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请慎言》离闲

6、吃烤鱼不

　　第二天中午两点苏慎言又来了余家，这次赶上了余爱一家在吃午饭。
　　苏慎言天天签到似的来余家，却没和忙里忙外的打过打过照面。这次见着了，很有礼貌问好：“余叔叔好，我来的不巧，打扰你们吃饭了。”
　　余爸哪里计较这些，“不打扰不打扰，来坐着！”说着拍了拍身边的凳子。
　　苏慎言坐下，对面是和羊骨头厮杀的余爱，战的正酣，余爱只能抽空冲他单眨下眼打招呼。一个很眉来眼去的打招呼。
　　余爸客套的问，“小苏吃饭了没？”
　　苏慎言也客套的照着标准答案回答，“吃过了。”
　　剩下就是客套的俩人一问一答，余意偶尔搭几句话，余爱是全身心都给了羊骨头。
　　“嚯，小苏。你上的科技大啊，啧，好学校！”余爸夸了苏慎言几句，问，“你们学校啥时候开学？小爱过两天就要走了。”
　　苏慎言看了眼余爱，笑着说，“我也过两天就要回学校，早点过去路上不堵。”
　　余爸“你也坐大巴车吧，可以和余爱一起不，她和同学两个女孩子我不放心。”
　　这是余爸亲手递过来的梯子啊，苏慎言赶紧顺着往上爬，“我开车去，正好可以带着余爱和她，同学。”
　　四十多岁还没买车的余爸被有钱人震惊了一下，然后就问了苏慎言开车技术怎么样，得到很肯定的回答后扭头问余爱，“你说好不好？”
　　余爱现在满脑子都是羊骨头，根本没注意他们说啥，闭着眼点头，“好好好。”
　　等吃完饭，和苏慎言在二楼客厅并排坐着看电视时候，余爱才想起来，问：“刚才你和我爸说啥来着？”
　　苏慎言目不斜视“我开车送你回学校的事。”至于那个女同学，电灯泡不需要提。
　　余爱有些懵，心里想着怎么躲不掉你呢？
　　心里想着，嘴里就顺出来了。
　　苏慎言反问，“余爱，你真想着躲我？”
　　余爱觉得尴尬不说话，苏慎言想着干脆挑明了说，自己头次喜欢人，她让追自己就好好追，想老死不相往来……那就看他想不想放手。
　　可话到嘴边，想起余爱的抑郁症，还有那个防水男表，不敢逼的太紧。轻叹一声，“好了，看电视。”
　　余爱很聪明，她知道苏慎言想说什么，也很清楚自己心里的悸动，可她不想现在挑明，让两人连朋友都没得做。
　　刚好看的是她喜欢的一部古装权谋剧，干脆收了心思专心看剧。
　　苏慎言见余爱看的目不转睛，侧着看她。余爱脸小，侧面轮廓比一般亚洲女孩深刻，藏在镜片下的睫毛很长，却不太卷翘，半遮着棕色的眼睛。从他这个角度看，真有点像男生。一个眼角微勾，很好看的男生。
　　余爱早就发现苏慎言一直盯着自己看，弄的她电视剧都看不下去了，忘了之前的尴尬，凶巴巴的问，“我怪好看？！”
　　苏慎言觉得她凶起来还挺可爱的，快速捏了捏余爱的脸蛋，“好看。”比所有人都好看的那种好看。他在心里说了句情话。
　　余爱翻着白眼打苏慎言的手，“好看你也不能一直看！”
　　苏慎言温柔的笑，眼睛里仿佛有光。“好吧。”
　　余爱不颜控，但是苏慎言这么笑真的很撩，她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了，就这么和他对视着。
　　余爱菱形的嘴唇很好看，不大不小，还有个不太明显的唇珠。从苏慎言的角度看过来，就是好看，想亲。
　　他色胆包天，试探着靠近着余爱，一点点缩短两人的距离。余爱就那么带点紧张的坐着，像是等着苏慎言吻她。
　　就在两人差点亲上时候，余爱手机响了。她猛地站起来，缓了缓才接听电话，“喂，谁？”谁这么会踩点。
　　“我！”沙哑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
　　余爱立刻听出来是李天晴，“我天，咋了，谁欺负你了！”
　　听到发小声音的李天晴情绪一下子绷不住了，放声大哭：“你先……过来接我，不想在家待着了！”
　　余爱赶紧安抚她，“好好好，等着我啊，我过会儿就到了啊。”
　　电话那边的李天晴应了声好，挂了电话。
　　余爱估计又是她那个青春期脑子有坑的弟弟气的，避免姐弟俩打起来晴子受伤，她要赶紧过去。
　　一旁看着她打完电话的苏慎言问，“怎么，要出门？”余爱手机质量还行，主要是李天晴哭的那嗓子有点大，他很难听不到。
　　余爱点头，“晴子有点事，我去接她。”说着穿好外套拿上了余意的小电驴钥匙。“苏慎言你先回去吧。”
　　苏慎言想开车送她，毕竟外面很冷。可是他过去，两个人估计就不能好好说话了。想来想去，最后还是目送余爱裹得严严实实骑着小电驴出门。
　　苏慎言刚想和余爸打声招呼后回家，余意在楼上喊他上来。
　　一上去余意就煞有介事的让他坐在自己对面的沙发上。
　　客厅的电视关了，余意把自己的小台灯拿出来放在桌子上，努力营造气氛。但是貌似忘了现在是下午两点……艳阳高照。
　　等他坐好，余意故作严肃的开口：“苏慎言，你是不是在追我姐？”
　　苏慎言上来的时候就猜的□□不就十了，这时候被问，很坦诚的回答是，“我喜欢你姐，在追她。”
　　苏慎言已经在想这次私下“盘问”有没有余爸的参与了，自己会被打几顿。
　　对面的余爱听到他的回答，仍然板着脸，拿出了一小沓订在一起的A4纸。封面写着这沓打印纸的名字：
　　《追余爱必知的无数事》
　　好吧，苏慎言为自己刚才的猜想道歉。未来小姨子这是雪中送炭啊，他日姐夫绝对不会亏待你。
　　余意起身打算酷酷的走回房间，临了想起来了些什么，回头低声说：“最重要的一点，书上没写。一定，一定不要在我姐面前提魏霞这个人。”
　　魏霞……她果然是余爱心里的白月光，提都不准提的那种！
　　苏慎言故意问：“魏霞是谁？”
　　余意不欲告诉他自家姐姐的前任是女孩，便说：“是我姐最恨的人。”脚踩两只船，给年纪轻轻的余爱戴上了绿色帽子，真的可以算的上是余爱最恨的人了。
　　苏慎言丝毫没有朝正确方向想，满脑子都是由爱生恨四个字。
　　这边的俩人密谋大计，去接李天晴的余爱在破旧不堪的路上跌跌撞撞了十几分钟后到了目的地。满脸泪痕，脸颊额头还有点青紫的李天晴拉着行李箱站在自家门口。看到发小，刚止住的眼泪立刻决堤，哗啦啦的流。
　　余爱赶紧从小电动车上下来，把特意带来的围巾给她围上。
　　“姑奶奶，你就这么站在风口上，不冷啊？”
　　李天晴哭的直打嗝儿，“我都这么鹅……生气了，还能鹅……知道冷不鹅……冷啊？！”
　　余爱赶紧给她拍拍后背，“别哭了，我去给你报仇啊，先进去。”
　　李天晴家盖了两层小楼，外加一个院子，二楼没装修，姐弟两个和爷爷都住在一楼。
　　余爱把抽抽搭搭打着嗝的李天晴
　　放在厨房，自己轻车熟路的从院子围墙上爬到二楼。轻手轻脚的下楼。把自己姐姐打哭的李天豪正趴在床上玩手机，余爱推开门上去一脚把他踢下床。接着走到跟前，拎起来给了一个过肩摔，最后再从背后一脚踢上去，李天豪成功脸着地。
　　这一套结束后余爱拍了拍手，说：“我都好一阵子没动过手了，但是以后你再脑子进水，我不介意多替你姐动几次手。李天豪，听明白了没？”
　　躺地上哼哼唧唧抱着头的李天豪还懵着，没答话。很没有耐心的余爱又踢他屁股了一脚，“问你呢，听明白了没！”
　　李天豪疼的往后退，赶紧说：“听……明白了！听明白了！”
　　余爱听到回答，走近他，问：“你姐额头怎么了？”
　　李天豪往后缩，哭着说：“是我推她没收住劲儿，磕着了。余爱姐，我知道错了！”
　　于是余爱收着点儿劲，给了他额头一拳。
　　从围墙上原路返回后，余爱带着一直打嗝的李天晴回了家。路上也磕磕绊绊的说清楚了事情经过。
　　李天晴把去网吧打游戏的李天豪硬拉了回来吃饭，结果李天豪憋着一口气回来，掀翻了桌子，把
　　李天晴辛辛苦苦做的饭糟蹋了。俩人就这么吵起来，然后李天豪猛的一推，让李天晴撞到了墙。
　　气极的李天晴直接收拾行李让余爱来接自己。
　　余爱听她说完，安慰道：“我帮你打回来了，别哭了。”
　　李天晴反而哭的更凶，嘶声力竭的说：“那些鹅饭菜我还鹅没吃一口鹅呢，全鹅没了！”
　　没吃饭是重点。余爱赶紧避轻就重的哄她：“别哭了，想吃啥，我带你去！”
　　后座的李天晴突然不打嗝了，嘴皮子麻溜的说：“烤鱼！我想吃烤鱼！去小七哥家吃！”
　　“……”余爱沉默了，她想知道打嗝能不能控制。
　　镇子上唯一一家烤鱼店，叫七哥烤鱼。余爱从十五岁开始，到十七岁结束，每个寒暑假都在那里打工。还有一段不怎么青涩，却很浪漫的初恋。
　　当时店里就三个人：二老板兼职厨师的王林，大老板兼职跑堂小弟的韩小七，三老板兼职烤串师傅的陈七。
　　王林当年二十六，家有老婆俩孩子。韩小七三十出头，有一个两岁闺女，老婆怀着二胎。三十整的陈七离婚了，一岁的女儿在前妻身边。
　　据说当年韩小七在京都开了一家小饭馆，王亚林是厨师，在陈七开的酒楼附近。三个人就这么认识了，后来陈七破产，韩小七因为老婆怀二胎想回家发展，便拉着两人入伙在小镇上开了这家烤鱼店。
　　陈七是个有点传奇色彩的人，他带着点文艺气息，考大学时选了电影学院学摄影。后来工作三四年，家里出了事，余爱不知道具体情况，只知道当时陈七很缺钱。陈七有次给她看以前自己拍的照片时翻到了酒楼的照片，停车场停满了车，酒店的招牌很耀眼。
　　余爱问：“为啥当时想干餐饮？从摄影到烤串，跨度不是一般的大。”
　　陈七说：“当时看到路边摆摊烤串的一天都赚的比我多，想着赚钱就转行了。”
　　余爱没再问，刚才看到的照片里年轻俊朗的陈七很肆意张扬，脸上的笑容漫不经心。三十岁的陈七虽然五官还是俊朗，但眼睛笑容中都复杂了，经常默默坐着抽完一整包红塔山。余爱最喜欢看他抽烟，这种颓废的俊美很吸引她。
　　后来两个人怎么在一起的她记不清了，记的很清楚的是陈七对自己的点点滴滴。无微不至的照顾。时不时给她制造小惊喜，每天都给那时候长发的余爱扎头发或者编辫子。他没拐余爱上床，两个人最亲密时只有拥抱和亲吻。
　　余爱十八岁生日那天，陈七说：“小爱，你成年了，这段感情也该封尘了。”从十七岁到十八岁，余爱给了陈七最美的一年时光。后来余爱恋爱时总会像陈七当年对自己似的，温柔浪漫且绅士。
　　到余家后，李天晴说：“问你也不说话，吃烤鱼行不行？”
　　余爱说：“行，捎上我妹。”几年过去，七哥烤鱼开了三家分店，他们都不在这个小镇子了。
　　两人上楼叫余意，大嗓门的李天晴站在楼梯口就开始喊：“余意！走，带你吃饭去！”
　　余意从房间里出来，手里还拿着笔，看到姐姐，心虚的笑。“姐，晴天姐。”她刚才在屋里创作《追余爱必知的无数事》的2.0版本来着。
　　李天晴边爬楼梯边说：“快，穿个外套去，待会儿一起去吃烤鱼。”
　　余意问：“就咱仨？”余爱插话反问：“你还想带着谁？”余意努力给苏慎言创造机会，说：“慎言哥啊！”是的，经过不久前俩人友好的交流，余意称呼苏慎言为慎言哥了。余爱似笑非笑的说：“怎么我刚走一会儿，你都喊上哥了？”余意吓得腿都软了，扶着门假装轻描淡写的说：“刚才慎言哥给我讲解了好几个题，知识使我们关系促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