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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童年告别 ...

  •   奥斯瓦尔德看着法尔科内,房间里安静的很,谁都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他的手动了动,手杖压在地板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维克多,去把洛可可扶起来。”

      于是我就这样被扶了起来。
      维克多握着我的手腕,他的指尖一片冰冷,和我脸上火辣辣的感觉是那么鲜明的对比。
      所以我推开他。

      “父亲——”

      奥斯瓦尔德立刻开口拦住我。
      “——洛可可你可以去休息一会了——”

      “不,让她说。”
      父亲看着我。
      “洛可可,你说。”

      “如果你要把索菲亚从哥谭带走,那这很好。”我顿了顿,因为说话的时候会扯到肿痛的嘴角。
      “可我要留在这——”

      “——这件事我待会会和法尔科内阁下说——”

      “——不,奥斯瓦尔德。这是我自己的决定。”我目光定定的看着父亲。
      “我的母亲,维多利亚·德文特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离开你,获得自由,我也是。所以,她不能完成的就由我来做。你和索菲亚去南方,而我留在哥谭。这样我就可以离你远远的。不管哪个维多利亚,也都离你远远的。不管你同不同意,父亲,这都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说完,我头也不回的离开客厅。

      我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和父亲对着干,我是任性骄纵又自大狂妄的法尔科内小姐,可我从来不敢反抗父亲的权威。
      但今天的我做到了。

      冥冥之中,就好像有些事情一定要在今天做个了结。
      但为什么是今天呢?

      后来的我就知道了。

      *

      客厅里再一次陷入沉寂。

      年迈的法尔科内阁下闭着眼,似乎很多事情就都在今天自己女儿的一番话之后重演了一遍。
      凡尔赛宫里满眼期待看着雕塑的,热情洋溢的法国蔷薇,她穿着红裙子,那时那样美。
      现如今,才知是病。
      深入骨髓。

      “企鹅。”
      他终于睁开眼。

      “阁下?”奥斯瓦尔德整理自己的表情,又恢复到那个合适的商人的微笑。

      “照顾好她。”

      “什……”

      “照顾好她。”
      他又重复一遍,但目光却落在了维克多身上。
      “从小到大,只有你能让她开心。”

      维克多看着他,许久,郑重的点头。

      “还有一件事,企鹅。”他叹了口气,记忆里的女人明艳娇俏,是她最美好的样子。
      “别让太多人知道洛可可姓法尔科内,改掉她的姓氏……就用德文特吧,她更喜欢那个。”

      “我会处理好的。”
      奥斯瓦尔德笑了笑。
      “那么现在,我们来谈一谈索菲亚的问题吧。”

      *

      就像是一次考试,奥斯瓦尔德是监考教师,我和索菲亚是哥谭这座大考场里唯二的考生。
      而我们,都给父亲交出了最糟糕的答卷。

      我的脸疼的厉害,很快就肿的老高。我在厨房找到了冰块,还顺走了几瓶酒……
      然后我就回到房间里,拉上窗帘,一屁股坐在地毯上。

      冰袋在脸上融化成水,混着咸涩的液滴一颗一颗掉在地上。
      我单手拿着酒瓶,瓶颈对准床头柜棱角上撞过去,碎玻璃和泡沫洒了一地。
      我舔了下边角的尖锐碎片,喝下一大口刺喉的烈酒。

      我突然就想看个电影了。
      法国的就不错。

      我在床下的碟片里找到一张,上面有短短的几行介绍。
      纽约的贫民窟里住着一个意大利杀手……

      我笑了起来。
      这太合适不过了。

      我把它塞进放映机,摁下开关,影片被投影在壁纸斑驳的墙上,模糊不清。
      光线太亮,我起身把窗帘拉好。房间里陷入一片黑暗,我眨了眨眼,这感觉熟悉的令人难过。

      影片开始了
      我喝下第二口酒,酒精刺激下,嘴角的痛被无限放大。

      玛婷达一家被杀的场面于我而言并不算什么。
      城市里的黑警,善良的杀手,一切的一切和哥谭相似而又不同。

      人间处处是黑暗,从来都没有柳暗花明。

      不过,啧,我喜欢加里·奥德曼。

      电影进行到一半,门开了。

      “洛可可,我就知道你在这。”
      维克多站在门口,微微侧头,垂眸看着我。
      “喝酒会让伤口——”

      我冷冷的瞥过去,劝告便结束了。

      “坐下陪我看电影,或者离开。”

      维克多看着我,慢慢走到我身边坐下。
      “讲的什么。”

      我想说剧情,可手不由自主的就把电影恢复到了开头。
      “一起看不就知道了。”

      维克多笑了笑,拿过我手里的酒,喝下一大口。然后转头对着我惊愕的眼神。
      “别小气,洛可可。”

      于是我就再没碰过那些酒瓶。
      维克多总是很了解我。

      【“人生是否永远如此艰难,还是只有童年如此?”】
      电影里的玛婷达带着被父亲家暴后的伤痕,坐在楼梯口问里昂。

      里昂看着她。
      【“总是如此。”】

      “哎。”
      我挑眉问他。
      “是不是只要父亲活着,我就永远都在童年。”

      维克多装作看电影的样子,没理我。

      我切了一声,视线瞥到他衣领处,项链的黑皮绳露出一截。我的眼神暗了下来。

      “你知道那个子弹是谁身上的么?”

      他突然看向我。

      “换句话说,你知道我的幸运子弹,我第一个杀的人,是谁么?”

      维克多侧过身子对我,疑惑的眨了下眼睛。

      我拿过他手里的酒瓶,喝下一大口。
      “是老管家。别这样,我不会莫名其妙的杀人的。我杀他,是因为我知道了真相……是的,真相。那个开枪在背后杀死我母亲的人。”

      维克多尽力维持的表情在那一瞬间崩裂,他微张着嘴,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最后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他的眼里满是惊讶和……恐慌。
      我不知道用这样的词来形容哥谭最优秀的杀手是否合适,但事实的确如此。

      那时的我还不自知到底无意间戳破了一个怎样的谎言,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可笑。

      “杀死我母亲的那颗子弹是法尔科内在哥谭第七十五批货,是自用的留存。除了我父亲和他贴身的杀手、管家,没有人会有那批子弹。而那一天,所有的杀手都出了一个任务,我母亲死的时候,父亲在我面前,不是他动的手——”
      我甚至不在意在维克多面前泄露自己甚至曾经怀疑过父亲这件事。
      “——你知道吗,我摸进管家房间里的时候,发现他甚至一直都留着那把枪,这是愧疚吗?还是冷血啊!他要面对我这个被他杀了母亲的人,从小到大。他难道从来都没有在看着我的时候,愧疚过吗?哪怕一次!”

      就像我的话语是利剑,而他却倒霉的成了靶子一样。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维克多顿了一下。
      “洛可可,也许……”

      “没有也许,维克多,没有也许。我查的一清二楚,我冷静又克制,那上面有他的指纹,他在我质问他时,你知道他有多慌乱……”

      我喝下一口又一口烈酒,自顾自的跟维克多讲着我是如何亲手杀掉了这个仇人。
      而从始至终,维克多一句话都没有说。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我听见索菲亚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哥谭时经过走廊的声音,电影进行到高潮,杀手里昂面对的将是那无解的死亡。
      突然很悲伤。

      “人都是怕死的吧。”
      我自言自语。

      “更怕心事未了。”维克多说。

      “那你有什么心事呢?”我看着他,指了指他脖子上的项链。“也不知道他有什么心愿未了,可怜的老东西。”

      “也许……”
      维克多抚摸着那颗沾染了血腥的子弹。
      “这本就该是属于我的东西。”
      说完,他笑了起来,投影的光映照在他的脸上,是一片冰冷到极致的惨白。

      “为什么不啊。”我不明所以的反问他。

      而维克多的嘴角笑意更加深刻,眼神却空洞。就好像我说了什么冷笑话一样。

      杀手里昂为了玛婷达安全离开,在自己身上绑满了炸弹,最后,为了自己的小姑娘,死在了出口前最近的那一步。

      这便是结局。

      悲伤突然无法抑制。
      我的眼泪不停的流,而我甚至不知道是为了谁?
      为了里昂和玛婷达的爱情悲剧?还是……自己。

      我要离开父亲了,虽然我口口声声说恨他渴望离开他,可我真的不能完全确定自己不会有一点留念。
      自童年时期就困扰我的梦魇在今天彻底宣告结束,父亲纵容了我对索菲亚的攻击,也无视了老管家的死。
      那么他是希望这一切能有个结束,还是希望我能解脱?

      我想我应该是喝的太多,胃里又是火辣辣的疼,影片结尾的字幕是黑色的,房间里暗的没有一丝光亮。
      我蜷缩在维克多怀里,抱紧自己,像只可怜兮兮的小猫。

      维克多伸手轻轻拍了拍我,但什么都没有说。

      过了一会,院子里突然一阵密集的枪声。

      *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院子里,并且冷静的接受这一事实的。
      父亲倒在地上,身上的弹孔里汩汩流着血。索菲亚倒在戈登怀里,哭喊的撕心裂肺。

      而我。
      而我,眼角还带着为里昂流下的泪水,神色却平静的可怕。

      维克多在我身边看着,他说了些什么,似乎是意大利语的某些骂人的脏话,但我没有听清。

      “维克多。”
      我擦去眼泪,居然笑出了声。
      “人生是否永远如此艰难,还是只有童年如此?”

      他垂眸看着我,手里的枪发出上膛时的清脆声音,然后把我揽在身后。

      “您的童年已经结束了,法尔科内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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