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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把酒言欢 ...

  •   时为九月,日薄西山,明月隐约挂于梢头,暑气渐消,蝉声虽鸣耳却也不似盛夏聒噪。
      天玑殿后院九曲莲花池的凉亭中倒是一番融洽,轻纱笼罩中隐约窥得一男一少女坐于棋案旁焚香下棋,倒是一片自在。
      忽见女童捻棋一叹:“这外边烽烟四起,大国师您倒是自得其乐,不思这家国大事,反是思如何棋走偏锋,听说斛律金在北与匈奴纠缠,难分上下,恐到了冬日不适应大漠而战败。
      今早朝中圣上在上朝的时候弹上了人骨琵琶,照我所看先生您新官上任这三把火可不好烧。”
      男子闻言颇好的面容上挂上一抹笑容,眉眼似三月风雪初融:“古人讲究落棋不悔为君子,在我看来落棋悔的也不如阿离。”
      他扬了扬长袖,揉了揉头颇为无奈,似又看出玉清离出棋难成气候:“罢了罢了,教了那么久至少还是懂得了借口悔棋。今日不下了,看棋局你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且饶你一回,改日定要改改你这找借口赖皮的臭毛病。”
      玉清离叹了叹气将手上的白棋放入棋笥中,又去收棋案上的棋局,看着棋盘上仅在夹缝存生的几枚友棋,不禁起了几丝红霞,真是棋败如山倒。
      有想到碧云西这一诺千金的性,便颇为头疼,便想打消他的想法。
      低着头偷偷瞄着他道:“阿离愚蠢,先生教我倒是屈了,怎还想将我打造成邺城贵族女子?阿离可万万享不来这福分,恐先生将我练成落棋便悔,那岂非扰了先生下棋的雅兴?棋乃嵇康阮籍等竹林君子玩耍之物,阿离身份卑贱,还是不学也罢。”
      碧云西拂袖举杯,轻抿了一口茗茶,茶香四溢口齿留香,倒是下了苦功夫,棋技难登大雅之堂,好歹这茶艺学得还算进步颇快。
      心想着,倒未说话夸赞。
      眼微眯,看着眼前红衫少女,面颊红妆彩霞,顿时面上似有笑意:“那阿离刚刚所说这三把火是何意?依阿离所见闻该如何破解?”
      玉清离愧色,微微摇头本是借口悔棋之言,本就无对策,如何能说上一二,便打上了马虎眼。
      “先生所烦恼之事,阿离虽然也曾辗转流落各方,虽说亦是听闻不少当世英雄,但这英雄的头脑却是丝毫没学,故拙见恐难解眼前忧愁,故就不献丑了。阿离相信以先生的才能,必定早如诸葛孔明一般想到了应对之策。”
      说完,便微微抬头看向案桌对面的男子,对方似乎很是吃这一套,微微点头,倒是同意了玉清离的说法,放下了手中的杯盏。
      道:“阿离此言虽有阿谀之意,先生我也是当得了。”
      话毕,玉清离见他狂妄的模样,不禁想到年少轻狂四字,果真是少年不知天高地厚。
      就像阿霄一样,才刚及束发之年便不顾自己的劝告,在路边抢了一把绣迹斑斑的菜刀便言去驰骋疆场,连离开也是一纸书信便打发了自己。
      如今两载一过却不知他的生死下落,思此,不禁托腮叹气惆怅了。
      碧云西笑吟吟地看着她,身体一斜便卧在了一旁的靠座上,颇有闲情逸致地问道:“从前未问阿离的游历,只是光将我的趣事无一漏下的告以阿离,不免有些无趣。暑气将过,这九曲莲花池里的蛐蛐倒不似前几日那般聒噪,正适合小酌夜谈。
      之前在江陵与阿离你相遇,便只道你是江陵人士;阿离你口腔似有南朝音色,不似纯正的江陵口音,在这天时地利人和时,你不妨和我说说从前发生的趣事,倒也不负这天时地利人和,何如?”
      玉清离微微一怔,倒没想到碧云西会作此要求,摇头道:“先生要是有雅趣小酌,阿离虽不胜酒力,亦会舍命陪君子;不过这趣事没有,有的只是兔死狗烹之类的腌臜事,说出来恐污了先生之聪,故不言从前也罢。左右不过江湖漂砾朝不保夕的生活没甚么趣事可谈上一夜。”
      玉清离随即将棋案收拾完毕,起身朝着碧云西恭了恭身,温顺道:“先生兴致起,阿离去拿酒盅杯盏,花好月圆倒真真适合邀月小酌。莫要为了阿离扰了先生的闲情逸致。”说罢便退出了亭子,去准备杯盏。
      因国师喜静,且人多眼杂,故硕大的天玑宫不过就此一主一奴居住罢。碧云西乃堂堂国师大人,自然不会屈尊做下人的事,所以许多琐事不免都落在了玉清离肩上。虽然如此,但是得一容身之处倒是她所万分欢喜的。
      玉清离备好了酒盏拿上准备送往九曲莲花池,酒盅虽然大,酒却没多少,却胜在“飘香”二字,最适合直接饮用,回味甘甜清冽,名约:来鹤。是碧云西闲时喝的酒水。
      玉清离倒是陪他喝过几次,虽味道极佳,但后劲极大,往往一杯倒。
      但碧云西喝下一盅却也无事,仍似平常一般无二。初以为碧云西酒量了得,但有一次喝那寻常酒楼里便可打到的女儿红,一杯下肚便已微醺,而玉清离则喝了一小盅也无酒醉之态,见此不禁有些诧异。
      玉清离也是问过他,这酒是否有什么奇妙之处,他笑着说:“不过自幼喝多熟悉罢了。”
      “叮叮~叮~叮叮~叮~”此时忽然听屋檐上铃铛声规律德响起,玉清离便知道这酒是喝不成了,皇上夜半召见也不知所谓何事。
      当初入住天玑宫时,当朝圣上并非没有派宫女太监过来侍候,好几次那似长龙一排的宫女太监都到了这天玑宫大门了。
      当玉清离正感叹可以安逸享乐的时候,碧云西以人多繁杂为理由谢绝了圣上的好意,若如不是知晓碧云西人喜雅静的性子,且天玑宫内事务不多,玉清离几乎要以为他故意刁难自己。
      入住时,碧云西便命人在从大门外引线穿过朱门挂上了铃铛,若是皇上召见便二响一停为三响,意为尊贵;若是寻常人拜见一响即可。便省去了她不少麻烦。
      玉清离看了一眼备好的酒盅,心想道:“大约准备上的酒水是不用了罢。”她鼻尖轻嗅,似有酒香萦绕。
      碧云西有个习惯,便是离坛的酒决计是不能再入的,酒入了盅便会多少失去酒的醇香,若是再由酒盅倒入便将整坛酒毁了。
      玉清离看着酒不免有些可惜:“真真是好酒,倘若倒掉不免可惜,若不是一杯便不省人事,倒想将这来鹤找个雅处品上一品。”
      忽然玉清离眉眼一挑,双目放光,想到来鹤的好去处。此酒难得,若是用小坛尘封,埋进后院的竹林中,过段再重新挖出。
      再寻个合适的时机,贿赂一下宫外值班侍卫,让其代劳拿到宫外出售,挂上这大国师的名号想必出价应是可观。
      片刻间碧云西已换上了一身玄色广袖衫,白玉簪盘成发髻,身上并无饰一物,一步一跨间向玉清离走来,倒有说不出的潇洒。
      她习惯性地恭了恭身,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下碧云西常穿的披风,理了理皱痕,绕到碧云西身后为他披上,顺便问道:“先生几时归,可要留灯?”
      随即绕到碧云西前方为他系上带子,顺带着巧手整理了一番衣物
      碧云西低头看着她,回答道:“不必留了,早些歇息,今晚大约出事了,不一定几时归,你且在大门处留一盏灯笼即可。”
      玉清离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片刻,还是识相的闭上了嘴。想必这人骨琵琶美人没了,圣上必定醒酒后伤心欲绝,折腾出来的幺蛾子,再加上纵身于酒色美色,身体怕是难以消受。
      “明日我若未归,便拿上出宫令牌,将我书房案几上放的一封密封好的信件送去延安王府,亲手交予延安王即可。”碧云西揉了揉眉心,似疲倦。
      玉清离点了点头,延安王高演性情温顺,待人彬彬有礼有礼倒是比嗜杀的圣上更令人喜爱得多,据说圣上在金銮殿上设有一口锅和一把锯,每逢喝醉了酒,必须杀人才能快乐。而他从早到晚都在喝醉,所以他必须从早到晚不停地杀人。玉清离虽未亲眼所见,但这宫里人心惶惶,却是做不了假的。
      前些日子不仅亲手锯死薛嫔的胞姐,还砍下薛嫔的头,把人头藏到怀里参加宴会,又从怀里把她的尸体掏出来肢解,用腿骨做一个琵琶,今早在朝堂之上一面弹一面唱:“佳人难再得。”
      更甚是禽兽的是将李皇后亲姐的夫婿魏亲王招入宫殿用乱箭射死。魏亲王妃设置灵堂祭奠魏亲王,高洋假装前往祭祀,在魏亲王灵前将亲王妃身子强占了。
      另外还招纳大批妇女进宫,供自己和亲信日夜放纵。他挑选精壮卫士数百,让这批兵士□□一些没甚么权势贵族中的女子,以为笑乐。
      想到此处,玉清离不免想曾经派给天玑宫的宫女太监可还存活于世,若是魂归忘川那便真真是碧云西的过错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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