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六年了啊。
贝尔库利望着爱丽丝站在身旁的身影，不禁出神想到。
爱丽丝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她抬手从一缕鬓发拾回耳后，抬头道：“叔叔？”
贝尔库利不动声色地回神，语气感叹地道：“小姑娘长大啦。”
爱丽丝有些不解：“叔叔怎么忽然说这个。”
“没事。”贝尔库利收起了眼中莫名的情绪：“只是想起了你刚刚【降生】时，加奈把你带到大家面前的样子。”
只是提起那个名字，爱丽丝已然温柔地垂下了眼帘。
“当初躲在加奈身后那个小女孩儿一转眼就长大了，想必加奈也很感叹吧。”
贝尔库利笑着加了一句：“简直像是把女儿养大的父亲——”
爱丽丝哭笑不得。
“叔叔，加奈他啊……说是父亲我可是不能认同哦。”
贝尔库利挑眉：“怎么？就因为他的外表？”
“外表很关键啊。”爱丽丝回想了一下那个数年毫无变化，始终是少年外表的人：“就算知道加奈比我大许多，看到他安静睡着的样子也忍不住想：啊，真是可爱啊。”
再次仔细思考了一下，少女骑士认真地总结道：“让人非常有保护欲。”
这次轮到贝尔库利哭笑不得了。
“所以你中午时教训了艾尔多利耶，就是因为对加奈的保护欲么？”
提到自己名义上的徒弟，爱丽丝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她磨硰着自己的佩剑，手又痒了起来。
“说起那个无礼的家伙，”爱丽丝连他的名字都不愿提起：“他做出的蠢事，叔叔是不是让大家瞒着我了？”整个教会，她居然是最后一批得知这个消息的人，这让她如何以加奈最亲近的人的身份自居？
“没错。”
贝尔库利承认得干脆利落。
“虽说艾尔多利耶的确是有些不知轻重，冒犯了加奈。但是啊小姑娘，加奈也知道他绝对没有任何恶意，所以加奈已经做出他的惩罚了。假如当初第一时间就让你得知这件事，恐怕你会把刚刚【降生】的整合骑士揍回天界吧。”
爱丽丝脸一红，气势陡然滑落：“我，我哪有那么……”
骑士长难得地用极其端正的态度和她说话：“小姑娘，不要被加奈的外表骗了。他可不是什么需要保护的人。”
“可是……”爱丽丝喏喏道。
可是，那些少年不经意间露出的虚弱让她难过了起来。
六年的相处，她眼见着少年每日沉睡的时间越来越长。有时就连一个普通的动作，他做起来都十分迟缓。
贝尔库利看出了她的挣扎，笑叹了一声。
“看来不和你好好交代一番，你是不会放心了。我就带你去看看吧——”
好好看看，那个数百年容颜都不曾改变的“少年”所拥有的秘密的冰山一角。
二人来到公理教会地下的【降生之所】时，加奈正从浅眠中醒来。
两道脚步声一前一后地靠近，其中一道是木屐清脆的敲地声，另一道则是金属的鞋跟咔哒咔哒的响声，熟悉每一个整合骑士的加奈稍微思考就知道是谁来了。
二人没有刻意放轻脚步，想来是不知道加奈正在这里休息。而加奈刚从睡梦中挣脱出来，精神还不大好，无意出言让他们知晓打搅了自己的睡眠，就懒洋洋地不打算现身。
在地下几百梅尔的黑暗深处，只有贝尔库利手中一盏油灯在提供光亮来照亮脚下的阶梯，盘旋了许久后终于到达的尽头，两扇足有两个骑士长那么高大的深沉红色大门出现在了二人面前。
打头的贝尔库利将手从怀襟中抽出，贴在门上。
“小姑娘，自【降生】后还没有回来过这里吧。”他轻声问。
“……没有。”爱丽丝轻轻摇头。
她其实已经没有了对这里的印象。
在爱丽丝的记忆中，每一位新生的整合骑士都是在【降生之所】来到人界，在接引者的引导下进入公理教会。每一位整合骑士在【降生】之初都会经历一段懵懂如婴儿的时间，通常在几天内就会恢复神智。但他们之中的大多数都是神智清明前就被带出了这里，而那之后也再也不会回来。
爱丽丝也是其中之一。
所以说，在她的记忆里，她其实还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
她仔细打量了一下那两扇深红色的大门：非是金属，也不像石材，不知是什么的坚固材质制成了它的主体；门上没有扶手，只有精致的浮雕。雕刻的也并非是什么华美的花纹或史诗典故，而是一株爱丽丝叫不出名字的美丽树木，树下还有一个正靠着树干睡觉的强壮男人。男人赤身裸体，只在腰间围着一块兽皮；他的头部被刻画成了一个光滑的表面，只浅浅几道刻痕表示五官，不知是刻意为之还是被偷减了工夫。
“怎么样？看出什么来？”贝尔库利问道。
爱丽丝迟疑了一瞬，随后实话回答：“毫无头绪。”
贝尔库利嘿嘿笑了一声：“没有就对了，其实我也是研究了几十年才得到一些结果的。”
爱丽丝好奇地望过去，贝尔库利却没有正面回答：“也不是什么有实际意义的东西，看个热闹就好，你如果想知道我以后再给你解释，正戏还在这扇门后面。”
爱丽丝当然明白，于是不再看门扇上的雕刻，乖乖等着贝尔库利开门。
贝尔库利看她的反应，心里满意地点了点头。
门扇被缓缓打开，加奈也逐渐合上了双眼，只等贝尔库利带爱丽丝参观完后离开。
随着两扇门之间的缝隙越来越宽，里面的空间也逐渐展现在了爱丽丝的面前——
——入目所及的，是无比宽广的白色大理石铺就的大厅。
而在那正中，第一眼就夺去了爱丽丝全部注意力的，正是她在门上看到的那颗不知名的美丽树木。
地下几百梅尔的深处，不存在自然光源，如果没有像贝尔库利一样带灯进来，就只能用周围少的可怜的空间神圣力生成“光素”，短暂地照明。
可是这一片宽广的堪比飞龙起降场的大厅里，大量的光素居然将整个空间填充的如同白昼。虽说光素的召唤不需要什么高深的神圣术，但在地下这种资源匮乏的地方，能够做到生成如此大量的光素，爱丽丝只觉得如同奇迹。这充足的光照令这颗树木在爱丽丝的眼中纤毫毕现，树干是同入口的大门一样的深红色，树叶枝杈间点缀着拳头大的鲜红色果实，一枝一叶都如同最精致的艺术品，舒缓地伸展开来。
“这是……”爱丽丝失神了半晌，才想起去问贝尔库利。
贝尔库利带着一丝郑重：“这种树木，在整个人界也只有这一颗。”
爱丽丝的神情瞬间严肃起来。
“唯一”，但凡有着这种特质的物体，无一不是神明遗留在人界的奇迹。比如爱丽丝自己的金桂之剑，贝尔库利的时穿剑，再比如传说之中已经失落的青蔷薇之剑，都是由“唯一”的物体转化而来的强大神器。
他带着爱丽丝走上前去，剑士特有的厚重手掌探出去，并起指尖在树干上画下召唤史西提亚之窗的符号。
淡紫色的窗口浮现，上面显示着这颗树木的名称与天命。
爱丽丝稍稍探头看了一眼名称。
“Pome……gra、granate”爱丽丝用自己所掌握的神圣语技能磕磕绊绊地念出了这颗树的名字。
在她把目光放到下一栏的天命数值时，那个庞大的堪比整个公理教会天命值的数字令她脑海空白了一瞬。
贝尔库利看着她与自己当初如出一辙的震惊，淡定地开口道：“这颗树，是和小姑娘你的桂树一样的，【唯一】的存在。甚至要比那颗自人界历史之初便存在的桂树更加珍贵。它的名字叫做——”
“——石榴（Pomegranate）。”
一片死寂之中，加奈默默睁开了双眼。
作者有话说第3章 第 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