陆续醒转过来，谢辰拍着脑门，跌跌撞撞奔到人质身边，拆弹组正紧锣密鼓试图拆解她身上安装的炸药……
　　远处枪火交鸣，终于在一声剧烈撞击声后彻底平息，林帆不回头都能听出魏淼在远处喊他们名字，正朝这边飞快赶来，想来他应该已经处理掉严志峰这个隐患了吧？
　　楚星泽仰头看向林帆，忽然微笑说：“不跑么？剩下的时间肯定不够拆解炸弹，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都会死。你不是想要好好活下去么，现在跑还来得及。”
　　这像从魔鬼口中吐出的善意忠告，林帆朝人质方向看了一眼，却是摇了摇头，在拆解炸弹一事上自己帮不到什么忙，能控制住楚星泽确保他不会在解救人质的关键时刻暴起，就是林帆现在所能帮上大伙的极限。
　　“总得试试才行。”
　　“你真是个怪人。”楚星泽平静看向天空，“你们都一样奇怪。”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拆弹组成员额头渗出豆大汗珠，警卫力量正以最快速度驱散远处围观聚集的群众。
　　魏淼仍在向炸弹方向赶，他已不再年轻，伤口渗出的鲜血滴落在地，体力分明已是濒临极限。但他朝着最危险区域逆行的步伐没有迟疑，只在经过小武与林帆的瞬间，目光稍作停顿，发现他们身上没有致命伤后，严肃冷峻的面容浮现出一丝微不可察的淡淡笑意。
　　“拿上这个，保持在炸弹十米范围内。”林帆就势递出藏有□□的眼镜。
　　魏淼一听便明白其中含义，他郑重望了林帆一眼，点头只回了句：“快跑，不用管罪犯，没时间了。”
　　“那你？”
　　“还有力气的话，带上我的学生！”
　　魏淼转头奔向桥梁边正拆解炸弹的人质，没再给林帆答话的机会。
　　8点59分，距离引爆只剩最后一分钟！
　　林帆攥紧双拳，他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抛下还在前方坚守着最后希望的同伴，明明他们已经共同努力走到了最后一步。
　　快啊，再快一点！这几乎是所有人内心的呼声，但谁也不会真把这话喊出来，怕影响到拆弹组的工作，四周静的只剩下工具钳紧凑的拆卸声。
　　林帆终于还是挪动了步子，他决定至少要把小武拖到更安全的位置，这不仅是自己现在力所能及之事，也是魏淼对他的恳求，或者说，这很可能是对方留下的最后一个请求。
　　小武此时双眼通红，林帆看的出他不想走，他也想留在这儿直到最后一刻，只是他没试图做出抵抗，因为那样无疑是白费了师傅的一片苦心。
　　“来不及了，所有人散开。”
　　终于，在距离炸弹爆炸只剩最后15秒时，魏淼发布了指令。
　　“魏队……”
　　“还等什么！散开！”
　　警卫队快速撤向防暴盾后方，公交附近只剩人质和魏淼两人，魏淼手里拿着工具钳，他早年也有过相关领域经验，依然沉稳进行着最后的拆解工作。
　　人质孙萌眼中希望的火苗已是慢慢熄灭，她看向旁边不远处的桥沿，雨后微风扶动着江水，她明白其实还有最后一种方法，可以将炸弹的危害将到最低……
　　孙萌突然伸手，想去够魏淼手中的眼镜，但还没等她行动便被魏淼手摁住了肩膀。
　　“别怕，你不用那么做，”魏淼平缓开口，他手上的拆卸动作没有减慢，只是用另一只手拍了拍女孩的肩膀安慰道：“还有最后一颗螺钉，咱们把它丢到江里去就成。你没比我女儿大多少，你们都很勇敢，很坚强。”
　　“没有看不到尽头的长夜，太阳一定会升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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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计时10
　　9
　　8
　　7
　　6
　　5
　　4
　　3……
　　叮的一响，最后一颗螺钉应声弹落，魏淼一把扯下人质身上披着的“炸弹外套”。
　　他成功了，也失败了。
　　炸弹虽然成功从人质身上拆解下来，但已经来不及抛向桥下江水，魏淼立刻做出决断，一把推开了人质，整个人将炸弹死死抱住压在身下，他要用血肉做缓冲，压低爆炸的威力！
　　2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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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帆闭紧双眼，不忍去看眼前悲壮的一幕，可等了许久，足足又过去30余秒，预计的剧烈爆炸声依然没有传来，警察队伍从一片肃杀，开始零星出现一两句窃窃私语，就连魏淼都疑惑着小心翼翼爬起身。
　　炸弹哑火了？这玩意该不会是个过期货吧？？
　　就在这时，林帆手机忽然接到一条信息，紧接着，接二连三的信息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人群面面相觑，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林帆却忽然想明白了似的，望向不远处的辰星大厦，目光炽热。
　　这片区域的信号恢复了，炸弹的引爆程序被远程中断！莫北他成功了！
　　“危机……解除了？”
　　“炸弹没有引爆，很可能是辰星大厦里的罪犯已经落网。”
　　“赢了，是我们赢了！”
　　胜利与劫后余生的喜悦，像一点星星之火迅速在人群中蔓延开来。几分钟前，不少人还认为今天定是自己的死期，因为这片区域该死的信号屏蔽，自己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来及给亲人留下。
　　而此时此刻，他们将是人群中的英雄！
　　警队中欢呼与掌声一片，魏淼安慰着激动痛哭的孙萌，小武兴奋攥住林帆的手只想要吼点什么，又马上想到某个醋坛子成精的男人，随时可能提刀冲来当场给自己补上两刀，这死的就太冤了吧……赶紧撒开手避免别人误会。
　　没人注意到，此时远处一把漆黑的枪口已经举了起来，严志峰从血泊中缓缓爬起身，一步步向前，瞳孔赤红的就像垂死挣扎的野兽，充斥着愤怒与恨意。
　　该死，他们全都该死！
　　是魏淼！这早该去死的混蛋一次次阻挡我的计划，为什么非要查八年前的案子！如果不是他步步紧逼，我根本不会再与那些疯子，那些怪物为伍！我明明能继续当一个好警察！是他，是他逼我的！
　　不，不对，是楚星泽那蠢货！明明他早就可以将这群人全杀光，偏要一而再再而三留出生路，他在想什么？手里分明还有其他引爆器，有那么多底牌，为什么不现在杀了他们！明明只是一个刽子手，许润坚的杀人工具而已！废物，废物！
　　最可恶的还是打倒他的那小子，想起就令人作呕！自从他出现开始，我们的计划就被一步步打乱，他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如果不是许润坚那该死的继承人时刻盯在他身侧，早在一年前他还弱小时，我就能让他死上好几轮！
　　为什么这时他站在人群里，就像个立功的英雄？那本该是我的位置！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子弹上膛的细微声响穿透过人群的欢呼，像一根针刺入魏淼的神经，他猛然抬头，看向林帆身后的一刻神情骤然大变，扒开人群，失声大喊道：“趴下！快趴下！”
　　他的喊声淹没在欢呼的人潮，林帆没听到魏淼在喊什么，只见对方竟是一副惊慌到近乎失控的表情，让林帆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有些不太真切，他本能的回过头。
　　嘭！一声枪响如炸雷般突兀出现，原本欢闹的人群顿时寂静无声。
　　林帆眼睛一点点睁大，在他背后十余米位置，严志峰举枪呆立在原地，他食指颤抖着试图扣动扳机，却再没有力气摁下，一团猩红从他胸口渗透出来。严志峰至死双眼圆瞪，充斥着惊怒与不解。
　　林帆马上回过身，却见楚星泽站在桥沿边，朝自己微微一笑，他的枪口还冒有一缕虚若飘渺的青烟，没说一句话，左手扶向枪托时，背朝着众人卸出剩余的子弹，就像他一贯擅长的魔术表演。
　　然后，楚星泽笑着竖起一根手指，另一只手将枪口抬起，对准林帆。
　　“等一下！”
　　林帆的喊声被第二声枪响掩盖，一枚子弹射入楚星泽的背部，他完全没有闪躲的打算，踉跄了一步，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就好像被警察们击中的不是自己一样，直至身体脱力向桥下坠去，都是一副木偶般笑眯眯的表情。
　　下一刻……
　　楚星泽微微仰起头，看着一把拽住自己手腕的林帆，他的半截身子险些跟楚星泽一起滑出桥沿外，周围警卫立刻赶来帮忙。
　　“松手吧，我这种人不值得救，不怕做噩梦么？”
　　“你的罪将由法律定夺！”林帆没有撒手，拧眉道：“警方也需要更多线索证据，去断定你们的罪行！楚星泽，给自己一次赎罪的机会！”
　　“这点你们掌握的人证就足以做到，我没什么价值，一个死人帮不了你们更快结案。”
　　“我的意思是，你想怎么选！如果你生来跟那些被你杀掉的普通人一样，出生在一个正常完整的家庭，你会怎选！”林帆愤怒打断了他的话，死死瞪着楚星泽平静空洞，仿佛因灵魂即将离开躯壳而显得疲倦滞缓的双眼，怒骂道：“别把生命说得一文不值！没有谁是为了去死才诞生于这个世界的！”
　　“把手给我！”
　　楚星泽看着林帆努力试图将自己拽上去的身影，嘴角的笑意慢慢褪去，表情像在困惑。
　　周围景致正一点点模糊，逐步滑向漆黑的深渊，他好像又回到那棵埋葬兔子的大树下，幼年模样的莫北还在那里等着自己，那是他终其一生追逐的倒影。
　　“一起逃么？趁还没铸成大错，趁回头还有路。”
　　楚星泽笑着附身看向小不点，试着摸了摸他的脑袋，手却从那幻影上穿了过去。
　　“可是啊，我早已没有回去的路了。我不怪任何人，没人把我推向深渊，我们生来就是深渊里的东西啊。”
　　“我明白的……”小莫北最后一次失落的回过头，双眼委屈巴巴的，像泛着晶莹的泪花，“但，没人永远属于深渊。”
　　“嗯？”
　　“生命从来无关于我们是什么，而是关于我们想成为什么。”
　　时至今日，楚星泽仍然无法体会人类的感情究竟为何物，不明白那时莫北为何满眼失落，不明白前一刻还互为死敌的林帆，为什么现在正努力拯救自己……但这一刻，他对这一切又好像多少有些理解了。
　　“也没什么意思。”楚星泽笑着叹了口气，这大概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学会“笑”本该是什么样子。
　　“祝你们幸福。如果不介意，这是我说的话。”
　　说罢，楚星泽推开林帆拽住他的手，春风卷走河岸的落花，每一种生命都自有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