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歪剧情!（快穿）》南塘梳子

75、七十年代塑料姐妹花(二十四)

　　这时候的高考不是分数出来报志愿，而是估分报志愿，阿娇虽然不知道自己准确的分数，但报志愿的时候，她坚定地报了心里最想报的京大文学系，她上辈子是英语专业的，但越学，却越喜欢古文言文，甚至最后的毕业论文都是研究的三国志的翻译，她有时候就在想，如果重来一次，她一定要报文学系，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越来越了解英语国家的文化，就越喜欢中华文化，当然，也有可能是得不到的在骚动，没接触过的总是香一些？

　　阿娇看不惯万芳那副好似早已经是大学生的得瑟样，所以基本上能待在县城就待在县城，就连通知书的地址都写的是县城王大姐这里，县长什么的开着车给送通知书的时候，都是开到了王大姐这里，以为这就是阿娇的家呢。

　　“哎呀，妹子，我就知道，你这姑娘是个有本事的，看看，京大，全国有名的学校啊，妹子，你咋恁厉害呢！”王大姐拿着通知书爱不释手，激动得好像是自己考上了大学一样。

　　“小辉，你看看你万娇姐，多厉害，京大，你要是到时候给我考上京大，我就是死了也没什么遗憾了！就是到了那边儿跟你爹也好交代啊！”王大姐拉着小辉语无伦次，连平日最避讳的死字儿都不避讳了。

　　“大姐，说啥死不死的，多不吉利啊，小辉这年年都是第一名，只要保持，考到京大是肯定的，你啊，以后怎么享小辉的福都不知道呢！”阿娇瞧了小辉一眼，示意赶紧表一下态，止住这不吉利的话头。

　　小辉看着自己妈手里的京大通知书，心里也难掩激动，他抬头认真地看着弯眉含笑的女孩子，一字一句，仿佛在立誓言一样，“是，明年，我一定会考到京大的！”

　　一定！一定会和你一样耀眼，你等等我，等等我，我很快就能追上你的步伐了！

　　阿娇根本没意识到小辉的另一层意思，拍拍他的肩，灿烂笑道，“姐在京大等你！”

　　说实话，她想说这句话好多年了，看着人家进了名牌的都一个个说我在某大等你，我在某大等你，她悔得肠子都快青了，怎么那时候不再多努力一些，不多用功一点儿，这次，她终于有机会认认真真努力一次，有机会考上了心仪的名校，那感觉，唉，真是舒坦啊，就好像多年郁郁之气全都散了，嗯，事实证明，她果真是一个有名校情结的俗人啊！

　　“你说说，多……多大的荣誉，县长，咱清源县最大的官儿啊，都来给你姐送通知书，小辉，妈记住你这话了，记住了……妈等着明年县长亲自来送通知书，这样，妈这一辈子，就……就满足了……”王大姐说着说着眼圈红了，她这辈子是吃够了没文化的亏，幸亏认识了万娇这妹子，又是教她认字又是让裁缝铺生意红火起来，这如今还给小辉带了这么一个好头儿，她……她真是……

　　“欸……”阿娇连忙拉着王大姐安慰，“你说你咋又哭了，快，今儿个我通知书下来了，我请小辉你俩下馆子，开心点儿……啊！”

　　王大姐赶紧拭了拭泪，“你瞧我，高兴坏了，管不住自个儿了，行，今儿个有喜事儿，我跟小辉就不客气了，沾沾你这大状元的光！也好让明年小辉也给我拿回来个状元高兴高兴！”

　　“那您今儿个吃够，我管饱！”阿娇笑了。

　　小辉也点点头，咧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姐，你可别怨我们把你吃穷了！”

　　阿娇瞧了小辉一眼，“谁来吃姐不管都行，小辉来，就是吃穷了姐也不怕，姐等你吃穷我！”

　　小辉听了之后脸忽然红了，不好意思道，“那……我要是吃一辈子呢？姐你不嫌弃？”

　　阿娇摇头，“嫌弃你干啥，我的钱，我乐意！”

　　小辉脸更红了，扭过头赶紧拉起自己妈，“走，妈，万娇……万娇姐愿意，咱快吃饭去！”

　　“欸！好嘞！”

　　吃过饭，阿娇就打算回家一趟，毕竟这也算是一件大事，家里人好歹也应该知道一手消息，但没想到，她还没回去，自己大哥竟然亲自过来叫自己来了。

　　“是啊，今天收到的通知书。”阿娇奇怪地点点头，干啥大哥一来就问自己是不是收到大学通知书了。

　　“那你赶紧跟我回家吧，爹妈都知道了，让你赶紧回去呢！”

　　大哥脸上还是一贯没啥表情的老实样子，就是额头上出了点儿汗，阿娇奇怪了下，不过也没说什么，还是收拾了收拾东西，跟着大哥回家了。

　　阿娇本想着回家让大家惊讶惊讶，毕竟，她这个大学生可是意料之外的，可没想到，不是她让大家惊讶惊讶，而是大家让她惊讶了！

　　“把大学生名额让出来？”阿娇睁大了眼睛，慢慢扫过家里人的一张张脸。

　　万老爹面无表情，只吧嗒吧嗒一直抽着烟，杨翠花看着阿娇，眼神带着殷切，万芳低着头，可从阿娇的角度，还是能看见她掩不住怒气的脸，黄秀儿一直频频对自己使眼色，像是要说些什么，至于大哥，还是一贯老实的模样，看不出什么表情。

　　“意思就是让万芳替我去京大报名？”阿娇声音带了些嘲讽，“我没听错吧！”

　　“三妮儿，你，你看，你咋这么厉害，都，都考上京大了，要不是常来的那邮局小王认识我，看见我多了一句嘴，我，我还不知道呢！”杨翠花笑着，声音却虚了点儿似的，没有往日的广亮了。

　　“妈，你还没说刚刚万芳说的那句话是啥意思，是让她替我上大学是吗？”阿娇敛了笑。

　　杨翠花在一旁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万芳一把，在心里埋怨她说得太直接了，“你听我说啊三妮儿，我，这也都怪我，是我天天……天天说四妮儿就要成大学生去城里过好日子了，是我嘴没个把门的，通知书还没下来就，就胡乱往外头说……”

　　“那就是了，妈你也别扯那些了，长话短说吧！”阿娇淡淡道。

　　杨翠花顿了顿，小声快速道，“这人家都知道四妮儿要成为大学生了，如今却没考上，这不是丢人嘛！”

　　“那她丢人又不是我丢人，为啥把我的通知书让给她！合着上大学你们当是出去买碗呢，还替换人！”阿娇冷笑，之前还听说过一起大学生被顶替的事，她为此还深深感慨过，感慨两个人的命运从此调换，想不到，这……这狗血的剧情发生到自己身上了。

　　“你！谁知道你……你怎么考上的，别，别是抄的！”万芳插了句嘴，声音越来越小，不过眼神戏挺足的，又是蔑视又是不屑又是怀疑！

　　“抄的？我还没见谁抄能抄出个第一！”阿娇懒懒掀了掀嘴皮子。

　　“四妮儿！”杨翠花赶紧拽了万芳一下，“别说了！”

　　万芳不情愿地扭回头撅了撅嘴，还小声嘟囔了个什么，阿娇没听清。

　　“三妮儿！”杨翠花饱含感情地喊了一声，“妈知道你跟四妮儿一直都有点儿小矛盾，但你们可是亲姐俩，你就帮帮你妹妹吧，这……这如今大家都不知道你也考了，大家都觉得是四妮儿要上大学了，结果这，你俩刚好颠倒过来，你考上了，四妮儿没考上，这说出去，四妮儿可就没法见人了！”

　　阿娇轻轻坐在炕边儿，扬眉，“妈，你也太夸张了，考不上大学的那么多，那都没法见人了？”

　　“不是，这不一样！”杨翠花唉呀一声，有些埋怨阿娇的不上道儿，“这不是，不是咱们先前跟人家吹得太过了，人家一个个都送了这送了那，知道咱家四妮儿那是稳稳的大学生了 ，可如今再说四妮儿没考上……都是一个村儿的，我这张老脸可就没法儿放了！”

　　杨翠花其实也暗自恨自己，她那时候咋就不能沉住气一点儿，非得四处炫耀，上赶着让人夸自己夸四妮儿，这人家一个个都夸完夸遍了，如今……要是四妮儿没考上，四妮儿可不就成了万家村儿的笑话了！

　　“那爹呢？您咋想的？”阿娇跟杨翠花这如今也说不到一处了，她转头看向万老爹，想听听他的意见。

　　万老爹吧嗒吧嗒抽了好几下烟，慢悠悠地吐出了烟圈后，说道，“咱家出了个大学生，三妮儿可给家里争光了！爹打心眼儿里为你骄傲！”

　　阿娇听这句话，心里才算舒坦点了些。

　　杨翠花却在背后推了推万老爹。

　　万老爹瞧了眼杨翠花，顿了下，吧嗒吧嗒又抽了两口烟，抬头看着阿娇，直点头，“而且三妮儿你学习这么好，一下子考了个省，省状元，爹都不知道你学习恁厉害！”

　　阿娇没说话，等着万老爹最后的表态。

　　“可三妮儿，爹，爹想说……”万老爹叹了口气，愧疚地看着阿娇，“你这么厉害，就是明年再重新考一次，也肯定能考上大学生的……”

　　“所以爹也是想让我让出来了？”阿娇声音平静。

　　“三妮儿，你看，咱农村出个大学生不容易，一个村儿能出一个就是厉害的了……”

　　老爹嘴唇颤抖了下，而后站起身，慢慢走到阿娇身边，拍拍她的肩，好似有些激动，“要是咱老万家出两个，那……那得是多大的荣誉啊……三妮儿，你妹子和你要是都考出去了，各自过上好日子，你也不用劳心劳力帮衬了，那享福的不还是你？再说你帮了这个忙，你妹子也不会成为笑话了，咱老万家也不丢人了，不但不丢人，还成榜样了……”

　　阿娇笑了，“爹，你想让四妮儿过上好日子不是？”

　　万老爹和杨翠花都纷纷点头，杨翠花还拉住了阿娇的手，“三妮儿，我和你爹辛苦这一辈子，不舍得穿不舍得吃是为了啥，还不是为了你们四个，你们将来过得好，那我跟你爹这辈子都值了。”

　　“你们既然想让四妮儿过得好，你们得劝她，劝她把心思放正，劝她好好学习才是正理，一个个的都来劝我干啥。”阿娇说完站起身，往院子里走。

　　她可算知道了，原来这万老爹是这么想的，让她放弃今年的名额，明年再考上一次大学，万家出俩大学生，好让他面子上贴几层金，想得咋那么好呢！当写故事呢！想写啥就写啥！

　　“诶，老三，别走！还没说完呢！”杨翠花赶紧喊住阿娇，“等咱说完再出去！”

　　阿娇斜瞥了一眼屋子里的人，“我没什么话说了。”

　　杨翠花见阿娇不听，加大声音，“你……你，你就说到底同不同意这事儿吧？”

　　阿娇顿住脚，扭头笑道，“我-不-同-意。”

　　杨翠花呆了呆，而后瞬间颓了下来，脸色难看极了，她看看阿娇，又转头看着急得快哭了的四妮儿，也忍不住眼里酸酸的，“三妮儿，我知道是妈让你受委屈了，可……可这一家人过生活，那不就得是强的时常帮衬帮衬弱的，你，妈知道这么些年你一直让着妹妹，可……你们是再亲不过的……妈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你就看在这事关系到你妹妹的前途上，帮帮她吧……”

　　杨翠花说着说着就红了眼，她一向强势，可遇着孩子委屈遭难，心就难受，这如今，三妮儿也委屈，四妮儿也委屈，她这心啊，揪的疼……

　　“妈，你觉得我能救万芳的前途是吗？”阿娇挑眉，似笑非笑，“那你有没有想过，我给了万芳前途，我自己明年没了前途，考不上大学了我该咋办？你有没有想过这些事儿？”

　　杨翠花没想过吗，她当然想过，当时四妮儿说出要替换的时候她就提过，可四妮儿说，三妮儿都能考上省状元，那明年，就算再不济，肯定也能当上大学生，不会考不上的，“你……三妮儿，你学习这么好，都考上省状元……”

　　“万一呢？！”阿娇提高声音，面色瞬间冷了下来，“万一呢，妈，这世上的事不是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的，你想让人家城里的干部子弟娶你闺女，人家娶了吗？你想让大哥十六岁结婚，结了吗？你不是老天爷，说了不算！”

　　“那你意思就是不愿意？”万老爹抖着唇，烟也不吧嗒了。

　　“不愿意！万芳想过得好，行，她自己努力，让我把现成的给她，做白日梦！”阿娇干脆利落拒绝。

　　“你！”万芳眉毛都竖起来了，而后转头哭得稀里哗啦地抱着杨翠花，“我要上大学，我要上大学，妈，我要上大学，我姐她不亲我……她不愿意，不愿意让咱万家出俩大学生……”

　　杨翠花被万芳折腾得心都快碎了，她抹抹眼睛，看向阿娇，“三妮儿，你是真的不愿意给你妹子上大学的机会？”

　　阿娇揉了揉太阳穴，不耐烦道，“今年，我是走定了，谁也拦不着我！”

　　“好，好！”杨翠花抽噎了下，又狠狠抹了把眼睛，“三妮儿，你上大学可是得要介绍信的，你要是，你要是不乐意这事儿，我就让支书大爷不给你开介绍信，我看你今年能不能走！”

　　阿娇呵了一声，“拿介绍信威胁我？妈，你真的是我亲妈吗？你们之前说商量个事儿，我看，这不是商量，这是命令吧！”

　　杨翠花见自己三妮儿带着泪冷冷讽刺，心里也难受极了，“三妮儿……”

　　“妈，我，我姐要是不让给我，我，我可死了算了，我这丢人都丢满村子了，我明年也不用去考大学了，我哪儿还有脸啊，呜呜……妈，我不活了……”

　　杨翠花赶紧安慰怀里的四妮儿，“不不，不能寻死……”

　　“三妮儿，你，你给句准话，到底乐不乐意？”杨翠花硬下心肠问道，扭头不看阿娇。

　　“不乐意就不开介绍信是吧？我想知道，大家都这么想的吗？”

　　阿娇扭头看向万老爹，万老爹背过了身不看她。

　　“大哥呢？”阿娇转头看向一贯老实的大哥，笑道，“你怎么看？”

　　大哥万爱国嗯嗯啊啊几声，小声道，“三妮儿，听爹妈的话吧，准，准没错的……”

　　准没错的……阿娇冷笑了下，看见大嫂瞪了大哥一眼，一边给阿娇使眼色一边支支吾吾道，“三妮儿，你，大嫂觉得谁当大学生都成的。”

　　阿娇没工夫瞧黄秀儿是否有言外之意，但她这一刻真是心冷，冷到家了。

　　“三妮儿，你就说吧？乐不乐意？”杨翠花红着眼开了口。

　　阿娇心中冷笑，嘴上却平静道，“给我一晚上时间想想。”

　　“还想啥……”万芳一着急出了口，被杨翠花打了一下闭上了嘴。

　　“那，那你就想一晚上吧。”万老爹叹了口气，说完就回屋了。

　　阿娇冷眼瞧着众人的背影，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