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成宵]入眠的声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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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宵失眠了。
真宵向成步堂说出这件事情的时候，他正难得地坐在办公桌前整理前几天结束的一场辩护的记录，真宵在他身边转来转去，“成~步堂君”“成步~堂君”“成步堂~君”这样换着法子叫了他几分钟，成步堂才终于不堪重负地放下记录：
“怎么了？”
真宵看见他终于回复自己，很开心地双手合十，发现新大陆一样的炫耀口吻：“呐呐，成步堂君，你知道吗？我昨天晚上没有睡着哦！”
“啊，是吗，”成步堂终于这才认真地看了一眼她，“说起来，真宵也到了想心事想到夜不成寐的年龄了啊。”
“诶！成步堂君！说什么呢！”真宵瞬间生气地鼓起脸颊，“我有努力地去睡觉哦，但我真的睡不着嘛……为了睡着，我可是很努力地在数成步堂君哦，一个成步堂君、两个成步堂君、三个成步堂君……这样的，一共有520000个成步堂君呢。”
“啊，希望你不要把我当成这个用途……”
“对了！一定是这样的，”真宵完全不听成步堂微弱的抗议，“一定是因为数成步堂君才睡不着的，是你的错哦。”
“……我可从来没说过要你数我的话。”
“这有什么嘛，成步堂君，不要因为是律师就这么小气呀。”
“律师跟小气又有什么必然的关系啊……等一下，这不是小气不小气的问题吧。”
“那我数成步堂君又有什么问题吗？”真宵摆出那种常见的稍微有些无赖的表情，是每次要求成步堂带她去吃拉面时的那种无害的狡猾表情。成步堂顿时败下阵来，认命地叹了口气，伸手去摸自己的钱包，打算去带她吃拉面。
但是“去吃拉面吧”这样的话还没说出来，真宵已经拍了下手，愉快地做了决定：“那么，成步堂君，今天晚上就哄我睡觉吧！”
“嗯嗯……”思维还停留在拉面那里，成步堂轻率地应答下来后才反应过来情况有变。他顿时冷汗连连，“真宵，你不会是认真的吧。”
“是认真的哦。”
“开玩笑的吧。”
“才不，成步堂君刚刚不是也答应了吗？是认真的哦。”
哎呀哎呀，成步堂此时再一次回忆起在法庭上出示证物时手快出示律师徽章的心情。
“真宵……我刚刚，是嘴快。”
“啊，这样啊，”真宵点了点头，意外的善解人意，“那也没办法啦。不过，成步堂君，在法庭上手快出示律师徽章也要受惩罚呢。”
哎呀……真宵果然也想到这件事了吗。
但他还是充满希望地答应下来：“那，惩罚是什么呢？”
“啊，成步堂君好过分啊，宁愿接受惩罚也不愿意哄我睡觉。”真宵诚恳地摆出一张难过的脸，但是眼睛里还是诡计得逞的愉快，“那就惩罚成步堂君哄我睡觉吧。惩罚不能你自己选的哦。”
“……”
不管怎样都避免不了哄真宵睡觉的命运了，成步堂选择认命。
“好吧……真宵想听催眠曲吗？还是要听睡前故事？”
“咦，成步堂君还会唱催眠曲吗？”
“啊，前几天御剑那家伙送了我张钢琴曲的碟……应该有可以用的吧。”
“啊，不行的哦成步堂君！那不就成了御剑检察官哄我睡觉了吗？”真宵吓了一跳，身体后仰，“不要不要，要成步堂君自己哄哦。”
“嗯……那我现在出去给你买张碟？”
“先不说成步堂君这么敷衍……成步堂君，你真的还有钱买碟吗？”
被戳中痛处的成步堂默默住口。
两个人上午一直争论到晚上，中间顺便穿插了“拉面要不要喝汤”、“人到底有几个胃可以分别装牛肉和甜点”这些无聊幼稚的争论，终于在真宵穿着睡衣躺进被子里、一歪头看着成步堂说“那你讲睡前故事给我听吧”时有了定论。
成步堂说了句好，从办公桌旁的书柜里抽出一卷厚厚的卷宗，随手翻了一页读给真宵听。
真宵沉默了一会儿：“哪有给别人讲杀人现场哄睡觉的……而且，成步堂君，你是不是忘了那个案子是我帮你整理的呀？”
“是吗，”成步堂又看了一眼字迹，“还真是真宵的字呢。”
“嗯哼。”
“嗯哼……？”
“……嗯哼。”
“嗯哼……”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嗯哼了一阵，注视着彼此扑哧一声笑出来了。
成步堂站起来：“我去找找有没有什么比较合适的书。”
“好——”真宵在床上躺了会儿，开始扑腾，“我要听童话！白雪公主！小红帽！灰姑娘！”
“那些你自己在脑海里想一想就够了，”成步堂在外间回复道。他窸窸窣窣地翻找了一阵，随后像被尘埃呛到一样咳嗽几声，最后才捏着一本边边角角都打卷的童话书进来，“没想到还有这个。”
“喔！成步堂君真厉害呀！”
没搞明白哪里厉害但还是很开心的成步堂：“那么，我们来读哪一篇呢？”
读了三四个小故事，真宵的声音逐渐小下去。一开始她还会很兴奋地迎合成步堂讲的故事，越到后面频率越低声音越小，到最后只能听见真宵有节奏的呼吸声。成步堂听着，心脏忽然就变得温柔又宁静。
“哎呀……真宵，睡着了吗？”他轻声叫道。
真宵没有说话，台灯在她的脸上投下很浅的阴影。成步堂注意到她的嘴角微微带着一个笑容，“想到什么啦？是带骨牛肉还是拉面啊？”他这样想着，合上手中的书，准备去关灯。
“成步堂君……”结果真宵忽然说话了。成步堂还以为是梦话，十分宽容地一笑，随后被真宵幽幽睁开的眼睛吓得差点摔跤。
“真宵……！”
“我没睡着哦，成步堂君不能提前溜。”她转了转眼睛，笑道。
“是、是……”成步堂重新坐回床边，打开才合上的童话书。他接着刚才读过的地方读了下去，忽然听到真宵小小的声音。
“成步堂君……谢谢哦。”
“什么？”
真宵坚决地把脸扭到了成步堂看不见的另一边：“我说啦，一直以来，成步堂君对我很好呢。啊，为什么呢？”
“诶？为什么？”成步堂一时转不过来弯，“你看，你是真宵嘛。……大概吧。”
“啊，大概是什么啊！”真宵转回头，气鼓鼓地盯着他，随即又放松地笑了，“不过毕竟是成步堂君嘛。”
“……我又怎么了啊。”
“呐呐成步堂君，之前我被当成嫌疑犯的时候，真的没有怀疑过我吗？”
“不可能啦，是真宵嘛。”
真宵于是在灯光下噗嗤笑了。
“那，继续给我念故事吧，我会顺便数一下成步堂君的。”
“……”
“……夜莺的声音越唱越模糊了，她的双翅拍动起来，她的眼上起了一层薄膜。她的歌
声模糊了，她觉得喉间哽咽了。……”①
一个成步堂君，两个成步堂君，三个成步堂君……
整理卷宗的成步堂君，联系被告的成步堂君，站在律师席上的成步堂君。
为自己辩护的成步堂君，跋山涉水找自己的成步堂君，此时此刻给自己念故事的成步堂君。
真宵忽然想起来昨天晚上自己数着数着，开始想“成步堂真宵”怎么读起来比较好听。
好想告诉姐姐呢，她想到，然后看着天光一点一点亮起来，数着成步堂龙一的名字。
门外出现轻微的走动声，成步堂君已经起来了啊，真难得，以前都是我去叫他起床呢。她等着成步堂接近，抬手敲响房门，跳下床去，呼啦一声拉开门，元气满满地笑着和他说“早上好”。
“今天的发型也精神十足呢！”
“啊，是吗，”他笑了，“早饭我已经做好了，快来吃吧。”
哎呀，是成步堂君呢。
真宵静悄悄地睁开眼睛，说是要哄自己睡觉的成步堂已经趴在床边睡着了，手中的童话书还翻在之前读到的那一页。
“成步堂君……”
他没有说话，隐约听见呼吸声。于是她伸出手，小心地摸了摸他的头发。
“……最喜欢了。”
成步堂在深沉的梦境中模模糊糊地听见真宵的声音，笑嘻嘻地说着“最喜欢成步堂君啦——”他被真宵的笑容一时间晃了眼，平静下来后，他听见自己这样说道：
“嗯，我也最喜欢真宵。”
Fin
2019.09.22
①出自王尔德《夜莺与玫瑰》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成宵]入眠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