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紧张就犯二》赵世木

49、先放个草稿

　　顾春风不知自己是怎么回池渊的，最后他到底还是没能让梓忻跟何一水分开，没想到，梓忻一句“他爱我”，竟轻而易举就掐灭了他所有的希望。

　　是夜，一向作息很是规律的顾春风，破天荒地失眠了。他澡也没洗，衣也未脱，满脑子都是何一水跟梓忻在一起的画面。

　　为什么？他们明明只见了里面；明明是他先遇见的他；明明他比他更喜欢他；可……爱情之中哪有先来后到。最先动了情的，稍有不慎，往往也是最容易……满盘皆输的人。

　　梓忻说他一直以来都在赢他，这么多年来，他到底赢了什么呢？如果可以，他更宁愿拿他拥有的一切去换一个人。只是，他愿意用一切来换的那个人，情之所起不是为他。

　　第二日，被顾春风惦记了一个晚上的何一水推开门，听着桃林内的鸟叫声，他很是愉悦地伸了个懒腰。昨晚可是他这几日来，睡的最好的一晚。

　　不过最近江城好了，能独揽大局了后，加之桃花宫没什么大事，今日的他闲来无事可做。想了一想，何一水突然觉得，晒着太阳，喝着茶，画着画也是好的。

　　说干就干，何一水重新回到屋子之中，搬出了套茶具，将之摆放妥帖之后，他又将他自制的画板拿了出来。

　　做完了这一系列动作，何一水老神在在地泡了壶茶，而后他端起调色板，就要往纸上画去。正待画时，落笔的手却是一顿。

　　他将双眼移向前面，时值六月，正是桃叶茂盛之时，看着满目青翠欲滴的桃花叶子；何一水想了一想，落笔不由自主地起了个人的型。

　　画着画着，他竟画到成了顾春风的模样。摇了摇头，何一水瞬间没有心情画了。喝了口茶，他站起身，他实在是忍不住了，可是他又不能直接去找顾春风。于是乎，他决定去找凤谙。

　　但转念一想，何一水又重新坐了回去，他为什么要去打听他的事？作为一个直的不能再直的直男，他决定他还是继续晒他的太阳的好。

　　说是晒太阳，何一水不由自主又画起了顾春风。不知画了多久，眼见日头渐升，天也渐渐热了，正在这时，江城从桃林外走了进来。

　　他一脸匆忙，远远便道：“宫主。”

　　这还是何一水第一次见他这么慌张，见他这样，何一水立刻停笔，站起身道：“怎么了？”

　　“方才太子派人，说有客来访太子府，故而他特地指名点姓，要请您去太子府泡茶。”他三步并作两步走至何一水面前，面带喜色道：“宫主，这次的事，之于我们桃花宫而言，是个机会。”

　　“什么？！”一听到太子，他就不由想起那日他潜入□□，不慎听到他跟梓忻那啥的声音。梓忻是个基佬没错，但比起太子，他简直“弱”暴了。

　　万一太子一个兴起，看上了他……咳了一声，何一水默了一默，能进太子府表演茶道，于桃花宫而言，的确是个机会。但他毕竟是个知道太子“秘密”的人，万一让太子察觉到了什么……

　　这般想着，何一水皱了皱眉，他想了一想，试着跟江城解释道：“且不说太子因何而越过贡茶院与池渊阁而选择我们，单说太子此人，他向来容易记仇；而他又是见识过贡茶院与池渊阁的泡茶功夫的，这时我们再去泡茶，难免不会让太子仔细留心，将我们三家做出一番比较；我们毕竟是茶行排行中的前三地三，实力不如那两家，若是中途再除了什么事……”

　　他这么说，表面看似是在为桃花宫考虑，实则何一水只是在为江城准备推脱之辞罢了。太子他是万万不能见的，若是让他发现，他不但知道他的秘密，甚至还偷听了一晚。依照他的性格，恐怕明年的今日，就是他的忌日。

　　然而，江城对于此事并不知情，他看了眼何一水身边的画，上面画着的人，赫然是顾春风。自打上次梓忻……一事过后，他便暗下决心，要成全他们了。因而他道：“宫主，您之泡茶手法与顾春风不相上下，而这次……据说太子府要请的人，乃是大凉国公主，二者身份地位皆都不低，此事若是能够办成，桃花宫……”

　　“不是，”何一水眼前一亮，打断他道：“大凉？”这个国度他之前在古书上看过，大凉国乃是这个世界中的小人国。虽然人小，但个个都无比聪明。

　　若说后延是重法的国度，那大凉几乎便是掌控着天下所有财富的国度。作为一个同样做生意的人，何一水可以说是对其膜拜已久了，这么一想，他突然犹豫了。

　　“正是大凉国，”顺着何一水的目光，江城看着远处的桃花林，他有些摸不透何一水的想法，便道：“若是您实在不愿意去，我可以……”

　　“我去！”不就一太子吗？他就不信，那晚他打扮成那样，别说他没发现他了，就算他发现他了，估计也认不出来那日的人是他。

　　这般想着，何一水来不及整理仪容，便跟着江城出了桃花岛。太子府距这里不算太远，二人坐着太子府派来的马车，仅三四刻时，便就到了太子府。

　　下了马车，赶马车的人将何一水往内府引去。二人行了一路，看着太子府内的一景一物，烈日当空，何一水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打过哈欠之后，他小声道：“你说，大凉国的公主来访，放着好好的皇上不见，为何单单要见太子。”

　　江城默了一默，道：“据说是要联姻。”

　　“哈？”联姻？他没听错吧？太子可是个断袖啊。他联姻了，梓忻怎么办？这样想着，何一水一脸复杂之色。

　　等到了宴席上，何一水正要行礼，一个偏头，竟见顾春风也在，他心跳不由慢了一拍。

　　陈酒坐在正上方，一见何一水来，他便勾唇笑道：“你便是桃花宫宫主何一水吧？”

　　回过神来，何一水冲太子行了下礼，正色道：“正是草民。”

　　这么说的同时，何一水心里松了口气，听太子说话的语气，不像是发现他知道他秘密的事了。还好，他还可以再多蹦哒几天。

　　这般想着，陈酒点了点头，只听他道：“久闻何宫主泡茶手法别具一格，本宫对你也是“仰慕”已久，今日难得来了，我这儿有道碧螺春尚待要泡，不知你意下如何？”

　　“愿为太子效劳。”

　　说着，何一水遣江城先回去，佯装淡定地走至茶席边，净了净手，他缓缓入座，摆上茶具，开始泡茶。

　　这边何一水泡着茶，那边陈酒重复着方才的话题，继续跟大凉国的公主苏雨烟道：“承蒙苏公主厚爱，本宫愿与公主、与大凉永结同心、共交秦晋之好。”

　　“如此，那我也便在这里，代替大凉向陈公子聊表谢意了。”只见苏雨烟上穿浅紫色衣衫，下穿月白百褶裙，外罩一层薄纱对襟袍，她头发微卷，杏眼琼鼻樱桃嘴，白玉皮肤瓜子脸，看上去很是好看。

　　好看是好看，只是她坐在那里，似乎比在座所有人都小了那么一点儿。

　　二人再次客套了一会儿后，陈酒话锋一转，突然将话题转在了绛珠身上：“七妹，久闻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在场有茶无曲，岂不可惜啊？”

　　坐在一旁从未开口的绛珠听了这话，她忙站起身，冲陈酒施了一礼，略带歉意道：“臣妹偶感风寒，身体有些不适，怕是……”

　　“无妨。”知道绛珠是在故意回避他，他打断她道：“只是弹个小曲儿而已，今日难得我们这么多人聚在一起，臣妹可莫要扫了大家的兴致。”

　　当着大凉公主的面说这种话，言外之意便是如若她不弹琴，就是不给大凉公主面子。这么想着，绛珠微微一福身，笑道：“既然如此，那臣妹便就献丑了。”

　　说着，绛珠往何一水旁边走去。她过去的时候，心情很是复杂。太子今日与大凉公主会面，却还独独召了他们三人来，动机绝对不纯。

　　坐在古琴旁时，绛珠看了看何一水，冲他笑了一笑，何一水微微颔首；而后，一曲《高山流水》曲调声响，众人听在心里，只觉琴音如涓涓细流一般，悠长而沁凉，甚是好听。

　　何一水面上泰然自若地泡着茶，实则从方才太子要绛珠坐他旁边时，他就已经不淡定了。太子今日唤他来所谓何事，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拉他做电灯泡么？

　　如果对面坐着的人不是太子，他早上去捶他了。只可惜那人千真万确是太子，正在这时，只听那人正在谈笑之间，话锋突然一转，意味不明道：“我瞧这对面坐着的人，一个泡茶如行云流水，一个弹琴乃高山流水，倒还真是，般配得狠。”

　　现场瞬间鸦雀无声，顾春风三人没有一人搭他话的，只有苏雨烟尬笑了两声：“你们后延民风我不甚懂，不知为何，我却觉得，那边坐着泡茶的那位，倒与此处坐着的……春风先生很有夫妻相。”

　　“叮”

　　听到这话，何一水盖盖碗的手微微一抖，不由使瓷器与瓷器之间碰出了声响。不管怎样，她这话……为什么让他觉得莫名开心呢？

　　顾春风更是微不可察地笑了，苏雨烟这话倒是……甚合他心意。但笑了之后，他又立即垮下了脸，一想到他跟梓忻的关系，顾春风心烦意乱。

　　“不知公主是如何看出他们二人……的？”陈酒脸色难看，本来准备好的说辞，被苏雨烟这么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回答，他一时竟不知该如何组织语言了。

　　“这个……”苏雨烟先是沉吟了一声，而后很是自信且笃定地道：“大凉国之所以商业繁荣，便是因为我们善于观察人，方才那位来时，我见春风先……”

　　“原来如此，”陈酒已经隐隐猜到她要说什么了；这个时候，不得不说，她看的很是细致入微。但她说的并不全对，顾春风与何一水之间的关系，全是装出来的，而顾春风真正喜欢的人，此刻正坐在那里弹琴。

　　这般想着，陈酒理了一下思绪：“但是在本宫看来，倒是更觉远处坐着的人，似乎更为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