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林定

6、第 6 章

　　周六这天一大早，楚秦就给他爸打了电话，说有事情想问他，说好了时间地点，楚秦挂掉电话，本来想给苏子卿说一声，翻了手机才发现，自己并没有他的联系方式，手机号微信都没有，便把手机扔到一边，趴在了床上。

　　他和老爸约了中午在老爸公司楼下的餐厅见面，他爸还以为他是为了学习上的事情，匆匆走进餐厅就看到儿子已经到了。

　　“怎么了，学校有什么事吗？”楚爸爸一边点菜一边问道，“想吃点什么？”

　　楚秦随便点了两个菜，等菜上来了，便开始闷头吃饭。

　　楚爸爸忍不住笑了：“怎么，专门来公司一趟，就是为了让我请你吃顿饭？”

　　闻言，楚秦放下了筷子，犹豫了一下，一个深呼吸之后，还是开口了。

　　“爸，我上个月在离这儿不远的一个商场看到你和一个女的在一起，虽然我很希望是我眼神儿不好看错了，但很不幸的是我并没有看错，所以现在来问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有没有对不起我妈。”楚秦没有说想吃什么，只是用最快的语速说出了憋在心里大半个月的话。

　　楚爸爸愣住了，脸色有些发白，随即很快反应了过来，喝了一口水，对楚秦说道：“这件事……这样吧，我一会儿还要上班，晚上我回家给你解释，但是你可以放心，我没有对不起你妈妈。”

　　楚秦懵了，没有对不起老妈？那个女的呢？

　　虽然很疑惑，但是有了老爸并没有对不起老妈的保证，他自然就放了不少心。

　　一顿饭终于吃完，楚爸爸上班时间也到了，楚秦告别老爸后就打算回家。

　　正在路上走着，楚秦就看到苏子卿从小区出来，拐进了旁边的超市，楚秦不禁感慨，之前两年，两人同样住在对面的小区，几乎没有见过面，最近却总是时不时就能碰上，正想着就看到了那几只流浪猫。

　　“哟，这不是猫主子嘛，吃了没，我去超市给你们买点吃的，等着。”说着便跑去了苏子卿刚进去的超市。

　　一进超市，楚秦就走向了零食去，买了一包火腿肠，还四处看了看，果然看到了苏子卿。

　　苏子卿在蔬菜区，应该是在挑菜，楚秦也没想跟他打招呼，拿了火腿肠结完账便出了超市去喂猫主子。

　　撕开包装喂了两根火腿之后，楚秦看到苏子卿从超市门口走出来，一抬头正好看向自己这个方向，接着便走了过来。

　　“哎买菜了啊。”楚秦打了招呼。

　　“嗯。”苏子卿也蹲下来，摸摸猫头，向楚秦伸手。

　　“干什么，要钱啊？”楚秦愣着问。

　　“……你是不是吃核桃只吃被门挤过的？”苏子卿嫌弃的说道。

　　愣了两秒之后的楚秦才反应过来，拿了根火腿肠就砸向了苏子卿：“卧槽你是不是说话不拐着弯就说不出来啊你！”

　　苏子卿撕开包装开始喂猫，嘴角翘起，没搭理楚秦。

　　楚秦看了看苏子卿旁边塑料袋里装的各种菜，西红柿，鸡蛋，生菜，还有一些水果。

　　“哎，你中午要做饭啊？做什么饭？”楚秦有些好奇这位小白脸同桌的厨艺，反正他自己是只会泡个泡面什么的，鸡蛋都还不会炒。

　　“不然呢，我买这些菜干什么。”苏子卿头也没抬的回答。

　　楚秦没吭声，就觉得挺佩服苏子卿的，父母不在身边，就意味着什么都得自己来，洗衣服，做饭，收拾屋子，虽然父母偶尔一个月可能会回来一两次，但是每天房子里都空荡荡的也挺孤单的。

　　“下午打篮球吗？你不会还要在家里看书学习吧……”楚秦思考了两秒便觉得作为同桌有必要关爱一下同桌以报答鸡蛋饼的恩情。

　　苏子卿终于抬头看向了楚秦，却是拒绝了：“不了，懒得动。”

　　楚秦也没再说什么，等苏子卿终于喂完了手里的火腿肠，两人便站起身想小区方向走去。快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苏子卿眼神疑惑的看向楚秦。

　　“我住你家对面的小区。”楚秦抢答道。

　　“……”

　　苏子卿终于知道为什么最近老在这条路上碰到楚秦了。

　　看着苏子卿拐进小区门口之后，楚秦便给张铭打了电话，让他带着篮球出来，又给老妈说了一声便走向了学校。

　　有了老爸中午的保证，这一下午楚秦自然是放松了不少，连带着打篮球都冲劲儿十足，害得张铭一直吐槽楚秦不给自己表现的机会。

　　看着太阳差不多都下山了，楚秦便跟张铭往家走。

　　“秦哥今天心情可以啊，终于不是前几天半死不活了！”张铭揽着楚秦肩膀说道。

　　“滚你的，谁半死不活了。”楚秦简直想对着张铭后脑勺来两下，坚持不肯承认前几天萎靡不振的是他。

　　“行行行，我我我行了吧，我半死不活行了吧，”张铭说完又小声说道，“不过还是对不住秦哥，这前一半名次我还没进，这次我也不保证了，哪天成功进如班级前25我再跟你赔罪吧。”

　　说起来这个楚秦就无语，本来张铭说第一次月考名次进入前一半就把座位换回来的，结果这都第二次了也没成功。

　　现在，他已经不抱希望了，一切随缘吧。

　　两人分开后，楚秦想起来中午跟老爸说的事，觉得也许事情没有那么严重，老爸已经保证过没有对不起老妈了不是吗？

　　结果，打开门之后，他就知道，他想错了。

　　老爸老妈都在客厅等着，饭菜在桌上，并没有动，这都没什么，重要的是老妈眼圈是红的，明显哭过。

　　楚秦大脑一片空白地走向沙发，坐在了老妈旁边，在他开口之前，楚爸爸先说话了。

　　“小秦，先吃点饭吧。”

　　楚秦：“别，先说事，怎么回事，妈，你怎么哭了？”

　　老妈看看楚秦又看看楚爸爸，一时没有说话，开口的依然是楚爸爸。

　　“小秦，你在商场没有看错，但是我没有对不起你妈妈……”

　　“那你们现在这是——”楚爸爸还有说完，楚秦便打断了。

　　“你先听我说，我说没有对不起你妈妈是因为，我和你妈妈去年就已经离婚了——”

　　听到“离婚”之后楚秦大脑便一片空白，之后楚爸爸又说了什么他就不太听得懂了，什么“奶奶病重”，“好朋友”，“安心”，还有什么“约定”，楚秦觉得每个字都能听懂，连在一起就不懂是什么意思了。

　　一段时间之后，楚爸爸停了下来，看样子是已经说完了。楚妈妈也看着楚秦，眼眶红着，想过来抱抱楚秦，楚秦推开之后便回到了房间锁上了门。

　　楚妈妈急忙跟上去一边敲门一边喊着楚秦：“小秦你出来吃点东西，不管怎么样都是我们对不起你，不要拿你自己身体开玩笑……我们——”

　　楚秦趴在床上把脸埋在枕头里打断了老妈：“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会儿行不行！”

　　门外没了声音。

　　在枕头闷了一会儿，楚秦猛地一下坐起身，打开手机微信滑到张铭的名字，犹豫了一下，冲出卧室打开门跑了出去。

　　楚妈妈在厨房收拾东西听到动静连忙跟了出来，但是她的速度怎么可能赶得上楚秦这样的中学生，跑到楼下的时候楚秦已经没影儿了，片刻之后楚爸爸也跑到了楼下，二人跑出小区门口依然不见楚秦的人影，楚爸爸拿出手机找到了班主任邢涛的名字。

　　其实楚秦并没有跑远，冲出小区的时候，他本来是想去找张铭的，但是一想这个时间点，张铭的父母应该都在家，自己也不好去打扰。

　　于是他脚步没停地就冲进了对面的小区。

　　楚秦进去了之后才想起来，他并不知道苏子卿住哪栋楼哪一层，看到小区花园旁边有个供住户活动的场地，便走过去随便找了个长椅坐下，不远处有一个路灯，这里也看不到自己家的小区。

　　他实在没法儿在家待下去，冲出家门的时候没想那么多，就是很乱，好像突然发现父母根本不是他想的那样。

　　按照他爸的说法，他的父母年轻的时候，两家关系很好，楚爸爸和楚妈妈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像兄妹一样。

　　可是突然有一天，他爸的母亲，也就是楚秦的奶奶，突然病重，两家人为了能让楚秦奶奶安心没有遗憾，便提议让他父母结婚，毕竟两家都知根知底，关系不错，从外人看来两人也相配。

　　可是只有楚爸爸和楚妈妈知道，他们之间其实没有爱情，但又不希望楚秦奶奶带着遗憾离开，于是两人选择结婚，婚后有了楚秦。

　　楚秦出生没多久，楚秦奶奶便离世了。两人约定，互不干涉对方的感情生活，遇到合适的人，二人便可以离婚。

　　而他们最大的错误，就是没有考虑楚秦。

　　所以，现在的楚秦坐在长椅上就在思考，他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他的父母可以这样。

　　苏子卿拎着垃圾袋下楼的时候，接到了班主任老郑的电话。

　　“老师，有什么事吗？”

　　“楚秦的爸爸打电话说楚秦刚才离家出走了，我看你们的地址比较近，他有没有去找你。”
　　“没有，他不知道我住哪里，怎么会——”

　　话还没说完，苏子卿便看到了楼前长椅上坐着的楚秦。

　　“……”

　　“老师，你告诉他父母，他来我家了，让他们放心吧。”

　　“好，合适的话，你问下什么情况，明天我再找他聊。”

　　“好的，老师再见。”

　　挂了电话，苏子卿拎着塑料袋不带转弯的直接走向楚秦。

　　“干嘛呢在这儿蹲点儿呢。”

　　正全神贯注思考上辈子干了什么坏事的楚秦闻言猛地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