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舔狗》我是马丽苏

1、第 1 章

　　男人提着行李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坐上去，安置好行李说明了目的地之后便一言不发地看着车窗外不断被甩在车后的风景。车开了许久也未到达目的地，男人知道司机在绕路，男人也知道伦敦的出租车本就不多，现在却偏偏是傍晚，如果现在下车他可能要留宿街头。“请在这里左转，然后直走，谢谢。”男人委婉地说道，而眼睛还未离开窗外的风景。司机透过后视镜轻瞥了一眼男人，没能看到男人的表情，但他一言不发地照做了。
　　“谢谢您，伦敦的夜景真的很美。”男人提着行李箱从车窗口递过小费微笑着说，转身大步走进医院，“您好，Abel医生，预约在6：00。”

　　“叮！”手机屏幕亮起，上面闪出一条短消息：开门。
　　夏杨轻轻睁开眼，皱皱眉头，深吸一口气，又闭上了眼睛。浴室本不大，手机的提示音在纯音乐的背景下格外刺耳，但夏杨还是放过了那条短消息。
　　“叮！”屏幕再次亮起，短消息又叠加了一条：我进来了。
　　夏杨支撑着浴缸坐起身，些许的泡泡还粘在身上，手上还满满是水就抓起一旁的手机，瞄准屏幕上的消息戳了下去。浴室播放的纯音乐仿佛在提示音再次响起时就被主动屏蔽了，旋律也不再迷人，而刚刚手机的提示音在不大的浴室墙壁上竟然反弹得没完，久久不能散去。
　　夏杨抵着水压站起身，抓起篮子里的干浴巾小心地迈出了浴缸，身上残留的泡沫还没来得及消失就被夏杨擦拭干净了。夏杨用手撇了撇镜子上的水珠，镜子里一张带着疲惫的脸慢慢清晰，乌黑的头发紧贴着身体与脸颊，脸颊稍微凹陷显得颧骨很高而且苍老，脸颊有泡过澡的稍微红晕，而因毫无血色而苍白的嘴唇出卖了一切，身体更是干瘦地不像话，肋骨若隐若现，骨瘦如柴也不过如此了。夏杨看着镜子紧皱眉头，她试着摆弄脸颊旁的头发，但还是把它用干毛巾裹起来盘在了头上，她双臂支撑着洗脸池反复看自己的左右侧脸，深深叹了口气，满面不耐烦地紧闭双眼不看镜子，最后还是抓起架子上的口红涂了涂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浴室。

　　男人随意翻看着桌子上的纸张在房间里小范围踱步，按两下琴键或者拨两下琴弦，这里摸摸那里看看，就仿佛他并不是在一间满是纸团垃圾杂乱无章的房间一样。男人仰身任由他的身体自由落体“嘭”得落到弹簧床上，床上大量的纸张被弹簧床高高抛起又缓缓散落，像落叶一样不舍枝干却渴望回归泥土。男人深吸一口气，纸香，墨香，洗涤液的香精，家具的木香，洗发香波，苦涩的烟味，还有最熟悉的味道，是他一直渴望的那片“泥土”的气息……男人深陷在床里，呼吸越来越平稳，明明现在也才是早晨，男人却觉得他已经很累了，他需要长眠，呐，这辈子就一直这样也还不错，最后还是屋外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消了他的困意。
　　“不要接机，不要安排住所，不要给熙姐打电话，连安姨都不能联系，你到底卖得什么葫芦？”夏杨双手抱臂站在床前兴师问罪。
　　“您要什么药我就有什么葫芦。”男人没打算睁眼。
　　“那您有什么药啊，顾~医~生~~？”夏杨弓下腰身故意凑近男人，而且把最后几个字咬得尤其谄媚。
　　男人被逗笑了，这才睁开眼睛，他看着眼前的夏杨眉间瞬间多了几层褶皱，褶皱也扯平了他上扬的嘴角。男人抬手抚摸夏杨的脸颊，声音几近颤抖：“你怎么瘦成了这个样子？”
　　“别扯话题，说，你是不是和熙姐吵架了才来的？还骗我说是出差？”夏杨一把拽下男人的手甩到床上。
　　“杨杨……你不会……”男人欲言又止，又支支吾吾地嘟囔着什么，最后似一狠心似的猛地搭上夏杨的肩膀直视夏杨的眼睛道，“杨杨，你听我说，你先别问我，我的事我们之后再说。这个，我问你，那个……”男人表现得很紧张，言语也变得语无伦次。
　　在夏杨印象里这是哥哥在她面前少见的扭捏，她能感觉到，他突然跑到伦敦绝对不只是因为出差那么巧合，他定是有不得已的急事。夏杨安静地在床边坐下关切地看着男人道：“你说。”
　　“杨杨，你是不是在吸毒？”男人眼神带着恐慌，仿佛他已经在心底认定了事实。
　　（黑人问号？？？）
　　“我TM今天就让你看看我吸毒之后是什么样子！！！！！”夏杨一边掐住男人的脖子用力地摇晃一边嘶吼着。
　　男人瞪大眼睛窒息般地挣扎着，努力大口吸气的嘴里发出拉锯木似干涩的声音，在“生命垂危”的这一刻男人竟然还在想着：这妮子的力气比吸毒还要夸张啊啊！！
　　“我就知道你突然这么正经准没好事儿！”夏杨头上的浴巾在打闹间被扯了下来，浸着水的乌黑长发也散落下来直到腰间，没有办法，夏杨最终饶了男人一命。
　　男人抚着胸口猛烈地咳嗽着，夏杨没好气地双手抱臂审视男人，道：“‘死罪’已免，‘活罪’难逃。”
　　男人好不容易才平息了咳嗽便解释道：“你瘦成这个样子，我刚刚一睁眼第一反应就是你在吸毒。”
　　“你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哪有直接就问自己妹妹吸毒的？作为医生的第一反应不是病情竟然是吸毒？我看你就是个卖膏药的江湖道士。”夏杨对男人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最近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或者不对劲的地方？比如吃得越多反而越瘦？”男人侧身问道。
　　“我好得很，身体健康，吃嘛嘛香。反倒是你也没见胖，不，是更瘦了。”夏杨说着趴到男人身上用手掐男人的脸颊，半干的头发也随即散在男人身上。夏杨身着黑色吊带长睡裙，乌黑的长发凌乱而慵散，一双深褐色的眼睛此刻的凝眸如波澜不惊的黑海，她的睫毛浓密得夸张而带了一丝异域风情，鼻头因小巧看上去有些调皮，与眼睛有些不搭的轻薄双唇微启，此刻她的脸颊有些凹陷，稍稍突出的颧骨让她的四周散发着成熟女人如迷药般的魅力。
　　男人嘴角勾起一抹笑，抬手轻抚夏杨的头，眼神温柔似水：“杨杨长大了啊，能毫不费力地迷倒那些臭男人了吧。”
　　“那还用说，轻而易举。”夏杨得意地挑挑眉。
　　男人长舒一口气，附在他身上的夏杨也随着胸口起伏，能听见窗外不知名的鸟在“讲话”，夏杨说：“哥，你来伦敦是不是有事找我。”
　　“出差，就省来看看你。”男人看着天花板道。
　　“那为什么不要我联系熙姐？”夏杨看着透着晨光的窗帘道。
　　“她最近在忙着接待领导，很累。”男人直愣愣地看天花板。
　　“那安姨呢？”夏杨不相信。
　　“没什么事儿就别打扰安姨了，我临走之前刚去看过她，都还好。”男人声音越来越轻。
　　“走吧，去喝接风酒。”夏杨杵着床坐起道，随即转身便要下床，“我这就换衣服。”
　　男人拉住夏杨的手不放，迟疑地问：“去哪儿？”
　　“我的酒吧啊？我有一间小酒吧你忘了嘛？”夏扭头答道。
　　“可……杨杨，现在还是早晨啊？”男人苦笑。
　　“所以呢？”夏杨没所谓地回道，窗帘缝隙里投过来的缕缕晨光正巧映在夏杨狡黠的笑脸上。

　　“铃铃铃……”门铃拨动，夏杨推开Oak Pub的门身后跟着那个男人。男人没想到，现在还只是上午，酒吧里竟然会有还算多的人，他跟着夏杨在吧台一个帅气的酒保面前坐下。
　　“嘿，Alen，今天天气真不错啊。老规矩，谢谢。”夏杨一气呵成，随即要男人点单，酒保顺着夏杨的眼神看向男人。
　　“嘿，帅哥都被你勾来了啊。”酒保俯身从橱柜里取出干净的酒杯，嬉皮笑脸地调侃道。
　　“这是我哥，顾润衫。”Alen勾出了夏杨的虚荣心，她介绍衫给Alen时的语气明显有炫耀的调调，又歪头对衫介绍道，“这儿最帅气的酒保，Alen Smith。”
　　衫谦虚地点点头道：“初次见面，顾润衫，叫我衫就好了。”
　　“Alen Smith，大家叫我Alen。对不起，刚刚冒犯了。”酒保对刚刚的失礼很抱歉，“但是我刚刚说的‘帅哥’是真心的。”
　　“我也相信刚刚她说的‘最帅气’也一定是真心的。”衫故意把最帅气这个词着重，两人相视一笑。
　　“您要点儿什么？”Alen说话间已经倒好酒为夏杨递上去，再询问衫。
　　“水就可以了。”衫点头回道。
　　夏杨拦住衫急忙说：“喂！来我的酒吧只喝水？”
　　衫窘迫得抓抓头回道：“还在倒时差，下次，下次一定陪你喝。”
　　“这次放过你，但是已经记住了。”夏杨嘴角勾笑，古灵精怪地眯起眼睛，说罢她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平时这个时间人会像今天一样多吗？”衫看着四周在私语的人们问道。
　　夏杨也随着环顾四周喝了口手中的酒道：“我也有一阵儿没来了，不过这儿只有周末才全天营业，一般来说会比工作日人多一点。”
　　“每天只有员工在营业吗？”衫有些吃惊。
　　夏杨得意地笑笑，回道：“我雇佣了一个经理，给他分了一些股份。这儿的事儿都是他在打理，老朋友了，信得过。”
　　“你这个小老板做得可是自在。”衫眼中带笑。
　　夏杨一边手指圈动杯口一边歪头看另一边的人们道：“听你这么说来，今天的人确实是……”
　　“大家好，我是新的舞者Lily，下面为大家带来一段弗拉门戈舞，嗯……那我开始了。”小舞台闪出一抹红色的高挑身影，暖色的灯光落在她身上，此刻那一角的舞台像是在冷气中燃烧的火焰。女子提起艳红的长裙，挺胸俯身双臂后倾微曲，身姿妖娆而有力，指尖划过空气犹如启飞的老鹰。女子停在那儿许久音乐却没有响起，然而女子突然仰头，眼神炽热而气势冲冲。女子舞动双臂，长裙在其周身划出华丽的弧线，脚下的高跟舞鞋击打舞台节奏渐渐清晰鲜明，女子竟然在没有音乐的情况下用肢体语言感染了台下的观众，台下有人随着女子脚下的节奏击打桌面，随即欢呼声口哨声一片。女子不管是舞蹈的力量还是表演的张力都已显示出一位专业舞者该有的水平，台上的她有着迷人的自信，她早已化作这炎炎夏日下人们心中无法抹去的热情火焰。
　　夏杨看着台上的女人紧皱眉头，这个人她自然是认识的。时隔多年再遇见她，此时夏杨胸口烦闷嗓子干涩而哽咽，过往的种种不堪像飘向车后的风景一样停不下来，她偏过头来不敢看那向那边。尽管这里所有人都被女子感染，台下的人们欢呼着称赞着惊叹着，但此刻那个女人的光彩夺目就像魔鬼的一双利爪撕裂着夏杨的头颅，一层一层地扒开夏杨呕心沥血多年的伪装，一条条地抻出血淋淋的过往，要她眼睁睁地看着那些“腐肉”分食他人，她尽全力捂着嘴不敢出声，她不能出声，那个女人的优秀不容忍她这种人质疑。夏杨微微颤抖着拿起手边的酒杯，猛地仰头喝下满满一杯的酒，脑内被冲刷得一片空白。
　　“Aylor应该没和您说吧，昨天来应聘的舞者，求着Aylor把她留下。我看得出来Aylor不喜欢她，恐怕还要您的意见才行。不过她确实是个难得的美女，我喜欢她，除了名字有些老土。”Alen说罢看向舞台，眼里满是欣赏。
　　衫不敢相信台上那个魅力四射的女人竟然是平兮。夏杨空洞无神的眼神刺痛了衫，就仿佛再次看到那个濒临死亡的患者对永远陷入黑暗的恐惧，他恨自己才疏学浅只能眼睁睁地看他挣扎，而自己能做的只有尽快让他解脱。衫伸手想要抚她的肩膀，但夏杨突然从包里翻出一盒女士香烟，又在其中抽出一支细烟娴熟地点上吸了一口，她点烟的动作孤独得像条狗。
　　“哦！哦！Olivia！请您快熄灭它，Aylor看到会骂死我的！”Alen尽力伸长脖子夸张地瞪大眼睛想要夏杨快点熄灭那只烟。
　　夏杨不耐烦地把烟戳灭在吧台上，然后用几近命令的语气对Alen说：“麻烦告诉Aylor，我想留下那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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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每周不定时更新，谢谢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