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七十年代塑料姐妹花(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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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几口吃过饭，天已经擦黑了，这时候队里刚刚抢收过玉米，晒也晒好了，脱粒也差不多了，地里头的红薯土豆还没熟，万家村第二生产队的社员们也都轻松了下来，这晚上也没啥事儿，要么就村里堆成堆儿说话，要么就回屋上炕睡觉。
不过先前忙了那么多天，社员们谁还扎堆儿说话，都回屋儿自去睡觉去了。
万老爹几个吃完饭全都溜溜达达回屋了，只剩下阿娇对着口大锅和残羹剩饭，她呆了呆，这是……这是……我刷锅的意思……？
阿娇发了会儿呆，认命地去缸里舀水，成吧，不过，刷锅可以，到时候得麻烦二哥把它搬到地灶上好了。
结果，懒鬼二哥一听就不情愿了，“怎么还要我去搬？”
阿娇眨眨眼，嘿嘿一笑，“二哥不是好嘛，我今儿有点头晕，就麻烦二哥帮帮妹子了。”
“好说好说，”二哥是个没被人夸过的孩子，听着点儿好乐得都飘了，搬着锅开始跟阿娇胡侃，侃天侃地，还说起哪个知青长得多漂亮多漂亮，阿娇咳咳一声，打断了他，“哥你把锅放灶上就成了。”
二哥意识过来，嘿嘿笑了声，飘忽地看了眼锅，赶紧转移话题，“就是这锅太沉了，啥时候咱倒腾个小锅回来，省得天天刷锅搬来搬去。”
阿娇深以为然，家里也没几口……呃……家里也就那么五六口人……这么大锅做饭常常还装不到一半呢，要是有个小锅就好了。
大概今天二哥见阿娇说了句好话，破天荒地发了好心，动了动手帮着阿娇把桌子也收拾了收拾，收拾完，兄妹俩各自回屋去。
老万家虽说家里人不少，俩儿子俩闺女，外带老两口儿，可房却就三间，还是土坯房，黑糊糊的，跟二叔二婶家那气派的砖房可比不了。
一共三间房，其实说三间都有点过分了，中间那个堂屋，简直都不能说是堂屋，大概宽度也就一米五左右，还杂七杂八放着许多东西，逼仄得很。
可能老万家原本是要盖三间房的，结果材料不够，满打满算也就能盖两间半，所以盖的时候往里缩了缩，在中间硬生生挤出了大概一米五的过道，算是个小堂屋了，这么一来，东西各一间，中间夹个小堂屋，说起来也算是三间房的户家了，也不丢人。
这三间，只有东西两间能住人，堂屋，搁着个大柜子，放着粮食衣裳啥的，老两口住东边一间，兄弟姐妹四个住西边一间，只不过兄弟姐妹四个那屋盘的炕大，在炕中间拿块儿土布吊了个帘子，再在堂屋靠里头的墙上打个小门洞，哥俩住外头，万娇姐妹俩住里头，这就算是隔开的两间了。
阿娇也不算太失望，毕竟这兄妹隔开，在万家村儿还不错的了，阿娇听说还有一家子全都挤在一个炕上的呢，阿娇暗戳戳地想着，也不知道一家子公公婆婆儿子儿媳妇全挤在一个炕上都是怎么生孩子的。。
阿娇刚走到西屋门口，啊呀，那个脚臭味儿，她赶紧捏住鼻子，皱着脸，原本打算往里走的脚硬生生拐到了外头，果断掀开锅盖儿，往锅里舀水，引火，必须得让那哥俩儿洗脚！不然这一间屋儿里就隔个帘子，她晚上还睡不睡了！
地灶烧火烧得快，阿娇掀开锅盖儿，很快锅里的水就开了，她眨了眨眼睛，跑西屋儿口大声喊道，“大哥！二哥！爹妈喊你俩！快起来！有大事儿！”
老大万爱国一骨碌从床上做起来，眼还眯缝着就呃呃两声，“啥啥？俺爹俺妈喊呢！”
老二压根儿就没动弹，不过阿娇知道他是装的，刚阿娇还见他坐着，这会儿咋就睡不醒了。
“啥事啊，三妮儿？”老大赶紧穿衣裳，穿完衣裳就跟阿娇出去，“爹娘干啥呢？”
阿娇看了眼不动弹的二哥，想了想先把大哥拉出去，甜甜道，“大哥，刚爹妈让你给他们烧水洗脚呢，我烧好水了，你快去端东屋儿吧！”
“洗脚？哦哦。”大哥一点儿没多想，懵着脑袋就去外头地灶那儿舀水。
阿娇见他出去，赶紧去东屋，“爹，妈，你们干一天活幸苦了，我刚刚烧了水，哥说他给你们端过来，让你们多泡泡脚，听俺大爷说经常泡脚能长寿嘞！”
万老爹和杨翠花还没睡呢，老两口正为着老大的事儿发愁呢，这如今也相看了不少人家，人家看了老大也算满意，毕竟老大也算板正，人也老实，可总是到要结亲的时候都又给推了，二人寻思来寻思去，也想不出啥理由，后来，给了那媒人几块糖，那媒人才说，人家几个姑娘都嫌家里没房，不愿意嫁过来，这么一想，老两口懵了，啥叫没房？
媒人一撇嘴，人家刚结婚，就跟小姑子一个房，办事儿得多不方便啊！
哦，老两口这才听懂这话头儿的意思，这是……想要一整间房？原本他们打算着，等人家姑娘嫁过来，就把老二挪他们房里，也学着西屋儿吊个帘儿，这就不用愁了，可这么一来，要一整间，老两口彻底作难了。
一整间，他们去哪儿弄啊。
听了阿娇的话，老两口欸了一声，算是知道了，心里也熨帖些，好歹，孩子还是体贴爹妈的。
“哥，你给我吧，那儿不是还有一个喂鸡的盆儿，咱爹妈也让你去洗洗。”阿娇伸手接过盆，端进东屋。
见老两口耷眉耷眼的，阿娇不由好奇问了，“怎么了？”
杨翠花心里也藏不住事儿，唉了一声，“还不是你哥娶媳妇儿闹的！”
娶媳妇儿？
阿娇也不知道因为啥，就继续问，杨翠花扒拉扒拉倒豆子似的全都给倒了出来，也不管旁边万老爹皱眉戳了她几次。
“行了，她一个娃娃，懂个啥！你跟她抱怨有个什么用！”
万老爹最后又推了下杨翠花，一下子把她推恼了，“你还说，这还不都是怨你！就是跟了你，我才天天这么憋屈被北边儿那家子欺负来欺负去，早知道我就跟着老二了！”
杨翠花是个童养媳，七八岁就被万家拿小半包豆子换回来养在万家，可以说是跟万老爹两兄弟一起长大的，当时万老爹的妈虽说不靠谱，可万老爹的爹是个正经人，看杨翠花干事儿利落，也挺喜欢这个儿媳妇儿，所以当时还问杨翠花到底喜欢哪个儿子！
“瞎说啥呢！”万老爹脸沉了。
杨翠花没好气瞪了他一眼，“那你说吧，爱国这事儿咋弄？原本想着让老二搬东屋睡，老大两口子就住三妮儿旁边，但是你没听见吗，山坳村那黄姑娘不乐意！”
啥？！！阿娇惊呆了，让她挨着新婚夫妻！！！有没有搞错啊！
她不想听墙角啊！她还是个孩子！
二老吵的热闹，阿娇脑子里也正天人交战得热闹，等二老吵得气喘吁吁之后，阿娇悄咪咪瞥了眼万老爹和杨翠花，小声道，“要不，您……二老挪一下屋儿？”
说实话，要是她结婚的时候小姑子就与她一帘之隔，打个哈欠都能清清楚楚听到的情况下，她也一准儿不乐意！搞啥呢，第二天还能不能见人了！
既然人姑娘不乐意，就只能让老俩口挪了，这样大哥两口子住东屋，剩下西屋一家子挤挤还是可以的，爹跟二哥住外头，她跟她妈杨翠花睡里头。
可是……如果真这样睡的话……可能爹妈会不太乐意，毕竟二老……也就四十来岁，大概也许可能……还有和谐生活……
老两口忽然眼睛一亮，互相对视了一眼，“中，就这么弄！”
阿娇默默端起洗脚盆往外走，只要您二老不怨我，那就好……
西屋大哥已经洗过脚了，二哥看样子还是没动，并且这次看样子是真快睡着了，阿娇叹了口气，屋里这气儿啊……洗过了也没用，毒已经放过，洗脚只不过杜绝继续防毒的可能，之前放的毒就……
她默默地把盆洗刷过两三次以后，才开始把脚伸进去泡脚，一边泡着脚，一边想着事情。
这个时候大概是1975年，那些奇奇怪怪的政策还有口号，底下的社员已经不怎么吃了，他们已经意识到不能靠激情去建设新中国了，他们得吃饱肚子，得穿暖不能被冻着，上面的政策该怎么弄怎么弄，底下人已经渐渐疲惫了，除了一些别有用心的断章取义地拿来绊绊别人，大多数底层的也就是应个卯。
万家村这些年一直是按照人三劳七来分口粮的，所以村里懒汉也不多，大家也都比较积极，家家户户也都能吃饱，勤快的也能积些余钱，基本上大部分人家也都让家里的小孩上学，不上白不上嘛，但是上到初中的就比较少了，因为初中交学费，一人两块五，高中更贵，一人五块钱。
搁这时候，供应个学生的确是不容易的，毕竟这时候是公分制，虽然死分活评，可一个大劳力顶了天了一天也就十二工分，还是抢收的时候，匀下来高的平均每天也就□□工分，一年下来一个人能分个十块钱就不错了，女劳力和孩子娃们就更少了，你去哪儿能挣大钱供应个把子学生啊。
老万家也不容易，可为啥要让家里孩子都上学呢，开始三个娃上学，后来变成俩，可就算是俩，供应起来也得吃了万老爹和杨翠花呀，其实这也是有原因的，说起来，万娇万芳能上学还得感谢万家二叔二婶呢。
当年万家老太太住万家二叔那里，有个头疼脑热的二婶就大张旗鼓过来要钱，给钱吧，心里不得劲儿，不给吧，大家伙儿又会背地里说嘴，杨翠花被缠得烦不胜烦，后来一怒，大手一挥，就把娃娃们都送学校，钱用谁身上都是用，干嘛不用自己娃头上，回头就对万家二婶哭穷，说家里几个孩子哭着想上学，那小可怜模样，当妈的可不就得供应吗，如今家里钱都没了，他二婶就先借点使使呗，就这样，天天追着二婶苦兮兮地借钱，弄得二婶那时候见了杨翠花就跑，后来慢慢就这么供着了。
如今，老太太死了，二叔二婶作不成妖，老两口估计也早就打算不让万娇万芳姐妹俩上了，可是……万芳到底怎么说通杨翠花进而说通万老爹的？
阿娇百思不得解。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七十年代塑料姐妹花(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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