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骨娃娃之颜倾天下》赵七儿

14、化蝶破茧

　　一回到临时找来的院子，残笙便已经发现了不对。

　　小小的院落静悄悄的坐落在细小巷子的一隅，与旁边的建筑一样并不出眼，只有几个小孩子在漆了灰黑色的门前玩耍。见了一身娟白长衣的面若玉雕的残笙，个个都微微愣了一下，看直了眼，却在残笙走过来的时候一哄而散。

　　残笙知道他们并未走远，却也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这小小的院落。看起来虽然与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但……这院子本来应该是被隐形的水罩整个罩起来的吧？怎么会突然现了形？他一下子想起自己午前在街上全力对抗的那一团法阵，料想应该是那时候这边断了法力，所以才解开了水封。

　　因不知颜姬在里面怎样，心中发急，一把推开门进去。

　　院子里干干净净，静悄悄一个人影也没有。他依次推开各间房门，颜姬果然早已不在，人去院空。残笙知道颜姬虽然轻功未必见得多好，但上房却还是不愁的。当下便转身，往畅春街的一家酒楼而去。

　　他与何少约好，半个时辰在那间茶馆交换“人质”。

　　人还未到那间酒楼，残笙便感到一阵深沉的水气，浓如深海的水腥，扑面而来。何少与他约见的地方是二楼，他也懒得走门，便直接从街上纵身一跃，白衣已飘上二楼。

　　月见刚刚下了马车，跟着何少来到茶馆二楼找了个临窗的桌子。刚刚坐好，便觉得空中骤然一阵阴冷之风，妖气顿时弥漫。“咳，是骨头！”她眼睛盯着冷风来的方向，叫道。

　　半空中白影忽现，一人腾空而来，身材纤长白衣翩然。

　　“骨头~~骨头！！”月见用力的招手，残笙听到那个称呼身形微微一顿，落于对面的屋顶之上。如玉雕般冷峻的面容，面无表情的对何少略一点头。

　　不知怎的，人近了却觉得那股如月见一般的水腥味道突然消失不见，二楼临窗的桌旁，一壶茶水还在袅袅冒着白雾，何少与一个并不认识的女子坐在窗边，却没看见月见的影子。

　　“何少。”

　　“咳咳……残笙公子，久候多时了。”

　　“何少，你我交换人质之约，恕残笙无法遵守。”

　　何少微微一怔，半眯起眼睛缓声道：“残笙公子……可是要毁约？”

　　“是。”

　　何少突然将月见拉到身前，手指扣上她的喉咙，“就算我现在杀了她也没关系吗？”

　　咦？何病痨为什么要杀她？月见惊讶，喉咙被扣住，没有办法转头看何少的表情。

　　立在窗外隔檐上的残笙翩然如鸿，风啸玉立，冷冷的眼睛瞥了月见一眼，无情道：“与我何干？我虽然失约，你却也未能守信。”

　　咦！？月见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盯着残笙，他不管她！？为什么！？

　　“骨头——”

　　残笙的眼角扫了那女子一下，不认识，何少以为找个随便的人便能骗过他？“骨头”这名字又岂是随便一个生人来叫的？他冷冷的哼了一声，目光已经掠过她。

　　冷冷的声音毫无感情，月见惊讶，何少也同样惊讶，有些无法相信，之前在醉香楼他明明很担心她，“你当真不管月见姑娘的死活了！？”

　　“死活？”残笙微微蹙眉，月见不是早死了，她明明是个鬼，怎么活？但是——“倘若你敢伤害月见，我便叫你后悔为人！”

　　何少更加疑惑，诧异的看了看月见，“你方才不是说她与你无干？”

　　“没错。”

　　“可是你又说月见……”

　　“她和月见有何干系。”

　　“……”看看残笙，再看看月见。月见想要说话，扣着喉咙的手指却比方才收紧，发不出声音，听到何少问：“她不就是月见？”

　　残笙瞥了一眼被何少扣住的俏丽女孩，语气平淡无波：“她是谁。我不认识她。”

　　嗄！？

　　这回何少与月见都傻了，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残笙衣袂翩然，下摆一甩，“何况，就算真的要我交换，我也做不到。颜姬已经逃了，人不在我这里，说不定早已回颜府也有可能，你在这里带着假人跟我耗费时间，还不如回去看看。我只是来交待一声，既然你也没有带来月见，我们的约定就算作罢。”说完转身，如飞来时一般腾空而走——

　　“骨——咳咳……”扯下扣在自己喉间的手，月见对远去的白色身影大喊：“骨头——骨头——！！”

　　残笙听到身后那一声喊，陌生的嗓音却激不起心底的任何动荡。他面沉如水的朝着颜府方向望了一眼。这些人类，他永远也搞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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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诺巷的锦绣斋，小小的店门里时不时的还传来一阵阵交涉之声。周煦站在柜台外面，轻瞥着掌柜苏锦儿，已是胸有成竹。

　　“掌柜，你这茧子，我要了。”

　　“这……”掌柜作势露了点难色，“可是这货还没有加工……”

　　“没关系，我就喜欢野生的。”

　　（颜：唔唔~~唔唔~唔……！ 周：（掏耳朵）啥？听不到。）

　　“可是……这么好的货，价钱可不低……”

　　“这个没有问题！”周煦豪爽的将钱袋往桌上一拍，大有挥金如土之气。掌柜的拈起钱袋，倒空，数数——

　　二十八两七纹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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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周公子……”

　　“我这里还有不少收集多时的‘好东西’，全当抵了差价，如何？”周煦微微一笑，苏掌柜略一寻思，这周煦平日里四处走，收了不少妖魔鬼怪，收集来的东西定也是不差，没准儿碰上一两样稀罕的，顺便卖周煦一个人情。他这种在鬼灵精怪中也吃得开的人物，这买卖成不成，仁义都要在的。于是点点头，“好，难得周公子开口，那我便作了这笔生意。”

　　反正她这皮子本来也是要卖的。只是看着面前就这么丁点银子，又故意皱了皱眉头：“那周公子早先挑的货一起算进来，这价格上……”

　　“那些就算了，”周煦摆摆手，反正他也不过只是借机打探消息而已。本来就对那几样东西没什么兴趣。

　　周煦感激的一笑，将要建一个百宝袋哗啦啦倒干净在桌上。掌柜定睛一看——什么这个鬼那个鬼的内丹珠子（几十年的），各种奇形怪状的玉佩（似乎看起来有点灵性），还有什么三十年二十年的灵芝（人家的都是千年的），刚刚长成老鼠形状的人参娃娃（掌柜：不是应该人形么？周：那个年数久，我这个年数还不到，你店里面再放两千年看看。掌柜：两千年……||||（晕厥中。。。）

　　“这……周公子这……”

　　“苏掌柜，咱们这也是老交情了，”周煦皮笑肉不笑，“我是什么人，你也不是不知道，你做人皮子生意本来无可厚非，也不是每个妖怪都修炼的能成人形的。只是今日你这皮子是什么，我也不挑开明说，只是闹起来，只怕人间界里面，你这生意恐怕开不下去了……”

　　他几句话说下去，不软不硬，苏锦儿面色已不好看。自己权衡了一下利弊，总不能为了一块人皮子得罪了周公子，只得赔笑道：“如此，锦儿不如就将这东西送了公子好了，莫伤了两家和气。这些‘宝贝’锦儿也不敢收，还请公子拿回吧。”（谁稀罕这点东西-_-#）

　　周煦抱着一个巨大浑圆的“茧子”走出锦绣斋，拍了拍那雪白的丝帛茧子外壳，“颜姑娘，还好你遇到我，怎么会走到这种地方来呢？”

　　颜姬听到已经到了周煦手中，心里渐渐安定。却又听到周煦为难道：“糟糕，这个东西怎么打开呢？”只听外面一阵乱响，却没有光线透进来，心知周煦正在研究如何打开这个茧子，心下着急，却没有办法帮忙。

　　只听到周煦喃喃自语：“刀不行……剑也不行……真气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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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者，像一般的蚕茧一样用开水烫？……”

　　开水烫？！他当她是什么？死猪也怕开水烫的阿！！！何况是她皮肤娇嫩吹弹可破……颜姬在茧子里面急得不行，可是干着急，没有用，凭着她喊破喉咙周煦也听不到。

　　周煦其实只是说来逗逗颜姬，怎么可能真的拿开水烫她。可是他心里却犯了难。又不能把这么大一个茧子带回颜府去，回去了跟他们说：“你们小姐在里面”，俩人还不被人家当妖怪给捉了？别真妖怪不认识，倒把他们两个大活人给解决了，到时候怕不是开水，而是火刑架了-.-bb

　　若是回去问掌柜的——罢罢罢，周煦想起刚才掌柜看他那一堆“宝贝”时候的眼神，恨不得生吞活剥吃了他，回去不是自投罗网了么？看来两条路都行不通，怎么办呢？

　　还是先找个荒郊野外把这个“茧子”放下来再说吧。

　　一边用了缩地术往城外走，一边还打趣颜姬道：“颜姑娘，要是万一我弄不开这个茧子，你可只好在里面化蝶了……”

　　化蝶？不是化尸体吧？颜姬只觉得头脑一阵大，早知道落到这个三脚猫手里，还不如直接给掌柜的收了算了，又是刀剑又是开水，还要她化蝶，想想还是掌柜那里落得全尸痛快。

　　“你说像你这么漂亮的姑娘，若是再长上一双斑斓彩翼，在树林间翩翩起舞……”

　　周煦的嘴偏偏不肯停下来，像是怕她睡着，一直开玩笑地碎碎念。颜姬想到自己长着斑斓彩翼被人家当妖怪的情形，只想昏厥过去……

　　蚕茧一路颠簸，颜姬只觉得茧子内壁的气息越来越薄，自己几乎要窒息，而身体，却渐渐的光滑僵硬，指尖的碰触仿佛蜡的质感。

　　意识渐渐模糊……

　　难道真的要化蝶了？这是颜姬在迷糊中，最后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