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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穆柯寨(一) ...

  •   宗保回到自己的营房,沐浴更衣后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又喝了一碗热汤,坐在床前,看着自己原本熟悉的营房,此刻却有一种恍若隔世之感。
      又想起刚才在天门阵中二将阵亡的样子,宗保不由的叹了一口气,斜靠在床边,闭起了眼睛。正当宗保的耳朵里仍然回响着士兵们绝望的惨叫声时,华阳和宗勉从帐外走了进来。
      华阳一进大账就大声说道:“宗保哥,你去打天门阵了?你受伤了吗?”
      宗保一见是华阳和宗勉,忙起身站了起来,望着华阳那张焦急忧虑又慌张的俏脸,心里很是感动,说:“我这不是活着回来了吗?别担心。 ”
      华阳见宗保安然无恙,放心不少,嘴上仍是埋怨:“元帅也真是的,三关那么多将军,为什么叫你去? ”
      宗保扶着华阳的双肩,让她坐下后,安慰她说:“我是三关元帅的儿子,遇到了难处,只叫别人上,其他诸将会说我父帅偏心,会失人心的。”
      华阳一时语塞,想反驳什么,又找不到理由。又一眼看见了旁边站的宗勉,把肚子里的火发到了宗勉身上,没好气地说:“你跟着我来干什么?”
      宗勉耸了一下肩膀,哂然一笑,说道:“这可就奇怪了,我来找我大哥,不行吗?”接着又嬉皮笑脸的凑过去说:“华阳姐,如果我去打仗,你会不会也担心的寝食难安呀?”
      “你?哼。”华阳白了他一眼,“宗保哥十四岁就跟呼延将军出征了雄州了,你呢?到了今年夏天也满十五周岁了吧!为什么元帅提也不提让你从军这件事情呢?就是因为你比你哥哥差远了!”
      正当宗保强打精神看着宗勉和华阳斗嘴使性子,兰英也在六郎的大账,和太君,八王,岳胜描述自己在天门阵内的情况。
      原来那日当兰英发现阵内冒出黑烟的时候,便知情况不妙,马上吩咐身边的士兵撕下袖口,浸着山中的泉水掩住口鼻。纵然如此,仍有许多士兵被毒烟熏的满地打滚。阵外的郎家兄弟远远的听到阵内有人叫马嘶的声音,便知阵内有变,于是叫宗保留守阵外,自己带人前去接应兰英。宗保也是争胜好强的人,向来自恃甚高,哪里肯依。兄弟二人也扭不过他,三人将剩余的人马带入谷中。正好兰英也带着剩余的人突出了毒烟的包围,正当他们集合好了人马准备出谷的时候,头顶上传来一阵呐喊,伴随着鼓声,巨大的石块滚了下来,瞬间,官兵们就被滚石砸得东逃西躲,立刻炸了营。有的经过战阵,知道躲避之法,或寻一株大树,或寻一块大石在后边隐身;有的毫无章法,茫然无措地向山下逃,有的躲进沟里。人喊马嘶还夹杂着惨嚎声。
      兰英见状一把拉着自己身边的宗保躲到了一个大馒头石后面眼睁睁地看着这阵石流冲下山坡。惊魂初定,清点军马时,才发现郎家兄弟和几百名来不及躲闪的士兵都葬身石流中。石流过后,满地是尸体和伤号,血污和沙砾凝固在一起,糊得人脸五官难辨。纵然兰英也是久经沙场的大将,向六郎描述这番情景的时候,也不由的浑身颤栗。
      最后,兰英对六郎说:“辽军没有费一兵一卒就让我白白折损了几百人马,就是凭借了九龙谷的地势。我军要进九龙谷,不能直接从谷口进入,谷口的那段路人陷马滑的难走不说,辽军还会在山上滚下雷石之类的东西,所以我们一定要有天门阵的阵图,这样才知如何避开这段路。何况这仅仅是在谷口,天门阵有72阵,其他的地方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机关陷阱,而且天门阵内毒烟阵阵,我们也一定要知道如何解天门阵内的毒烟。”
      兰英一口气说了这些,顿时觉得体力不支,扶住了旁边的桌子微微喘气,六郎见天门阵如此凶险,心中有些责备自己不该叫兰英去冒险,于是走到兰英跟前,安慰她说:“王将军,你不要自责了,你也辛苦了,这样吧,兰英,你先回去休息,等明日,我们再做商议。”
      兰英第一次见六郎如此亲切的称呼自己,心中一热,从天门阵内死里逃生都没有掉一滴泪的兰英居然眼眶湿湿的,躬身向八王,太君,六郎行了礼后,退出营帐。
      听完兰英的话,其他众人都打心底冒出一股寒意。“天门阵阵图?如何破解辽军的毒烟?”六郎和众人一时都一筹莫展。
      这时,七娘和八姐延琦也从九妹处回来了,姑嫂二人进入大账,躬身行完礼后,对六郎说;“我们刚从九妹处回来,她带回来的那个男子名叫何庆,原是蓟州守将何应的儿子。九妹也知道,没有元帅的将令不能随便带人回营,可是这次是事出有因。现在九妹和何庆就在帐外,元帅您见他们吗?”
      六郎想了想,对八姐说,“八妹,去叫九妹进来吧,请何将军先到旁边的偏帐稍作休息。”

      八姐答应了一声,片刻功夫姐妹二人来到帐内,九妹一见六郎,顿时一扫原先矜持之态,一下子扑到六郎怀中,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似的,哭着说:“六哥。”

      六郎起初觉得有八王,岳胜在场,这样太失礼了,但是这几天自己一直在挂念着这个小妹妹,更何况九妹比宗保也大不了几岁,九妹看自己向来是即兄即父,也不知道小九妹为了给自己盗药吃了多少苦头,心里也是一酸,轻轻的拍着九妹的背说,“别哭了,别哭了。八王,娘和岳将军都在呢,这样多失礼呀!快先去见过八王和娘。”

      九妹这才注意到八王和太君和岳胜都在屋内,顿时脸涨得通红,擦了擦泪,来到他们三人近前,先小声喊了一声娘,然后进前一步,在三人面前跪倒行礼,说:“末将杨延瑛参见八王千岁,参见岳将军。”

      八王和太君见了九妹安然无恙地回来了,心里顿觉放心,八王一面弯腰虚扶九妹,一面连声说到:“快起来,快起来。 ”太君也起身,来到九妹身边,拉着九妹的手说:“九儿,这次让你受苦了,来,快坐下,说说这到底是这么回事儿?”

      九妹挨着太君坐下后,环顾了四周,心想:“现在大账内人太多了,人多嘴杂,四哥和八哥的事情现在不能说,还是我稍候单独和娘讲好了。” 于是,简单的说了一下自己如何到的幽州,如何机缘巧合得到解药,如何认识的何庆,最后二人又如何脱身。因为姑娘家脸皮薄,所以将何庆向自己表明心迹的那一段就略过去了。

      众人听完何庆的遭遇后,都唏嘘不已,八王也叹了一口气说:“王氏姐妹未报家仇,忍辱二十年,最后自杀明志,唉可叹,可惜呀。”六郎叹了一口气,蹙眉沉思有倾,然后对着帐外大声说:“去把何将军请来。”
      这两天何庆就象做梦一样,原本以为娇不胜力的婉儿居然武艺和自己不差上下,原本以为她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居然摇身一变成了三关大帅的妹妹。天呀,何庆真的不感相信这是真的。坐在偏帐中的何庆不时的朝帐外探头看看,心想自己以前说要娶她的事情,自然不能再提,只是在幽州城外,她不肯抛下自己独自逃走,那是不是说明她对自己也有情义呢?忽而又想起母亲和姨母死的如此惨烈,自己认贼作父了近二十年,不由觉得心口一阵绞痛,仿佛有人在他心窝上捅了一刀。正当何庆思绪飘在九天之外时,有人客客气气的来说三关元帅来请,何庆在才回过神来,和来人一起来到六郎的帐中。

      进到帐中,何庆一看帐中所坐之人,除了九妹之外一个也不认识,不由的有些为难,九妹一见何庆进来了,忙起身把他引见给众人。待何庆给八王,太君,六郎等人一一行礼后,坐在了八姐的下首处。

      六郎打量了一眼何庆,心想,这个人落落大方,不卑不亢,真不愧是将门之后。又看了看自从何庆进账后,就一直红着脸的九妹,顿时明白了一大半,心里暗笑了一声,嘴上却说:“何将军,你的遭遇九妹都和我说了。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何将军愿意弃暗投明,继承令尊的遗志,我杨景岂有不欢迎之理。只是有一件事情我想问问何将军,这天门阵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何庆见六郎询问自己,忙欠了欠身,回到:“这天门阵是国师严容花费了五年的时间布下的,里面机关无数。前些日子太后叫我去采办一些诸如丁茄,丁公藤,卜芥,八仙花之类的东西,据说就是给严容提炼阵内所用毒药的。”

      六郎一边听一边想,听到此处,目光一闪,急切地问道:“那么你知道何处有天门阵阵图以及何人能有破天门阵内剧毒的解药呢?”

      何庆想了想说:“我听说离此处三十里有一个穆柯寨,寨主人称穆天王。早年他好像和严容有些交情,能有阵图也说不定。而且穆柯寨有一个镇寨之宝―――降龙木,据说能解世上大半的毒药,破阵能用上也说不定。”

      八娘和八妹一听,马上站了起来说:“我们愿意去穆柯寨一趟,找穆天王求阵图和降龙木。”

      没有等六郎开口,坐在一旁良久不语的岳胜却摇了摇头,说:“二位将军去穆柯寨不妥。穆天王是个占山为王的人,不一定会喜欢和官兵打交道。让孟良和焦赞二人去吧,他们兄弟二人早年也是我一起在二龙山落草,也知道一些江湖上的习惯,所以派他们去更好一些。”

      六郎皱着眉头,沉思了片刻,说道:“好,传我的将令,派孟良焦赞前往穆柯寨。”

      第二天,六郎亲自将孟良焦赞送出营外,再三叮嘱二人,如果能够借到降龙木固然最好,如果万一人家不借,千万不要动粗使性子,等回来再作商议。刚刚送走二将,就有探马来报,说王若钦的钦差卫队已经到了离大营不足10里的地方,让六郎速速准备香案红烛等迎接钦差大驾。六郎心想,这个王大人的水土不服总算是好了,不过他还是继续病着比较好,省的来了找麻烦。心想这样想,手头不能怠慢了,六郎一边派人准备卤簿仪仗,一边亲自迎出大营外。等将王若钦迎入帐中,二人各怀心思的寒暄了几句后,六郎客客气气的把王若钦送到了他自己的帐内,此时已经过了晌午头了。

      安顿好了王若钦,六郎回到自己的帐内,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刚想坐下来休息一会,忽然又想起昨天兰英离去的时候似乎有些步履蹒跚,料想也是负了伤。于是六郎也顾不上吃午饭,快步来到兰英的帐前。刚想叫门,六郎又有点犹豫了,心想:“如果她还是那么冷冰冰的说什么‘食君俸禄,替君分忧,不敢劳元帅挂念’之类的话,我岂不是自讨无趣。”

      正当六郎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帐内的兰英听到外面有动静,高声问道:“谁在外面?” 六郎一看已经惊动了兰英,只得硬着头皮说:“是我,兰英,我能进来吗?”
      兰英一听是六郎的声音,又是吃惊又是欣喜,环看了一下四周,觉得自己的营房还算整齐,又赶快拿着镜子照了照,随后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这才小声说:“是元帅呀,元帅请进。”
      六郎走入帐中,看见兰英正端坐在床边,于是远远的寻了一个凳子坐下,上下打量了兰英一下,说;“兰英,我看你昨日好像受伤了,有没有请太医看看,现在觉得如何?”
      兰英见六郎看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小声说:“皮肉小伤,不碍事。”看到兰英说话不再象以前那样冷冰冰的,六郎顿觉的有些欣慰,心想,干脆今天我就把实情向她全盘托出好了。想到这儿,六郎站了起来,徐步来到兰英跟前,说:“兰英,有件事情我想告诉你,就是关于我们之间的事情,我们。。。”
      六郎话才开了一个头,兰英就打断了六郎的话:“你不用说了,你想说什么我知道。”六郎听后一愣,“你都知道?你知道什么?“
      兰英抬头看了六郎一眼,旋即又低下头,轻声说:“我知道我们虽然自幼定亲,但是一直没有相见。多蒙郡主大量,将我接入杨家,让我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觉。”说到这儿,兰英停了停,抬起来看着六郎,眼睛里似有泪光点点:“六郎,你知道吗?当宗保宗勉喊我娘的时候,我多开心。我真的打心底喜欢这两个孩子。我知道现在辽国人摆下天门阵,现在也不是谈论儿女之情的时候,我们的事情就等破完阵后再。。。”
      说到这里,兰英羞的连脖子都红了,破完阵后再什么样的话是再也说不出口。六郎一听心里象打了五味瓶一样,心想:“我不是来说这个的。“ 有心告诉她自己的想法,又看见她满心都是对未来的憧憬,又实在不忍。只好轻轻的拍了拍兰英的肩说:“你别多想了,现在好好养好伤。我军务繁忙,不能经常来看你,如果你觉得闷,就去找郡主,八妹九妹她们好么?”
      兰英答应了一声,又听六郎交代了几句别的事情后,有些依依不舍的送六郎出了营房。
      就在此时,离宋营三十里外的穆柯寨内,一个红衣女子正在和几个青衣喽啰围着一匹黑色的骏马商量着什么。只见一个喽啰夸张的比划着说:“三姑娘,这匹马可凶了,昨天好几个兄弟都没有降伏它,还有一个兄弟受伤了。”
      红衣女子一听,眉毛向上一扬,一脸不屑的说:“那是你们太笨,看我的。”说完后挠住马鬃飞身上马。这个姑娘身手真是不错,连马也没料到她如此敏捷,似乎怔了一下,但是立即狂怒地在原地扭圈子,又蹶屁股,又撂腿,一下子把这个姑娘掀起老高,竟把她头朝下脚朝上直撂下来。还没有旁边的人惊呼出来,只见这个姑娘双手托地一弹,又飞上上了马背,这匹马掉转屁股就是一阵的猛跳乱踢。无奈马肚子被姑娘的双腿紧紧的夹住,缰绳也牢牢的被抓,任凭此马百般折腾,这个姑娘竞似一帖揭不去的膏药般“贴”在马背上。那马又挣扎一阵,长嘶一声,终于力气用尽后老老实实,服服帖帖的了。
      红衣女子一看烈马已经驯服,微微一笑,跳下马背,略有得意的说:“如何?”还没有等傍边的几个小喽啰拍手叫好,就见从外面跑来一人。此人跑的气喘吁吁,来到众人跟前,一边擦汗一边说:“三姑娘,寨外有宋将求见穆天王。”

      这个姑娘一听有宋将来了,眉头一皱,心想:“我们和宋军从来井水不犯河水,他们来干什么?一定没有好事。爹爹和两个哥哥明日才能回来,让我先去会一会他们吧。”

      想到这儿,这个姑娘手一挥,大声说:“给我点500弟兄,和我一起出寨迎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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