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布的那点事儿》向小金

3、黑暗

　　两个礼拜之后，布布和江骁这俩小妞就基本上和办公室里的人混熟了，当然了，和柜台里的人还是差了点，毕竟阴影在那了，俩小姑娘现在一看到防弹玻璃后面的面孔，心里就一阵颤抖。

　　但鉴于两人一同进的单位，又是同一家支行，于是，革命战线就此统一了。

　　根据两人收集来的资料，再加上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最后经过分析归纳，得出如下结论：这绝对是一个红果果的经典的职场，到处充满了尔虞我诈、勾心斗角。

　　关小布和江骁分析完就懵掉了，要想在此地长久混下去，没点能耐还真是不行的。

　　尔虞我诈、两面三刀。
　　尔虞我诈，出自：《左传宣公十五年》：“我无尔诈，尔无我虞。”用来比喻互相欺骗，互不信任。
　　两面三刀，原出自元李行道《灰阑记》第二折：“岂知他有两面三刀，向夫主厮搬调。”一般用来解释比喻居心不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布布觉得目前这词用来形容自己的所见所闻最是恰当不过了。

　　刚来的第三天，一个叫徐凤的女高级客户经理就与一个叫章岷的男中级客户经理大吵一架，然后气冲冲地跑到布布的导师这里大发牢骚，什么带出了徒弟饿死了师傅，一点都不尊重师傅的什么的，听得布布心里有点别扭。

　　后来才弄明白，原来这个叫章岷的客户经理曾经当过徐枫的徒弟，由于现在客户的调配问题，徐枫的一个客户不小心跑到章岷那去了，徐枫要求调改回来，当然不是平白调整的，徐枫还算中肯地给了一个数字，但章岷不同意，然后徐枫就火了。本来也不是一个好惹的主儿，平时就以斤斤计较出的名，再说了仗着自己十年的老资格，当然不能被一个才来两三年的小青年给吃了亏去啊，所以，火气一上来，就吵开了。

　　一顿骂骂咧咧之后，徐枫才拖着步子回自己的办公室去了。

　　关小布在一旁是听得目瞪口呆，半天回不了神，叶承茂则有点好笑地看着她。

　　见自己的导师这样看着自己，关小布倒有点不好意思了，讪笑着收回脸上的表情。

　　只见叶承茂一脸习惯了的表情说：“这很正常的，在这里，不可能有什么同事间的感情的，大家不背后□□一刀就很不错了。这个章岷，谁没吵过啊，全支行的客户经理都吵过，想当初我也当过他的导师，还不照样为了客户存款的事情跟我大吵了一架。”

　　“可是看你们俩现在不是关系挺好的吗，有说有笑的？”布布有点不大相信。

　　“呵呵，吵过了还是同事啊，在同一个支行的，总有接触的时候，总不能一直僵着吧。别看我现在跟他能聊上几句，但那都是聊的游戏啊玩儿啊什么的，真正到了工作是不聊的。”

　　叶承茂想了一会儿，继续说：“这个章岷，绝对是个不简单的人，别看领导现在这么宠他，什么事儿都向着他，夸他，到时候怎么被黑的都不知道。嘿嘿！”

　　布布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弱弱地继续问道：“敢问师傅此话怎讲？”

　　“章岷这个人吧，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从他平时的动作就可以看出，和领导关系走的很近，马屁拍的很好，也很拥护领导，所以领导很是关照他，有什么事情总是第一个想到他。但他是那种一旦危及到自身利益，会毫不犹豫拉人下水的，或者是提前推人下水的人。千万别和他交心，要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布布一听，明白这叶承茂肯定是吃过章岷的暗亏才有此结论，突然想到隔壁办公室的江骁嘴巴很甜，整天“章大哥、章大哥”的叫，心里一哆嗦，想着得想法子提醒一下才好。

　　后来，江骁也跑过来怕怕得说，这架吵的忒吓人的，一点都不和谐的。

　　布布顺便和她说了叶承茂的话，江骁点点头，也交换了一下她那间办公室的所见所闻，说徐枫这个人只要不涉及她的利益的，平时还是好讲话的，这个欧巴桑把钱看得死死的，每个月赚两三万（虽然说是薪酬保密制度，但神通广大的江骁还是大概了解了众人的收入状况），还要斤斤计较这几十块钱的事情，让人鄙视。

　　欧巴桑？

　　布布有点好笑。

　　第一次见这个徐枫的时候，布布和江骁以为她起码有四十多岁了，后来看了内部网上的简历，才知道她只有三十三岁，女儿才刚周岁，着实把两人吓了一跳，大呼受不了了，商行不是人待的地方，表面年龄要比实际年龄大上十岁起码的。

　　然后跑到百货大厦买了一大堆的正在搞特价的护肤保养品回来，曰：提前打响抗衰老大战。

　　而一次防暴演练，更是让布布认识到了在唐环支行，是分两派的，客户经理和前台。

　　那次演练，也让布布理解了孔子的名言——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呃，虽然她也是女子。

　　话说那天，前台来办业务的客户稀少，基本上没人，前台的这帮女人们就在那议论开了晚上的防暴演练，也不管扩音器就这么开着，大喇喇地聊开了。

　　“哎，晚上好像徐枫要演大堂经理被歹徒挟持吧？”一个声音出来说。

　　“好像是的吧，我看看。”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过后，“是的，她的是在第一场，被持枪歹徒挟持。”

　　“好耶，我们到时候就在桌子底下躲久一点，斡旋的人晚点出来，让她被挟持久点！”一个声音兴奋地提议道。

　　布布一阵恶寒。

　　“好啊好啊！”一个声音兴致勃勃地附和道。

　　“就是啊，平时就看她很不爽了！老是让我们违规操作的。”感情是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报冤啊！

　　正在坐大堂的布布由此对前台的恐惧程度又加深了，深深地告诫自己千万不能得罪这帮女人。

　　当晚，当荷枪实弹的运钞车拉走了一车的现金之后，众人便忙碌起来，摄影的准备摄影，道具摆放到位，人员准备到位。

　　布布和江骁由于是新来没多久，就充当观众。

　　一声“Atcion”过后，前台人员准备到位，装模作样地在办理业务。

　　这时从门外冲进来两持枪的“蒙面歹徒”，一人迅速冲到柜台前拿枪冲着柜面大声叫嚷：“抢劫，快点把钱拿出来！”

　　前台的几个人一听，训练有素地“咻”地一下躲到桌子底下了。

　　另一个“歹徒”跑到大堂经理的位置很“顺利”地挟持了大堂经理徐枫，然后拖着她来到柜面前，用枪敲了敲面前的防弹玻璃，恶声恶语地叫道：“抢劫啊，快点出来，快点交钱，要不然我开枪了！”

　　好一会儿，才探出来几个脑袋，小心地说道：“别开枪啊，有话好好说啊！”

　　“少废话，把钱拿出来！”

　　里面的柜员拿出几把钞票，当然不是真的，是平时练习用的练功券，然后通过上面的一个缝隙天女散花般的把钱扔了出去。

　　大堂经理见状，忙说：“啊，钞票啊，快捡啊！”

　　歹徒一见，一边勒着徐枫的脖子，一边弯腰捡洒落了一地的钱。这时趁两人稍微放松警惕，保安和另外两名客户经理立马上前将歹徒制服。

　　然后行长充当公安人员，在接到报警后赶来询问事情的经过。

　　充当观众的几人早已经笑弯了腰，虽然台词都是一早就准备好了的，但演的人实在是不咋的，自己讲着讲着就笑场了，刚开始还像抢劫的，后面的就像调戏的了，一边说一边笑的；那个行长更搞笑，一本正经的样子，身体僵硬着，别扭地讲着台词，一点都不像平时的样子。

　　后面一场是持硫酸抢劫。

　　程斐扮演歹徒。

　　一上场，只知道躲的柜员们在歹徒刚开口的时候就已经不见踪影了，然后程斐愣了一愣，不死心地再重复了一遍：“打劫啊，都出来！”

　　有乖乖出来让人打劫的吗？

　　反正天塌下来有防弹玻璃顶着。

　　柜台里依旧不见任何动静。

　　程斐见状，叫了一声：“人呢？”依旧没人搭理。

　　这边已经笑翻了天了。好可怜的歹徒啊！唱独角戏！

　　然后，程斐很无措地扭头向观众反应：“她们都不出来啊？我怎么打劫啊？”

　　顿时，笑声翻天，连领导都忍不住笑了。最终程大帅哥以失败下场。

　　这程斐人长的帅气阳光，在前台的一堆女孩子中很是吃得开，这算是一个特例，而且还是高干子弟，据说父亲是市某个局的局长，平时大家开玩笑的时候都会称他为“程局”。

　　布布刚开始的时候认为他的为人就如同他的外表一样阳光，但经过导师鄙视的眼光之后知道自己错了。然后经过和江骁的交换心得之后，才知道，人是不可貌相的。

　　毕竟是高干子弟，也不是吃素长大的。

　　据说程斐拉客户的手段非常卑鄙无耻。他的客户多半是凭他爸爸的关系介绍的。现在的人哪个没在银行开过户啊，特别是生意人，贷款更是常见的事。但商行有规定，禁止内部人员互相乱拉客户，防止出现内部恶性竞争。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所以，程斐的客户就是这样乱拉来的：先让人家悄悄的在他这儿重新开立一个账户，等被对方的客户经理发现了，程斐就拼死抵赖，死不承认，对方嫩一点的，就容易被忽悠过去了，甚至还乖乖地将原先账户给划到程斐名下，不需要任何的调整数字；万一碰到个道行高的糊弄不过去，那也没事，让客户销户，再重新以老婆孩子的名义开立一个。

　　简直是一拉一个准。

　　偏偏程斐还表现的一副老实人的样儿，怎么都和大灰狼的行径不搭，这让布布很不能接受。

　　叶承茂最后还洋洋得意地说：“程斐也是我教出来的徒弟，这还是我早年的手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