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真国色》籍乐

39、第三十九章

　　第二天，在冯檀的热情邀请下，赵无庸等人出发巡视景都城的军营。刚到那儿，整个军营的人已经排成了整齐的队伍，列队受检。

　　“冯郡守，你可真厉害，把军队治理得井井有条。就说这个骁骑营，兵强马壮，一点儿也看出是在这么个贫瘠的地方。”看着这些精神抖擞的将士们，朱希啧啧称赞。

　　冯檀笑道：“这位老弟真有眼光，骁骑营是我这儿最精良的一支士兵。不夸张的说，他们可以以一敌百。”

　　“以一敌百？”朱希用手掏了掏耳朵，生怕听错了他的话，说道，“冯郡守，你确定没有说错？不是以一敌十，而是以一敌百？”

　　见他竟然质疑自己，冯檀不满地哼了一声，说道：“我的骁骑营训练有素，别说以一敌百，就算是面对高昌国的一半兵马也不足为惧。”

　　高昌国号称百万雄师，而冯檀的骁骑营不过区区五百人。五百人打赢五十万人，已经不止是夸大那么简单了，而是要在赵无庸甚至所有人的面前争个面子。

　　刚进城不久，双方闹了个不愉快，李立德和薛贵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赵无庸。他是自己这方的主帅，需要他开口化解这场风波。哪知赵无庸并不回应他们的目光，反而走上前打量起骁骑营前排将士的盔甲，又是用手拍又是用鼻子闻，然后又拿着将士手中的利刀仔细观察起来。

　　李立德和薛贵都是沉着的人，心中虽然感到奇怪，但也并未说什么。朱希左看右看，见无人说话，便冲口而出：“将军，您这是干什么呀？”

　　赵无庸并没有马上回答他，过了一会儿对着冯檀说道：“冯大哥，若是我没有猜错，他们的兵器应是用天外玄铁铸就。不仅坚硬无比，而且削铁如泥。至于盔甲，则是用百炼精钢制成，别说刀劈斧砍，就算是一般的火也炼不化。”

　　冯檀先是愣了愣，然后哈哈大笑道：“赵贤弟真是厉害，一眼就看出了我骁骑营的秘密。我以后都不敢让你再来巡视军营，免得被你学去其中精髓，哥哥我就亏大了。”虽然他的口中说要防赵无庸偷师，但又拉起了赵无庸的手向着前方的军营走去。

　　赵无庸走在他的身边，说道：“冯大哥治军有方，实在是吾辈楷模，我得多多向您讨教。只不过，这天外玄铁不是想有就能有的，我恐怕没办法向您一样训练出以一敌百的队伍。”

　　“这还不容易。我那儿还剩下一些天外玄铁，送你三百斤，可助你炼造一百柄宝剑。”赵无庸的话不着痕迹地全了冯檀的面子，他心里一高兴，便答应送给赵无庸三十斤天外玄铁。

　　赵无庸连忙道谢：“那就多谢冯大哥了。”

　　这场“以一敌百还是以一敌十”的争论算是过去了。走在后面的李立德和朱希、薛贵三人，都对赵无庸有了新的看法。

　　朱希对着李立德窃窃私语道：“老李，你说将军这是什么意思啊？他是在拍那个姓冯的马匹吗？”

　　李立德本来在感叹赵无庸的狡猾和智慧，一听朱希的话，马上鄙视地看了他一眼，真是个草包。但念及两人目前站在一条战线，他耐心地解释道：“在这景都城里，我们始终都是客。而且，将军与冯郡守交好，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怎么说？”

　　“你难道忘了我们入城的真正目的？终有一天，我们会反客为主。如果能不费一兵一卒就夺取城池，岂不是更好？”

　　朱希疑惑道：“那姓冯的真的能拱手想让？”

　　李立德神色不明地一笑：“这就要看将军的本事了。”不过，以他的能力，未必不行。

　　朱希点了点头，朗声道：“将军这么有本事，肯定能夺取景都城……”

　　李立德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夺取景都城”几个字变得含糊不清。李立德紧张地看了一眼前方的冯檀，在确定他没有什么异样后，压低了声音说道：“你想死啊，这么大声干嘛。生怕冯檀不知我们的计划吗？”

　　朱希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脸上没有血色，手足无措地站着，想说些什么又止住了。

　　薛贵一直在后面看着他们两人的交谈，包括朱希刚才差点泄露夺城计划。他沉默地看着他们俩，不知在想些什么。

　　巡视完毕，冯檀热情地将他们留在军中，酒足饭饱后才送他们离去。赵无庸回到府邸，却发现沈念不在屋里。

　　渐渐冷清的街头，沈念独自漫步。她只要一想到丽莎的那个吻，心就像被人轻轻捏了一把，酸酸涨涨的，难过的感觉久久不能散。

　　想要赶走丽莎的想法一直在沈念的脑子里徘徊，可她知道赵无庸不会答应。赵无庸刚刚在军中建立威信，断然不会为此就赶走有恩于自己的人。一切都陷入了困境。

　　沈念抱着头蹲了下来，想要减轻心中的酸楚。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前方响起：“美人儿，本公子这儿有着全西凉国最好的胭脂。你涂上后，保管比那捧心的西施还要绝美三分，什么忧愁都没有了。”

　　沈念抬头一看，那人正是多日未见的高明。他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叫人见了都忍不住想笑。

　　她站起身子，伸手取过高明手中的胭脂盒，笑着在他面前晃了晃，说道，“我已经是美人了，还需要你的胭脂吗？高公子，你怎么会在这儿，还做起了生意？”

　　“北边内乱，南边水灾，我只好往西跑了。幸好本公子在这儿有朋友，借了钱做生意。美人儿，你不会这也不许吧？”高明双手盘在胸前，斜靠在墙上。

　　沈念说道：“你能正正经经地做生意，我有什么理由阻止你？只不过，上次安亲王府一别，我一直没能向你道谢。”

　　“本公子上一次也没帮什么忙，都是你自己帮自己。”高明看了一眼自己的胭脂铺，说道，“要不要进去看看？本公子的胭脂保管你满意。”

　　沈念摇了摇头，说道：“不了，我该回去了，下次再来找你。”

　　见她转身就要走，高明身子一闪拦住了她的去路。高明虽然外表看上去举止轻浮，但其实心里很重感情。经过这几次的相处，他已经认定了她是自己一辈子的朋友。朋友难过，怎能置之不理呢？

　　高明神情真挚地说道：“沈念，本公子知道你在为了什么事烦心。说来说去，不过就为了一个‘情’字。情爱之苦无非在于一个困，深陷其中不可自拔，困于其中无法逃脱。你无能为力，为何不肯听听旁人的意见呢？”

　　沈念的脸上闪过一丝吃惊的神色，高明比她想得还要聪明，一眼就看穿了她心思。她点了点头，说道：“高公子，你说得没错，我确实为情所困。那你有什么办法吗？”

　　高明说道：“你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沈念叹了口气，说道：“事情是这样的……”

　　在沈念的叙述下，丽莎和他们两人之间的恩怨纠葛渐渐清晰。高明听完，思量再三后说道：“我明白了。你们和丽莎本来没有什么关系，她甚至都不能影响到你们的感情。但是，她这次率兵来京城救了你们，让你们背负了她的恩情。你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沈念说道：“没错。若在以前，我和赵无庸都不会留她在身边。可是这一次，她不仅盗取兵符救了我们，更让我们不费一兵一卒进入景都城，我们已经没有理由赶她走。”

　　高明说道：“确实很难。而且据你所说，她对赵无庸依旧心存幻想，肯定不会主动交出手中的兵符。兵符在她手里一日，你们就一日动不了她。”

　　事情谈论到这里，除了感叹丽莎的这步棋走得巧妙，似乎再也找不到其他的方式。沈念无奈地笑了笑，说道：“所以我说，没有人能帮得了我。她不离开，就会一直横亘在我和无庸之间，如鲠在喉。而且，我担心有一天她真的会得偿所愿。”

　　“不，她永远不会有这一天。只要你劝赵无庸和她结为异性兄妹，并昭告天下。她就算不怕背负天下人的骂名，赵无庸也会害怕这悠悠众口。”高明这个的建议，不仅算计了丽莎，还算计了赵无庸。他看向沈念，说道，“你只有这一个办法。”

　　高明的话很有魔力，在带着沈念走向康庄大道的同时，也引着她通向了地狱。两个人的相处最怕算计。算到最后，感情和信任还能留下几分？

　　沈念握着手中的胭脂盒想了很久，说道：“不妨一试。”我愿意赌一把，赌我们的感情能天长地久。

　　回到府邸后，沈念主动找到赵无庸，提出了这个提议。并且，找了两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其一，丽莎可以名正言顺地住在府里，省了说闲话的人；二来，丽莎救了他们俩，他们也应该好好照顾她。

　　沈念原以为他会有异议，没想到他很爽快地答应了。而且，当天晚上请了许多人来府里，在众人面前结为兄妹，第二天又派人散播了这一消息。这其中最不情愿的恐怕只有丽莎，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将这一切闷在了心里。

　　时至今日，沈念依旧记得她那个怨恨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