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原一语

1、1.

　　事情发生的时候，就在眨眼之间。
　　姜来轻轻甩了下脑袋，想捕捉一点线索，却发觉脑袋在病毒的侵略下，更昏昏沉沉。
　　姜来生病了，大概是出夜勤那晚吹了凉风。
　　心大的她自己像往常那样给自己冲杯感冒药，喝完后裹着被子睡了一觉。结果第二天早上，症状不但没有缓解，反而浑身热得难受，口干舌燥。
　　姜来费力撑起昏昏欲睡的身体从抽屉里找出许久不用的温度计一测：39.6℃！
　　“好吧。”姜来盯着显示屏的数字，无奈叹口气。
　　姜来打车到市中医院的急诊，现坐在诊室门口量体温，高热让她的脸颊红扑扑。等待间隙，姜来侧身探脑袋望着诊室里的情况。之前一位受伤的小孩子，围着一堆家属，你一言我一句，隔层墙，姜来都觉得头疼，好在医生有水平，让他们信服的离开。现在坐在诊室里的是位老婆婆，因为年纪大，耳朵有点背，交流的语速不能太快，可以看到医生细细跟老奶奶交代病情。
　　“哦哦，下一个就是我了！”姜来将身子转回来，吸吸鼻子，心里想。
　　“姜小姐，麻烦你将体温计拿出来给我看看。”诊室的一位年轻的护士，对姜来笑了笑。
　　姜来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抬起头来，“哦，好，这就给你。”
　　护士接过姜来的体温计，看了一眼说：“39.8℃，高热，这两天你有没有不舒服？”
　　姜来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哑着声音回答：“有啊，头晕脑胀的。可能前天吹了风，回去后就各种不舒服。”
　　“嗯嗯。”护士边听边记录，“姜小姐，等下进去的时候，记得把它拿给原医生看。”说着从叫号机里拿出一张凭条，递给姜来。
　　姜来接过那张纸，上面写着自己的名字和生命体征。
　　“好的，谢谢。”
　　直到老奶奶从诊室走出来，姜来才起身进去。
　　进门右手边就坐着一位长相清秀的医生，大概是看了很多病人，觉得口渴，他用修长的手指拿起桌面的水杯，抿了两口。
　　“他长得可真标志。”姜来采访过很多人，能眼前一亮的，并不多。
　　“那五官轮廓就像是漫画走出来的”姜来心里想。
　　姜来在医生旁边坐下，用余光瞄下医生，真的挺年轻。
　　“请问你是哪里不舒服？”感觉有人落座，原新一放下杯子，将注意力放在姜来身上。
　　被帅医生看着，姜来脸变得更红，忙不迭“咳咳”两下，用食指指着自己的喉咙，沙哑的说出两字“发烧。”
　　原新一抿嘴笑，心想，可惜了，那么年轻就烧坏脑了。
　　“护士有没有给你量体温？”
　　姜来点点头，把护士交给自己的纸条拿给医生看。
　　原新一接过，皱着眉，然后让姜来转过身，背对自己，将听诊器轻放在姜来背后。
　　“这不舒服有多久了？”
　　姜来直起腰板，感受听诊器划过自己的背部，“有两三天了。”
　　原新一点点头，收起听诊器挂在自己胸前，坐回到电脑盘，在键盘上敲着，“你这个情况，属于上呼吸道感染，鉴于不舒服有段时间，还是吊个瓶好点，最起码得两天。”
　　“两天？！”姜来想到明天自己还要跑现场，摇摇头拒绝：“医生，能不能不打针？”
　　原新一把视线回到姜来身上，斩钉截铁的说“我认为输液对你的病情更有帮助。”
　　看来是逃不过的命运，姜来只好接受，“行吧，我都听医生的。”
　　“我刚刚听了你的肺部，里面很明显的湿罗音，所以你会咳嗽，因此要开点消炎药，外加退热针。”原新一一边在电脑上开着医嘱，一边对姜来说。
　　“医生，那问题大不大？”姜来一听肺部有问题，心提了上来。
　　“这不好说，你先用药看看，要是情况没好转，再过来医院。”原新一建议道。
　　只能这样了。
　　原新一将开好的医嘱打印好，在页尾签下自己的名字，递给姜来，怕自己说快了，病人理解不了，所以放慢语速，一字一句：“你先去缴费，然后去药房拿药，再去找护士打针。”
　　姜来拿着自己的处方单，上面详细记录自己的用药，以及最后一行他的签名：原新一。
　　字可真好看啊。
　　姜来点点头，对医生轻道句：谢谢。
　　正在姜来起身的那时，诊室突然冲进来一位青年人，火急火燎，将姜来一推嚷到身后，接着拍桌子，对原新一吼到：“医生我要换药！”
　　突如其来的一撞，姜来没站稳，倒退两步后磕碰到旁边的椅子。
　　“哎呀！”姜来跌坐在地上。
　　原新一立即从座位上起身，快步来到姜来身边，扶起姜来：“你没事吧？”
　　姜来摇摇头：“我没事儿”，手肘的疼却越来越明显。
　　这是什么情况？
　　门口的护士听到声音，立马进来，问：“原医生，要不要......”
　　原新一抬手示意，“暂时不需要。”
　　原新一背对姜来，对青年男子面露愠色：“这位先生，刚刚你碰到我的病人了，所以要对这位姑娘道歉。然后换药请先去挂号，稍后会有医生帮你处理的。”
　　那青年人明显不乐意了，见姑娘也没啥事，于是指着自己头上的渗血纱块，“医生，我也会是病人，我头疼走不稳！还有看不到它在流血么？你不救命，还让我去挂号？挂什么号！！”
　　还强词夺理！原新一不免有点生气。
　　他抬头看了看青年人头上的纱块，说“这位先生，我看你头上纱块的血迹已干涸，说明伤口并未再出血。你不想道歉的话，也请你先去拿个号，再过来这边。因为没有挂号，就不存在就诊信息。”
　　眼前的身影顿时高大起来！
　　姜来为原新一默默在心里点个赞。
　　“费什么话！知道我是谁么？！我现在就要换药，立刻！”青年人将嗓门高了几度，顺势上前裕抓原新一的领子。
　　“原医生，闪开！”看到这里，姜来的心也揪紧。
　　原新一反应敏捷的躲开，把姜来护在身后，偏过头：“你先出去。”
　　职业感觉接下来的事情不好控制，姜来点点头，走到对门口干着急的护士说：“姑娘，麻烦报个警，并且叫人过来这边。”
　　护士认同的点头，走了出去。
　　见人都走出去，原新一转身对着青年解释：“先生，我不认识你，我也不知道你是谁，但这里是急诊，你若是没有危及到生命的情况下，请遵守规定，挂号再看病。”
　　青年人脸上的肌肉抽搐几下，指着原新一问：“什么叫没有危及生命？意思是我现在还不严重么？就一句话，你不给我换？？”
　　原新一言词正色：“先生，我并未拒绝给你换药，我只是要求你先去挂号再过来找我。”

　　青年人哪里吃过这个瘪，平时走哪里都是优先的待遇，一惹急了立马冲上前去，抓住原新一的领子。
　　原新一并未闪躲。
　　“原医生，小心！”姜来的话刚落下，拳头也跟着落下。
　　青年人抡了原新一一拳，随即放开原新一。原新一打了个趔趄，退靠在墙壁上。
　　同组的医生立马走过来，将青年人推开，上前搀扶原新一：“工藤，还好吧？”
　　姜来哪里见过这情况，瞪大了眼睛望着眼前的混乱，有点转不过来，这要是发上网绝对是个大新闻啊。
　　原新一啐了一口血，检查了自己受伤的那半脸，活动活动牙齿，继而回答同伴：“我还好，报警吧。”
　　霎时间，诊室围满了人。
　　青年人听到“报警”二字，呆楞在那里。
　　警察来后的事情，姜来不清楚，因为她作为围观群众被清退场。
　　姜来以为这事不会再发酵，直到她输液完回到家里，打开朋友圈的时候，才发现朋友圈都在转发下午事件的视频。
　　标题很正能量，内容很气愤，评论很两面。
　　作为当事人的旁观者，作为一个合格的媒体人，姜来觉得有必要将事件从头到尾阐述明白，让歪三观的评论正一下。
　　姜来坐在电脑前，事情在她的指尖下一帧帧的回放。
　　两个小时后，一篇名为《旁观者：我亲历伤医的经过》的文章，占领朋友圈的首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