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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廿二章 ...

  •   高悬在空中的夕阳终于将自己余辉散尽,铅灰色的云层无情趋赶走最后那点朱砂中。
      老天会不会在夜晚下雪,我不熟知当地的天象,并没有十二万分的把握。
      但我知道无论下不下雪,明晨的那场仗是一定要打的。
      敌军的统帅并非庸才,早就在白天过了沼泽林,驻营的地点几乎可以称之为平原,就兵法安营而言应是毫无破绽。

      暗探了他们的营阵状况,我回自己阵营后,反复思忖对策。
      “在想什么?”想得太入神了,连上官铳走近都没能注意。
      “以少对多,必然死战。对方骑兵太多,必须把他们逼进沼泽林,才对我们有利。怎么逼……,必须兵分三路……”我蹙眉答道。
      没想到第一次出兵,就是场攸关生死的硬仗。
      “铁甲连环马!”两人忽地异口同声说出心里所想。
      “知音!真可谓是心有灵犀。”我浅笑。
      “由我率领结阵前去迎敌,等到接战之後,你再率领左右军从旁边侧击,请‘军’入瓮?”
      铳双目如炬,继续他的进一步想法,我点头赞成!

      “就这么定了,我马上去布置!对了,这个给你。”铳将自己的黑氅交到我手上。“为防被暮月军发现,晚上禁烟火。如果夜里真的下雪,恐你抗不住冷。”
      “铳,我不是小孩子——”
      “知道,你现下是领兵的将军,你的安危直接关系到全军的势气,不能不防。说起小孩,现在属我刚认的弟弟。”
      “他怎么样了?”对他我是有愧疚的,当时就该往深处想。只是一支先遣队无故消失,到时候也是个大麻烦。
      “有时候,单纯、缺点心眼并不是什么坏事,也是幸事。我觉得,我有拣孤儿的命!”铳将一切轻描淡写,轻松几句带过。
      我知道他暗示的是我一直太过执着与计较。
      然而,他没那么确实地痛,根本不会体会这伤有多重。周围的黑焦碳土,让我想到了少时的那个家。
      单纯点,真的是不错。

      叹气抬头看天,云压层层。
      入夜后,真的变天了。
      绒雪飞舞,一开始星星点点,而后一片重过一片。
      只见天地一片白茫,风卷雪浪呼啸。
      我军营个个临阵以待,肃杀之气习习通彻四周。
      每个人都在等待,每一处都要等待。
      “越影”甩头抖落积在它耳上的雪花,很不耐烦地以蹄刨着焦土上逐渐积厚的银雪,“噜噜”地喘着气,在寒夜积雪反射光下,看到腾起团团白雾。

      伸手点点它在前额上白色“星”点,示意它要安分些,执起马缰,利索地翻身上马。
      雪势越来越大,能见度大大降低。
      可我必须在天光大亮前,将军中三千人安排妥当,包抄并潜伏敌军的左右两翼。
      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
      兵贵神速,一切顺利。
      只等天明——

      当第一缕阳光在彤燃天穹中绽放,眺望远山如雪雕神兽般傲视这万里山河!
      积雪在阳光下将周围的一切反照得晶亮得刺目。
      何战必胜?
      天时,地利,人和!
      天亦有喜怒之气,哀乐之心;
      大地孕育万物,同时期待万物的回归;
      已成黑焦的村落,被片银海逐渐淹没,生死本就如此简单。
      只是人有心,有心就能生嗔,而今这场生死,怒已由悲生!

      .众战马雪中肃穆,连环玄色铁甲在雪中,尤为注目。
      “将军,右翼军阵已经布置,随时可以杀敌!请将军下令!”传令军首先来报。
      “等上官将军的暗号!”
      “得令!”

      随着中军一声炮鸣!
      我一踢马蹬,马缰一松。“越影”早就心领神会,扬起前蹄几乎直身,一声长嘶,虎啸龙吟,直冲对方阵营。

      中军诱敌,雪映朝阳,镜射雪光!两翼几乎所有的军马都铁甲连环,直冲战营。即便骑兵不甚受伤跌落马下,
      敌兵黑压压一大片,漫山遍野,被光反射得毫无方向,节节按我的计划在沼泽林而退。
      必须在他们还没反应我们的人数前,乱中取胜。

      “别乱,别乱!”混乱中我听得有人咆哮,勒马,环视动静。
      一眼正瞧见对方的统帅,正准备控制住了混乱局面,吆喝自己的部下逐渐后退。
      冷冷一笑,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催马冲到他面前,抖手亮枪,拂起一阵风,银蛇旋舞,卷起冰霜,直点对将心穴。
      蛟龙探沧海,气势如虹!
      敌方丝毫不怠慢,凝神提气,将手中长矛一拧,避开锋芒后,抡矛横扫,碧水接云天。

      “弓箭队放箭!”领帅边挡住我的攻势,边指挥!以为他矛我枪短,占了优势。
      心中一动,忘了他的弓箭手。所谓一心怎能二用?
      敌将很快察觉出我忧郁,锋利的矛锋一转,改守为攻,迎面就是一刺击。

      千钧一发时,上官铳的中军部队,已经返杀而归。
      “铳!先灭了弓箭队!”我抬枪隔挡矛,叱道。
      弓箭队没料到,身后受敌,还没箭上弓弩,就被杀得片甲不留。

      正得意之际,左肩好似被尖刺一顶,不及低头细看,对方的矛头已向我面门指来,速度骤起,眼前只见一道银线。

      忙抽回枪身,仰面架挑矛,双手旋转交换,釜底抽薪。
      “怎么可能,倾雨甲!”不明白他会那么一楞!
      机不可失,枪杆随着手腕就是一个翻转,一招含沙射影,亮枪击中其咽喉!

      只听得耳边“扑”地一声,一股温热血水喷射到了自己的脸上,腥热。
      血如岩浆喷到铠甲上,鳞甲发出洞箫般,凄鸣声。
      人到死的那刻,眼睛似乎会变得尤其清澈。他背对朝阳,瞪大的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我,好似想要仔细看清害他丧命之人的脸。

      这时候周围一片雪红。
      血依旧汩汩地向外喷射,只是势头越来越弱。
      “果然……倾雨,报应,报应终于来了!”凄厉的啸,通彻天地、撕心裂废,孤鹰一声悲鸣后,仰面倒地!

      主将一死,群龙无首,溃不成军。
      战场狼藉,北风呜啼;血染雪红。
      白雪皑皑中,血河蜿蜒。
      茫茫天地间,又是谁主沉沦?
      眼前是罗刹地狱路,还是佛前火莲池?

      死生自有天命。
      我瞥了眼,地上被践踏得不成模样敌兵帅旗,原来——他姓闵。
      长舒了一口气,下令众军士清扫战场,报伤亡情况。
      安排好一切,才恍然想起自己左肩上的伤。
      低头一瞧,竟然毫发无损。
      铠甲原名——倾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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