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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那是痔疮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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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饭吃下来,江城腹中无比难受,正在他吃完将要走之际,他总觉得他忘了什么。根据他对凤谙的了解,这个时候他不说话,是不可能的。
果不其然,刚走了两步,那边凤谙掏了掏衣襟,一脸为难地道:“咦?我的银子呢?江兄……”
“我付。”不待他说完,他迅速打断了他的话。说着,他问小二道:“这些饭菜加起来,一共多少银子?”
“统共三千六百二十五两银子。”
见江城一脸狐疑,小二解释道:“是这样,这位小哥先前统共欠了我们三千两银子。方才又吃了六百二十五两银子的菜……”
“我来付吧。”这时,何一水站起身来,掏出了昔日卖猪的钱。他如何看不出来,这凤谙是有意想要整江城。若是让江城付了,只怕这厮永无还钱之日。
“您……”江城小声道了一句,似乎有些为难。
何一水在凤谙看不到的地方冲他眨了眨眼,用口型道:“等我好消息。”
见他胸有成竹、且又是这般亲昵状,江城心中一暖。这便是他一直以来,都敬若神明的人;他总会在不经意间,戳中他心中的柔软之处。这般致命的暴暖,便是让他饮鸩止渴,都是值得的。
付过钱后,何一水与江城道了别,复又回到座位上。凤谙正大块朵剁地解决着一只鸡,见何一水回来,他道:“想不到你一个畜牧圈的小厮,竟然比我还有钱。”
“卖猪卖的。”说着,何一水一本正经地道:“既然如此,日后我便是你的债主了。借我的钱,可是要连本带息地还的。时候也不早了,我先走一步。”
“唉,等等,”凤谙拦住他道:“你等我吃完一起走啊。”
……这么多菜,等他吃完恐怕天都要黑了吧?思及此,何一水笑了一笑:“不了,我还有要务在身,改日再约。”
“诶,别走啊。”
听他还要挽留他,何一水更是逃也似地奔出了饭馆。这个凤谙真的是,又一次刷新了他的三观。匆匆回了池渊阁。梧枝便就有工作要他做了。
听她讲了诸多事宜,大抵是要他接手莫家茶庄,全权将莫家茶庄的生产流程并入到池渊阁中。敢情上次顾春风喝酒,是去做生意了。
没想到,他也会做这种并购的事。何一水翻了翻梧枝递来的资料,发现莫家茶庄过去的生产方式,都采用的是单一的天然种植模式。
怪不得这厮生产率不高,原来是靠天吃饭。何一水草草地忙了一个下午,用毛笔拟了几个方案。待方案做好之后,他将之交给了梧枝。
梧枝正在副阁之中看货物运输单子。一般而言,池渊凡是有大的单子,皆是由这里接手的。梧枝见何一水这么快就忙完了她给他布置的任务。
她接过方案,看了一看。不由诧异道:“想不到何舵主小小年纪,竟能有如此见识。”文案上写的东西心思缜密,滴水不露,看着着实不像是出自一位弱冠之手。
何一水挠了挠头,偷瞄着被她压在胳膊下的货物运输单,他干笑道:“之前做宫主做习惯了。不过我觉得,老是做这些着实无趣。”
听他话中有话,梧枝不由问道:“舵主可是有事要说。”
“是这样,我见前辈方才在看货物运输单时眉头紧锁,可是有疑难不解之处?”
笑了一笑,梧枝道:“没想到舵主观察竟如此入微。”说着,她将账本递给他,笑道:“最近皇上向我们订购了一笔大红袍的单子。他要我们七日之内将之运送至胡国,然而胡国路途遥远,我思来想去,不知该从何处走起了。”
既然是这样,何一水默默算了一下距离,发现机会来了,从后延到胡国全程两千多公里,只要他利用得当,让货物延迟送达,或是送错货物,那这次池渊阁……
胡国人善战,且与后延向来不合,如果他当真如此做的话,运茶事小,只怕到时胡国会趁机小题大做,拿这件事大做文章,到时兵戎相向也未可知。
何一水想了一想:“这件事看似事小,实则至关重要,马虎不得。我觉得……我们还是好好想想的好。”
他本要说即刻启程的话,但关键时刻,他犹豫了。思及往日与顾春风在一起时的种种画面,一想到这件事做过之后,他可能就要与池渊阁不共戴天了。不知为何,他的心里竟有些不舍。
他……莫名有些难受。或许是因心有为愧疚吧。
看何一水一脸犹豫状,以为他是在担忧货物的事,梧枝道:“无妨,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这批大红袍要明日晨时才开始送。眼下天色也不早了,您再回去想想也不迟。”
“……也好,”何一水笑了一笑:“”我先回去看看路线图。”
走出副阁,何一水心情有些沉重。明日辰时派送,若是他将路线图告知江城,江城再将这一消息卖给贡茶院,想必贡茶院一定不会放过此次机会,狠狠将池渊一军。
而更重要的是,桃花宫也能因此彻底太平下来。可是,这么做……
何一水心烦意乱地叹了口气,正要往前走时,却踩到了什么毛茸茸的东西,他低头一看,原来是上次那条名为西施的狗。
有了上次的经验,何一水冲他尴尬地笑了一笑:“狗……狗哥,抱……抱歉哈,我还有事我先走一步!”
说着,他一溜烟跑出池渊,方才踩西施的那一刹那,一个紧张之下,他第一个想到的人竟是……顾春风。不知他现在在做什么,他突然……很想很想去见他。
就这样,趁着天还未黑完,何一水一路小跑进了池渊阁;一日没有回来,这次再回来时,他竟觉亲切无比。
晚饭都顾不上吃,何一水跑至十里轩,眼下天已经黑了,他远远就看到竹影掩映之下有灯光摇曳,知道他还未睡,何一水快步走了过去。
顾春风的房门未关,他索性推门走了进去。一推门,就见鼻青脸肿的顾春风正坐在梳妆镜前,听见门响,顾春风偏头看去。
二人四目相对,他这模样着实把何一水吓了一吓,白日里的神仙到了夜晚原形毕露了。鉴于他的脸是他打的,他讪讪地走了过去。
“阁主……”
“你来做甚?”说着,顾春风忙将原本半开着的中衣领口紧了一紧;他做这动作时,虽是一脸淡定,但却让何一水莫名觉得搞笑。
“我来……你的脸怎么样了?”
“你不是都看到了?”
“是不是昨日我给你的药……”
话音未落,只见顾春风黑着一张脸,他拿出昨日他给他的药,将瓶上标签正对着何一水,示意他看上面的字。
何一水定睛一看,“痔疮膏”三个大字赫然映入眼帘。看到这三个字,他面色一僵,一把抓过药膏,再次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喃喃道:“怎么会?我昨天拿的明明是冻疮膏。”
想了一想,昨日走的匆忙,当时他匆匆一看,痔疮膏和冻疮膏又放在一起,加之三字又实在太像……拿错也不是不可能。
思及此,何一水不由咳了一声,尴尬笑道:“其实,我是觉得它有消肿祛痛之功效,用在脸上,效果指不定青出于蓝胜于蓝……”
“你用过?”
“我……?”何一水指了指自己,忙摇头道:“没有没有,唐棠的,你别看他平时人糙,其实他精致得很!”
听到这里,顾春风嫌恶地看了眼那瓶痔疮膏,皱眉道:“你来做甚?”
“啊哈哈,我来……就是突然想起……昨日我脱在你这里的衣服忘了拿。所以我想回来拿一下衣服……”
是吗?大老远地跑来拿一件衣服,这种奇葩事情,也只有他会做了。然而等了半天,见他仍站在原地,丝毫没有要走的样子。顾春风偏过头,不解地看着他。
“我……”何一水企图寻找话题,他“我”了半天,一偏头注意到镜边有药膏,药盖还正开着,看样子他来之时,他正要敷药;何一水灵机一动,笑道:“你这脸还没敷药吧,我来给你敷药。”
不待他反驳,何一水拿起药罐,揩了把药膏就往他脸上抹去;顾春风下意识地要躲,他一手摁住他的头,道:“别动。”
何一水弯身,小心翼翼地涂着药。顾春风只觉脸上一阵清凉,何一水一缕头发垂在了耳边,还有意无意地摩擦着他的耳朵,被这头发一摩擦,他不由心跳慢了一拍。
正在这时,马邳拎着食盒,小心翼翼地关上门,他看也不看就走进了屋里,边走边道:“阁主,您要的……”
话说至一半,马邳顿住脚步,就见何一水举止亲密地趴在顾春风身上,从他的角度看去,阁主在跟何一水接……接吻?
思及此,马邳手中食盒瞬间掉落在地。听到这声食盒掉落声,何一水手下动作一顿,他跟顾春风齐齐转过头,见是马邳,何一水不由怪道:“你在干嘛?”
马邳连忙摆手道:“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他脚下一动,不慎把本就摔开了一半的食盒彻底踢开了。
食盒盒盖稳稳当当地倒在地上,马邳意识到不对,飞速弯身就要去盖食盒。然而,迟了,何一水已经看到里面装的是什么了。
这个马邳,他已经不止一次见他把辣条带顾春风房里了。这次还是夜深人静的时候。
夜!深!人!静!的!时!候!
思及此,何一水清了清嗓子:“其实你们没必要这么小心翼翼的,十里轩没有别人,我也不是外人,你们的事,不用当着我的面……这么遮遮掩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