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之作》一颗猫蛋

5、一个人住会害怕

　　“橘哥，不好啦，”穿着橙色衣服的小男孩跛着一只脚刚走到旧公寓附近，就见一只杂色小花猫跑过来对着他喵喵叫：“四橘刚刚被人抱走啦！你快回去看看呀！”

　　小男孩一听，脸色蓦然变色，抬腿便跑起来。此时天已黑，街边只有零零散散几个老人坐在家门口乘凉，谁也没注意到小男孩跑着跑着就凭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狂奔的瘦橘猫。

　　“嗡——”斥阴盘上突然传来一声细不可闻的轻响，紧接着整个表盘开始微微震动起来。

　　祁无清扫了表盘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光，脸色却没有变，只是不可察觉的抬起右手轻轻覆住左手的手表。

　　“这些猫粮大概只够吃一天，明天你可得去买点儿，”颜贺从厨房翻出两个小碗，分别装上水和猫粮，然后放到墙角。猫咪仿佛是闻到了食物的气味，从祁无清怀中挣扎着站起来，一下子跳到地上循着味儿找到猫粮欢快地吃了起来。

　　“刚刚林婶告诉我，说这么小的猫，最好不要喂香肠，不健康，有条件的话还是喂猫粮，偶尔吃吃营养膏什么的，长得快。”颜贺蹲在地上，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指戳了戳正吃得忘我的小猫咪，猫咪当然没空理他，只是摇了摇尾巴以示回应。

　　刚刚那细不可闻的声响，倘若是寻常人定然不会注意到，但是颜贺却听得清楚，包括祁无清捂住手表的动作，他也看得一清二楚，但他并不打算询问。神仙向来不下凡，下凡必定有要事。他现在区区一介凡人，问了祁无清也定不会说，还平白让人疑心，简直是自讨苦吃。

　　祁无清目光停在颜贺背上，感觉到手中的表盘似乎不像刚才那样震动了，才悄然松开手，道：“我......不打算养猫。”

　　听到祁无清回话，颜贺诧异，将目光从猫身上收回来，扶着墙站起来，盯着祁无清问道：“不养猫？不养猫你还一直抱着它？我看你像是挺喜欢它的呀。”

　　“我喜欢它和养不养它有联系吗”祁无清不置可否的反问道。

　　“......”天界盛传容朔君刁钻，还真是名不虚传。容朔是祁无清的号，天界除了最低级的扫地仙，几乎人人都有号，以号代名，以表尊重。在这一点上魔界就不太一样了，魔界向来讲究直接，从来没人取什么号，叫人都是直呼大名。

　　颜贺神色复杂地看了祁无清一样，扶着墙转身进厨房洗了手，接着瘸着腿蹦到沙发上坐下，和祁无清肩并肩，他觉得还是应该和祁无清讲讲道理：“是没有什么直接联系，”颜贺一边说，一边把全家桶拿出来，给祁无清递了一杯可乐，“但是你把它抱回来了却说不养，难道一会你还要把它丢出去”

　　颜贺说完朝祁无清看了一眼，挑了挑眉，一副“你忍心吗？”的表情。

　　祁无清接过可乐，和颜贺道了一声谢，然后咬着吸管垂下了眼。

　　祁无清向来是个目下无尘的人，在天界十分高冷，虽然也偶尔会和其他仙家公子一起去赏花猎妖，却鲜少同人推心置腹。唯有他寝殿的掌事——玉棋仙官才知道他有个与高冷外表毫不相符的癖好——酷爱带毛生物，并且对“毛”还有十分严苛的要求。像兔子、猫此类毛发蓬松柔顺的最甚，其次便是狐狸、狗、狼等，毛顺却不柔，最差的便是熊、猴之类的毛，既不柔也不顺。祁无清自己便在寝殿里养了一只灰毛兔，但这种与人设极为不符的癖好祁无清一点也不想让外人知道，故而除了寝殿掌事仙官，无人知晓这件事。

　　也是因为这个癖好，当初才会答应帮玉兔仙子送香囊，这要换成其他人，他连正眼都不会瞧上一眼。

　　此刻带着猫，一方面是为了公事，一方面也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心。在人间的话，即使让人知道了这不太拿得出手的癖好也不打紧，凡人本事再大，总不能把秘密捅上天去。

　　祁无清沉思了半晌，内心十分挣扎，感性的小人一直教唆着“把猫留下”，理智的小人却无声无息地戳着他的口袋问：“你有钱吗？”

　　“贵吗？”

　　“啊？”祁无清蓦然出声，颜贺没听明白。

　　“猫粮，”祁无清抬头看着颜贺道：“还有营养膏。”

　　得，说半天原来是钱的问题。

　　颜贺心中莫名一乐，脸色却镇定如常。

　　“嗯......”颜贺沉吟了一下，道：“估计得两三白吧，现在养猫可不便宜。”
　　祁无清闻言，眉头轻轻一皱，口袋里仅剩的几块钱跟烫了火似地烙得他生疼，人间果真是没钱寸步难行。

　　突然，面前多出了一根鸡腿，浓郁的香味瞬间扑鼻而来，“先吃吧，一会凉了就不香了。”

　　“谢谢”祁无清接过颜贺手中的鸡腿，心中有点复杂。原本对全家桶是非常感兴趣的，但此刻他心里愁着钱的问题，真是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颜贺见祁无清拿着鸡腿迟迟不口，也不说话，虽然看不清祁无清心里的想法，但他猜八成是在想钱的问题，于是开口问道：“你......是不是没钱？”

　　“......有一点”祁无清沉默几秒后，如实回答道。

　　“一点？”颜贺挑眉。

　　“......”祁无清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两枚硬币和一张纸币，“三块。”

　　这回换做颜贺无语了，这年头还有不带钱就下凡的神仙？这得是有多单纯？就算没钱，起码也有法术傍身，总不至于穷酸成这副模样。颜贺突然觉得，或许祁无清不是下凡来办事的，而是和自己一样，是来“体验人生”的。

　　虽然脑内千回百转，但颜贺脸上却表现得很镇静，然后明知故问道：“呦，就剩三块啦，你这穷得都快赶上我了。手机里呢？手机里总该有点钱吧？现在大家都不爱带现金了。”

　　“我没有手机。”祁无清低声回答道。

　　果然！那么......

　　“没手机？那你家住哪儿，离这儿远吗？要是远的话没钱你怎么回去？”

　　“......”祁无清沉默了，住哪儿？这确实是个大问题，从下到人间开始他就在思考这个问题，但是一直无解。

　　见祁无清沉默，颜贺心里就有数了。这位神仙哥哥，定然是做错了什么事被罚到人间受难来的。

　　“你......是不是没地方住？”颜贺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表情十分无辜纯良，仿佛什么都不知道。

　　祁无清眼中闪过一丝狐疑，总觉得眼前这个人好像知道些什么，不论是问的问题还是随口的猜测，都能正中红心。倘若不是斥阴盘对着颜贺没动静，他都要怀疑这个人是不是什么不怕死的妖魔鬼怪了。

　　颜贺和祁无清一同挤在一张小沙发上，两个人挨得近，祁无清眼中那一抹一闪而过的狐疑没有躲过颜贺的眼睛。

　　颜贺有些局促地解释道：“你别误会，我是看你那么久没回答，瞎猜的。”

　　颜贺说着，抬手摸了摸鼻子，扯起一个略显尴尬的笑容：“怪我电视剧看多了，总觉得像你们这种长相的人，背后一定有很多故事。不过话说回来，要是你住得远回家不方便，我这儿倒是能借你住一晚。”

　　一番话说下来，颜贺都想给自己颁个奥斯卡小金人了，滴水不漏就算了，还成功抛出了橄榄枝。

　　“我们这种长相？”祁无清眉头微微一蹙，想不出他的长相和没地方住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

　　颜贺耐心地解释道：“在电视剧里，长得向你这么好看的，不是什么背景复杂的富二代官二代的，就是命运多舛生命不息奋斗不止的潜在富一代。我觉得我就属于潜在富一代那一类的，你呢？”

　　祁无清在心里无声无息地翻了个白眼，眼前这人脸皮实在够厚。不过仔细想想，自己在天界应该也算得上是“官二代”吧。

　　当然，这么拉低水准的问题祁无清根本不想回答，而是巧妙地抓住了先前颜贺话中的另一个重点。

　　“刚刚你说我可以在这儿暂住一晚？”说完，祁无清有些不确定的摩挲了一下手指，解释道：“我住的......比较远。”

　　颜贺一听立马摆出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十分慷慨地摊开手道：“好说好说，我这儿正好有一间空房。”

　　“会不会太打扰了？”见颜贺答应得那么爽快，祁无清心里突然打起来小九九，总觉得不太对劲。

　　“不打扰不打扰，”颜贺摆摆手，仿佛看穿了祁无清心里的想法，补充道：“今天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怎么回家，就当报恩了。还有......”颜贺抬眼偷偷瞥了一眼祁无清，“我一个人住，害怕。”

　　“......”前面的话还正正经经的，听到最后一句，祁无清眼神有些复杂的看了颜贺一眼，有点摸不清真假。

　　但是不论真假，起码晚上有地方歇脚了，即使是神仙，奔波了一天也是会累的，尤其是祁无清这种初入凡间还不能使法术的。

　　“话说回来，猫你准备怎么办？”颜贺十分自然的无视了祁无清的目光，正紧儿八百地问道。

　　祁无清深深看了颜贺一眼，随着颜贺的询问撇开目光，近看眼睛还挺好看的......

　　“我现在养不了，这猫......”祁无清看了一眼仍然埋头在碗里吃得欢快的小橘猫，有点不忍心道：“明天再想办法吧。”

　　颜贺顺着祁无清的目光看了橘猫一眼，仍旧没看出这只猫咪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

　　或许......只是又一次的一时兴起。

　　颜贺看着橘猫的目光渐渐变得有些晦暗。

　　“唔~”

　　突然颜贺听到耳畔传来及其细微地一声哼哼，回头一看，祁无清已经拿着鸡腿啃上了。

　　颜贺也从全家桶里拿了一块鸡翅出来，一边吃着，眼睛不住地偷瞄着身旁的祁无清。

　　也许是因为好吃，祁无清一双眼睛满足地弯成了月牙形，长长的睫毛随着咀嚼扑闪扑闪地轻振，腮帮子因为塞满了肉而鼓起了一边，显得有些可爱，让人忍不住想伸手上去戳一下......

　　颜贺垂下眼，嘴角有些上扬，为了不让笑容过于明显，赶紧啃了一口手中的鸡翅，另一手的手指蜷曲起来，悄悄在掌心抠了抠，总算是勉强按捺住了蠢蠢欲动的手指。

　　二人很快就把全家桶解决了，骨头纸盒散了一桌子，颜贺捧着可乐大咧咧地靠在沙发上进行餐后休息，嘴里有一下没一下地咬着吸管，丝毫没有要收拾的意思。

　　而祁无清吃饱喝足，此刻正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上黄金八点档肥皂剧，腰板挺得直直
　　的，颜贺偷偷瞟着祁无清地后脑勺，不知怎的脑海中突然蹦出“天家威仪”四个字。

　　颜贺总觉得，天家的人不论何时何地，身上总有一股“气”，这股“气”将神仙们撑得直直的，上至头发丝儿，下至鞋尖的灰，一切都打理得十分妥帖，挖不出破绽，但......总令人感觉不太舒服。

　　祁无清可不知道颜贺的内心戏，他虽然双眼盯着电视机，心里却想着另一回事：一桌子狼藉，他怎么还不收拾？

　　祁无清从小被人伺候惯了，到饭点自然会有人送上膳食，用完膳也自会有人清理，此时对着一堆残渣，要多碍眼就有多碍眼。

　　突然，祁无清感觉自己的小辫子好像被人拨了一下，虽然很轻。

　　“？”祁无清蓦地回过头，正好对上颜贺的眼睛。

　　颜贺刚刚盯着祁无清出神，没注意到自己的手是什么时候抬起来的。此刻突然对上祁无清的眼睛，一时有些茫然。当然这只是一瞬间的事，手尚未收回了，眼睛已然先弯出了好看的弧度。

　　“抱歉，”颜贺手会手，指尖不经意地摩挲了一下，“刚刚有些走神......你这发型还挺时髦的，怎么会想留辫子？”

　　其实从再见到祁无清的那刻开始，颜贺就一直很想问他，怎么会留辫子，还染了色，这么张扬的造型和他平时做事风格可不太一样。

　　“在尘......咳咳”祁无清突然干咳两声，“在电视里见过，喜欢，就弄了。”

　　喜欢什么？喜欢这种骚包发型？

　　颜贺心中暗暗咂舌，没想到祁无清竟然是个闷骚。

　　既然颜贺都先搭话了，祁无清也就顺着问道：“这一桌子......”

　　该不会让我收拾吧？

　　尚未泯灭的一丝良心让祁无清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吃人家喝人家的，晚上还要睡人家的，此时还使唤人去收拾东西，确实有点不是个东西。

　　颜贺何等聪明，祁无清虽然话没说全，但一脸欲说还休的模样，颜贺一猜也知道他想说什么。于是十分大方地说：“没事，不用收拾，晚点我弄就好。”

　　闻言，祁无清悄悄松了一口气。

　　*真的？* 突然颜问的声音在颜贺脑海中响起，带着一丝天真的小期待。

　　*假的* 颜贺仍然保持着微笑，回答的话却让颜问感到心碎。

　　*言而无信！无耻！卑鄙！是男人就自己收拾！就知道使唤我算什么本事......*

　　颜贺果断无视掉颜问的骂骂咧咧，扶着沙发把手慢慢起身地跛着脚往房里走，“时间也不早了，一会你先去洗澡，我去给你找身衣服......”颜贺说着，脚步突然一顿，回头望向仍旧坐在沙发上看八点档的祁无清，然后明知故问的问道：“内衣内裤有需要的吗？”

　　眼神好就有眼神好的好处，比如此时，颜贺就清楚地看到祁无清全身一僵，以及随之而来的一记杀人眼神。

　　“噗”颜贺忍不住笑出声来，怕祁无清一会突然暴起砍人，赶紧正经道：“别生气别生气，我就是开个玩笑，内裤我这正好有新的，一会给你拿。”

　　祁无清没说话，十分冷酷地转头继续看电视。

　　这就生气了？不至于吧......

　　颜贺有些摸不清祁无清是不是真生气了，但是皮这么一下确实很开心，于是十分欢快的进房找衣服去了。

　　要是颜贺背上也长眼睛，此时就能发现祁无清的脖颈上此时已经悄悄泛起了红。

　　颜贺给祁无清找了件白T和一件浅灰色运动裤，并且贴心的把脏衣笼搬到浴室门边，调好水温后才恭恭敬敬地把祁无清“请”进了浴室。

　　祁无清只在接过衣物的时候说了一声“谢谢”，语气自然，不像是生气的模样，颜贺总算松了一口气。

　　浴室里水声哗哗地响，颜贺莫名觉得有些燥热，拿起手机坐到窗台上乘凉。

　　早已吃饱喝足并且绕着客厅巡视了好几圈的小橘猫蹒跚着脚步跟着颜贺来到窗台边上，轻轻用脑袋蹭着他的脚。

　　颜贺低头和猫对视了两秒，无奈地笑了起来：“小东西，你也来凑热闹。”说罢，弯下腰将猫抱了起来。

　　“喵~”颜贺刚将猫抱起来，窗外不远处的草丛里就传来一声猫叫，颜贺顺着声音望过去，是一只白色的小波斯，还是鸳鸯眼的。

　　“喵~”颜贺怀中小橘猫听见声音，挣扎着从颜贺怀里探出头，冲着草丛连喵了好几声。

　　颜贺若有所思地抬起手覆在橘猫头上，顺着毛抚了几下，橘猫总算是安静下来了，迎着颜贺的手舒服地抬起了小脑袋。就在这时，颜贺蓦然垂下眉，单手拧起小猫往窗外一送——

　　“喵！”“喵嗷！”“喵？”“喵呜”......一瞬间嘈杂的猫叫声从四面八方穿了过来，仅是草丛中便窜出了四只猫，垃圾桶旁、停车场里、花圃后边......颜贺一眼扫过去，至少十只猫此刻正虎视眈眈的盯着他的手。颜贺相信此时倘若他一松手，这些猫定会群起扑之。

　　颜贺嘴角爬上一丝不明寓意地笑，趁小橘猫尚未反应过来，他已经重新将猫稳稳地抱回了怀中，轻抚着猫咪脑袋低声安抚道：“乖，别叫。”

　　橘猫似乎是被吓傻了，瑟缩地窝在颜贺怀里，当真听话地一声不吭。

　　当颜贺再次抬头时，刚刚聚在一起的野猫们都已经散了，只剩下那只鸳鸯眼的白色波斯仍旧蹲在草丛中盯梢。

　　容朔君啊容朔君，你可真有意思。

　　想到平日里一向雍容雅步的祁无清或许曾在某时某地同一群猫纠缠撕扯，颜贺忍不住捧腹。笑还未来得及全展，祁无清已经从浴室里出来了。亚麻色的头发湿漉漉的垂在肩上，额前来不及擦干的水珠顺着精致的眉眼滑落，顺着脖颈滑进领口，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一条淡淡的水痕。许是浴室不够通风，加上开了温水的缘故，祁无清脸色带着些许红晕，唇色也相较之前更加鲜红，身后水汽氤氲，仙人之姿尽显无疑。

　　颜贺不自觉地挑了挑眉，双唇微动，无声地“呦”了一句。

　　祁无清拿了一块毛巾在擦头发，身上穿的是颜贺的衣服。颜贺比祁无清略高些，衣服穿着还算合身，只是下摆有些长，显得有些宽松慵懒。

　　“刚刚我在里面似乎听见了猫叫的声音，怎么回事？”不知怎的，祁无清的声音听起来有一丝急切。

　　祁无清原本洗澡正洗得身心舒畅，结果突然被一阵急促的猫叫声拉回了心神，一想到外面只有颜贺一个凡人在，怕那小猫妖趁机发作，他只能火急火燎的套上衣服就冲了出来。索性颜贺看起来并未有什么异样，祁无清一颗心慢慢收了回去，随即一股懊恼涌上心头。

　　自己竟然这么大意的把人质、不对，猫质和一个凡人放在一块，猫质跑了还能再抓，要是因此牵连了凡人，将来回天上准要被一群山羊胡老头揪着教训。

　　“没什么，刚刚外面突然窜出来几只猫，被我瞪了一眼都吓跑啦。”

　　他难道是在担心我？

　　颜贺看着祁无清蹙起的眉头，心中不由冒出这个念头，但还没来得及细想，祁无清便凑了过来。

　　“猫给我吧，”祁无清走到颜贺身边，略一低头，将猫从颜贺怀里抱了起来，声音中似乎还带了点愧疚混着浴后水汽，竟显得有些柔和：“晚上猫和我睡一个房。”

　　还带着水珠的发丝从颜贺裸露在外的锁骨上滑过，冰凉凉的水珠混合着清新的洗发水味，加上祁无清近在咫尺的侧脸，甚至只要视线略一下滑，便能透过宽松衣领瞟见某些旖旎风光。

　　颜贺五感原本便比常人灵敏，此刻，五感中的四感突然被这个名叫“祁无清”的生物完全占领，一瞬间的刺激让颜贺脑中一阵空白，他张了嘴想说“好”，但嘴巴一张开，清新的洗发水味随着呼吸流进口中，占据口腔，舌尖微微一动，竟觉到一丝甜味。

　　祁无清是甜的。

　　这个想法蓦地窜上脑海，颜贺呼吸一滞，眼前仿佛出现了一片盛开的花海。

　　那时候他还小，祁无清比他略高一些，一身白衣染血，却仍旧出尘绝世。当时他从他身边走过，清风带起他的飘飘长发，混着百花芬芳，沁入心脾的便是一股清甜馥郁。

　　“我、你、那个......”颜贺回过神来，眼中出现一丝闪烁，侧身绕过祁无清，快步朝浴室走，边走边说：“我先去洗澡，不早了，你赶紧把头发吹吹回房睡觉去。”

　　祁无清看着突然有些失措的颜贺，感到有些莫名，盯着颜贺的背影直至他转入浴室后才想起来，原来从一开始便觉察到的怪异是什么——他受伤的腿，一会是左脚，一会是右脚，此刻竟然两脚都好了？!

　　祁无清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猫。

　　虽然很想把颜贺揪出来问问，但此刻有更要紧的事需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