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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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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泽森林虽然危险,但住久了之后,似乎也就习惯或者麻木了。
暝秋开始着手小雌兽的生存课程,他手把手交着,从如何偷鸟蛋到从豹子嘴下逃生。
柚子半岁大的时候,已经可以自己抓捕鸟雀小鱼果腹。这就算是在同龄的雄獙里面,都是值得骄傲的。
然而没有对比,她自己也就没什么感觉。暝秋就更加不觉得有多么了不起,和他那时候比起来,还差了点。
他当然偶尔也会想起来柚子是只珍贵的雌獙,但是老虎饿狼可不会在下口之前考虑考虑柚子的性别,松鼠豪猪在逃命的时候,也不会因为她是只雌獙就停下脚步,把自己送到柚子嘴里。
是雌是雄,好像也没什么差别。
因此暝秋该怎么训练还是怎么训练,活生生把柚子练得能和小野狗周旋。
随着两只小獙兽的相继成年,日子似乎越来越舒坦了,他们配合默契,出门捕猎往往只要勾一勾尾巴对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一般的獙兽成年了也就比赤狐大一点,但暝秋却仿佛逆天而生,一岁半的时候就有一只小云豹那么大。为了支撑这副身体,那对翅膀也是日益刚硬,黑到滴紫的羽毛每一片都闪着金属的冷光,在阳光下片片冰冷锋利,宛如背负了无数把小匕首一般。
獙兽稀少,这一年里,柚子从没见过别的同族,她眼里只能看见自己哥哥。高大健壮、扑杀狠绝,却对自己温柔的哥哥。
她没有别的亲人,暝秋就是她唯一的亲人,她没见过别的同类,暝秋就是她唯一的同类。
除了解决口腹之需,平时所有的时间她都绕着哥哥打转。帮哥哥舔毛、梳理哥哥那对漂亮的大翅膀、和哥哥嬉戏,成了她的日常。
獙族向来爱美,在能吃饱的前提下,成年了的暝秋骨子里的嗜美渐渐暴露了出来。他开始挑剔,不再吃麻雀之类普通的小鸟,而是更加钟爱羽毛鲜艳魅丽的鸟儿,每次抓到之后,总是一根根地把对方羽毛扯下来,然后才动口。
他还常常站在河边,从上望向河中自己的倒影,傲慢矜持地来回踱步,间或抖开自己那对比金雕还要大的翅膀,让每一根羽毛都被阳光沐浴,晒得蓬松发烫后才收起来。
这天柚子照例跟着哥出洞狩猎,他们瞄上了开春后出来觅食的一小群白山羊。柚子和暝秋趴在两颗树上,远远地看见羊群栖息在一块草地上。
草地和俩兄妹停留的树中间隔着一条河滩,河水清澈透亮,浅浅的在鹅卵石上面划过。
如果要穿过这条河滩,必定会被羊群发现。獙兽奔跑速度只能算是中等偏上,无法和轻盈的山羊媲美。
既然它们过不去,那就让白山羊自己过来。
两兽对视了一眼,立刻了然了对方的意思。暝秋弓起背部,一双巨大的翅膀扑扇,将他拉至了十丈高。巨大的影子被阳光打进羊群之中,一瞬间引爆了慌乱。
成年健壮的羊一瞬就朝前冲了出去,别说是飞得有些笨重的獙兽,恐怕就是金钱豹也不能追赶上。
这些成年羊自然不是他们的目标,暝秋在空中划出一个半弧,用阴影把后半截体弱年老以及羊羔划分出来。
这些羊看见前面的地上有阴影,自然不敢轻易上前。他们朝后面看去,后面是一片茂密的林子,并且没有任何肉食者出没。
茂密的树冠可以稍微遮挡一下空中的天敌,既然前面去不了,那么往后跑进林子暂避,也不失一种可取的方法。
数匹白山羊跑进林子,他们自己跨过河滩,经过了柚子藏身的树。柚子耐心地等着,让那些瘦弱肉柴的老羊先过去,一双漆黑的圆眼筛选着今天的美餐。
终于,当一只和她一般大的小羊羔即将经过的时候,她猛地从树上扑下,拦在了羊羔面前,裂开了森白的兽齿。
小羊羔瞪大了眼睛,跺着蹄子往后退去,嘴里发出惊恐的咩声。
前面的母羊听到孩子的呼救,当即返身营救。
母羊带着势不可挡的冲势而来,羊蹄扬土,叫声凄厉。这样的气势似乎把雌獙吓到了,她顾不上小羊羔,慌忙转身迎上母羊,唯恐被母羊的羊蹄踩上一脚。
母羊虽然同样害怕那怪模怪样的肉食者,但是她身为母亲,在生死攸关面前,全身上下都充斥着母性特有的大无畏。
一羊一獙斗在了一起,小羊愣怔地看着母亲在不远处和敌人缠斗,害怕地发出咩咩叫唤,紧张地注视着母亲的身影。
不过几个回合,母羊就明白自己是不能踩死这只狡猾灵活的獙兽了,她绝望又悲愤地发出怒吼,一转身朝着林中奔去,只希望自己能把这只野兽引开,给自己的小宝贝留下一线生机。
柚子余光瞥了眼小羊的身后,她装模作样地冲母羊吼了两声,然后不紧不慢地跟着她跑了出去。
獙兽远去,小羊见危险解除,浑身上下都松软了下来。
就在这时,后背倏地一重,羊羔惊诧地咩叫了几声,还没完全弄清楚状况,就觉得脖子一热,滚烫的羊血从动脉中喷洒了出来。
他瞪大了眼睛,还未来得及向母亲发出求救的声音,就倒了下去。
蛰伏偷袭的暝秋咬死羊羔后,叼着他飞至空中,朝和妹妹约定好的须溪飞去。羊羔太重,獙兽的翅膀无法负担,他飞得极低,偶尔停下来跑两步,让翅膀休息休息。
须溪是蓝来河的分支,虽然小了点,但胜在来这里饮水的野兽也少了些,勉强算是个安全的地方。
暝秋带着羊羔赶下来的时候,柚子已然等候在那。
小獙兽望着哥哥嘴里的羊羔,眼里露出了几分贪婪的幽光。
肥腻嫩滑的羊肉,久违一整个冬天了。
但是她没有急着扑上去,而是温柔地同哥哥交颈,喉咙发出一声声缱绻的呼声,用舌头舔去暝秋脸上的羊血。
这是柚子从一对狼夫妇身上学来的。
那天她照例趴在树上,小獙兽身子小,就是下风口,藏得很好没有被发现。
她亲眼看着怀着狼崽的母狼对带回食物的公狼做出了这些动作。母狼眼里全是温柔感激,亲昵地为公狼舔毛,倒是对丈夫带回来的食物没正眼看过。
柚子觉得很有趣,感觉学到了一些新的东西。她扇着翅膀回洞里后,对着同样带回食物的哥哥也照做了一遍。
做完之后,她敏锐地发现哥哥更高兴了,连内脏都全部让给自己吃。
真是个很有用的方法。柚子从此就养成了这个习惯,再饿也要给哥哥顺一遍毛。
暝秋将软糯的羊肚肠翻出来,让给柚子,小雌獙吃得开心,哼哼唧唧地一边啃一边扇了扇翅膀。正午的阳光照射下来,给柚子的翅膀刷了一层暖光。
柚子的翅膀虽然没有暝秋的那对大,但是翅根底部和毛发相接的地方,呈现出一圈金黄色,如今被阳光一拂,亮的宛如金子。
暝秋吃着吃着眼神就变了。他加快进食的速度,饱餐之后卧在溪畔,示意妹妹给自己梳洗。
柚子胃口没有哥哥大,此时也吃的差不多。她了解哥哥的怪习惯,动不动就要打理自己,除了照例的清晨梳洗,一旦沾了脏东西也要洗。今天身上粘了羊血羊味,更得好好清理一遍。
她用舌头卷了水,小心翼翼地舔舐哥哥全身。
轮到柚子自己的时候,她就敷衍了许多。
小雌兽虽然也爱美,但没有哥哥那么夸张,猎物不管美丑,只要能吃她都不挑。如果不是暝秋每天都要来河边,可能她好几天也不会来洗一次澡。
除了部分鸟类,像是暝秋这样爱干净的还真是少见。
暝秋对于妹妹这种邋里邋遢地态度非常恨铁不成钢。
往往柚子懒得动的时候,他就亲自衔着水帮她梳理毛发,一遍遍地将小雌兽金红色的皮毛舔得油光水滑,舔完了背部还要把她翻过来,好好清理雪白的腹部。就连那成天踩在土地上的四肢,他也要清洗干净。
被妹妹舔毛的暝秋懒洋洋地趴在一边,一双紫黑色的眼睛却时刻注意着附近,以防出现危险。
柚子满一岁成年之后,身上总是散发着魅惑的香味,天天挨在身边,让暝秋有些心醉。开春天气暖了之后,那股香味更加浓郁,隐隐约约地勾出了某种陌生的感觉。
暝秋是很宝贝自己那对翅膀的,他曾经见过首领的翅膀,就算是已经化成了人形的首领,翅膀也并不比自己大。可以说,暝秋自信自己的翅膀是獙兽之中……不,不止獙兽,整个森林里,应该都再没有鸟兽拥有比他更大的翅膀了。
这样宝贝的翅膀,他只允许柚子触碰。当柚子用尖尖的嘴吻梳理自己羽毛的时候,他一扭头就能碰到小雌兽柔软的侧腹,浓郁的馥郁袭来,醉得他晕头转向。
“咕咕……”他缱绻地唤着自己宝贝的名字,站起身把她搂进怀中,陶醉地凑在雌兽长着软毛的颈窝处,痴迷地舔舐她身上的每一寸皮毛。
柚子不知所措地回应着,开春之后哥哥似乎越来越奇怪,总是抱着她露出迷蒙的神色,那双黑紫色的眼里是几乎每天都由露骨的欲望和迷茫的水雾交替。
从前兄妹之间舔毛梳理是常有的事情,可从来不会像是这样……这样用力。
她发出担忧的兽鸣,感觉哥哥看自己的眼神就仿佛看猎物的眼神一样。动作激烈,又舔又咬的,有时候会把她弄疼。
如果不是哥哥嘴里一直发出的愉悦的低吼,柚子几乎要以为哥哥是打算吃了自己。
肩胛被哥哥含在嘴里,那尖利的牙齿不小心刺到了皮肉,柚子痛得惊呼一声,挣扎了起来。
就在这声痛呼后的下一瞬,忽然她身上一重,有什么东西从后面扑了上来,把压在柚子身上的暝秋扯了下去。
柚子一打滚猛地站了起来,全身肌肉绷紧,目光冷冷地射向突来的不速之客。
寻常的小动物是不敢靠近他们的,敢朝两只成年獙兽扑来的,必定不是善茬。
她已然做好了厮杀或是逃跑的准备,然而当看清来者之后,柚子却愣在了原地。
那是一只背部暗红的雄性獙兽。他弓着后背,大张一对黑褐色的翅膀,冲着暝秋发出了声声愤怒的低吼,脚边还有两根从暝秋翅膀上扯下来的羽毛。
方才暝秋太过沉浸在妹妹柔软的身上,不小心被他偷袭,那对华丽的翅膀被撕扯下好几根羽毛。珍爱的羽翼被扯下,暝秋怒不可地直起身子,咧开了一嘴白里透青的利齿。
大战似乎一触即发,柚子眨了眨眼,视线凝聚在那只褐翅的雄獙身上。
同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