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烟暖》木施

17、猴头菇

　　顾老三顿时怂了，小跑着走了。

　　顾章氏也急忙躲进房间里去。

　　“大郎，你过来。”顾老爷子用力咳嗽几声，把喉咙里的浓痰清了出去。

　　大郎走过去，眼中带着不屑，对这个祖父，大郎的太多不满都是受顾章氏影响的。

　　顾章氏成天在他耳边说顾老爷子怎么怎么偏心，顾大郎能不记恨吗？

　　祖父哪里亲得过母亲。

　　“里正家有个名额，可以去镇上红书馆借书，你拿去。”顾老爷子递过去一个竹牌。

　　为了拿到这个竹牌，顾老爷子可是在里正家磨了很久。

　　里正家没有拿得出手的儿子，顾大郎在村里学问是数一数二的，故而顾老爷子要给顾大郎，里正就答应了。

　　可惜顾大郎并不领情，冷冷地接过竹牌，看了一眼就丢在了桌子上，“只怕我没时间。我还要温习功课呢。哪有时间看杂书？”

　　顾老爷子脸色一沉：“谁跟你说那些个是杂书了？”

　　“红书馆哪里不是杂书了？我才不去。”顾大郎指了指顾玉锦：“四叔父是秀才，比我学问好，如今闲暇在家，不如让他去。”

　　“你……”顾老爷子火了，“真是不识好歹！”

　　顾玉锦忙说：“爹，让我去吧。”

　　顾老爷子把竹牌拿给顾玉锦：“大郎，今儿可是你自己说不要的，往后可不要后悔！”

　　“绝不。”顾大郎看了于曼珍一眼，那眼神幽深得吓人：“除了一件事我后悔了，别的事就没后悔过。”

　　顾大郎指的就是放弃了于曼珍的事。

　　“后悔也没用。”于曼珍拿了竹牌如获至宝，“已经是玉锦你的了。”

　　“也是你的。我的就是你的。”顾玉锦握着于曼珍的手。

　　顾大郎紧紧抿着唇，不发一言进屋去了。顾玉锦夫妇越是相亲相爱，顾大郎越是揪心。他本以为于曼珍就算嫁给了顾玉锦，心里也应该是有他的。

　　自己喜欢的女子彻底不属于他了，还那么能干，他怎么都觉得是别人的错。

　　都怪顾玉锦抢了他的女人，他竟然是这样想的。

　　“这个大郎，本来多好的苗子，都跟着他父母学的，心眼小。”顾老爷子摇了摇头，吐了口烟圈。

　　顾老太太于是提起于曼珍识草药的事。

　　顾老爷子赞赏道：“这是好事呀。能赚钱了以后也不要给我们钱了，自己存着吧。往后你们小两口开家药铺子，也能过好日子。”

　　于曼珍没想到顾老爷子那么开明，忙倒了水递过去：“谢谢爹。”

　　次日一早去山上采摘金银花的时候，于曼珍还意外发现了猴头菇。

　　干脆，第三天，于曼珍专门拿了工具去采猴头菇了。

　　于曼珍穿着一件灰褐色的麻衣上山，因为这猴头菇大多长在深山野林里，路上的树枝石块肯定很多，穿上简单的麻衣，就算被钩破了，也不心疼。

　　而顾玉锦也跟于曼珍一样，穿了一件旧衣裳上山。

　　山里空气清新，山风吹来，还带来阵阵凉意。

　　于曼珍走在前头，一边寻找着猴头菇的踪迹，一边用树枝探着脚下的路。

　　顾玉锦撩开草丛，不让草丛擦伤爱妻的裸着的皮肤。

　　这达官显贵的都好吃猴头菇，而猴头菇又少，因此，一个猴头菇就可以卖三十两银子，有时候甚至可以卖八十两银子。就算交给“妙手回春”药铺子，也不会便宜。

　　不过，这长在附近的猴头菇早就被摘没了，于曼珍只能到别人还没去过的密林里找。

　　顾玉锦怕于曼珍万一有个什么闪失，也是紧紧的跟在后面。

　　“啊，”突然，于曼珍尖叫一声，整个人往一边倾斜下去了。

　　紧紧跟在身后的顾玉锦眼疾手快，一个大步上前，一把拉住了于曼珍。

　　二人身体接触，四目相对，都好像触电一般，心中涌起悸动。

　　虽然二人已经是夫妻，但碍于顾玉锦身体的原因，于曼珍还一直保持着处子之身。

　　好在有惊无险，于曼珍没有掉下去，可是那用来探路的粗树枝却掉在了山崖下。

　　“曼儿没事吧？”顾玉锦紧张的上上下下看着于曼珍。

　　“没事，还好你拉了我一把。”于曼珍浅浅一笑。

　　刚才她走得有些急了，探路的树枝还没抵到地上就动身了，树枝下却是一片被杂草覆盖住的山崖，看不清。

　　怕她再有什么意外，顾玉锦严肃的要求于曼珍走在自己的身后，而至于往哪边走，则由她在身后指路。

　　穿过这片齐腰高的杂草地之后，一片大森林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

　　“这里面肯定有猴头菇。”于曼珍的脸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在森林的边上有柞树，猴头菇最喜欢长的地方，就是柞树。

　　森林很大，走进去全身一凉，仿佛阴气自脚底滋生。

　　顾玉锦用小刀在路过的树干上留下记号，以免迷路。

　　于曼珍知道猴头菇喜欢长在蔽荫的地方，便去背阳的地方去找。

　　森林里藤蔓长的很茂盛，每一条都有手臂般粗大。

　　绕开藤蔓的干扰，于曼珍认真的寻找枯死的树干。猴头菇绝大多数是长在枯死的树干上的，或者是柞树，或者是栓皮栎之类的栎树。

　　“没有，再往前走。”于曼珍检查了一棵柞树后，眉头一紧。

　　顾玉锦往后看了看，出口已经看不见了。

　　再往里走，迷路的可能性就越大。

　　但是于曼珍不可能就此罢休，除非找到猴头菇，否则于曼珍是不会下山的。

　　“曼儿，走这条小路比较近。我背你过去。”小路上荆棘很多，因此顾玉锦提出这个要求。

　　于曼珍点点头。

　　当那具娇软的身体趴在他后背时，他感觉浑身发烫。

　　头顶的树叶越来越密，把阳光给遮挡住了，站在树下，几乎就是在黑夜里行路。

　　“小心点，”于曼珍时不时的提醒道，这森林里虽然没有悬崖，但毒舌或毒蛙一样会置人与死地。

　　“嗯。”顾玉锦甜甜地答应着。

　　穿过小路，于曼珍从顾玉锦后背下来，无暇再顾其它，迅速翻找。

　　顾玉锦有些酸酸的，在于曼珍的眼里，只有猴头菇。

　　“找到了！”于曼珍兴奋一叫。

　　顾玉锦看到不远处的一棵麻栎上，一朵金黄色的猴头菇明显的凸了出来，就真的是一个金丝猴的猴头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