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每天都想离婚》宁兰舟

17、滴答滴

　　回到车里，路小禾才小心翼翼问道：“我们要去哪儿啊？”

　　“医院。”黎峥发动车子，一脚油门踩出去，连发动机的声音都透着些焦躁。
　　路小禾心口一颤，“是……奶奶？”
　　男人嗓音低哑，“嗯。”

　　路小禾是第二次见到他这个样子，和不久前在抢救室门口时一样，这个平素里让人觉得顶天立地的男人，好像脆弱得不堪一击。

　　路小禾鬼使神差地把手伸向他身侧，“会没事的。”

　　刚碰到男人的手背，就仿佛全身过了电，一酥一震，脑子也瞬间清醒，胳膊赶紧往回撤。然而男人的动作更快，捉住她的手包在掌心，带着不太明显的颤抖。

　　路小禾手抽不回来，心里也有点心疼，只好任由他握着。犹豫片刻，尽量温柔道：“我知道你现在很担心，不过开车的时候不要走神哦。”

　　黎峥嘴角一抽，刹车也刹得急，不自觉把她捏紧了些，“放心，不会带着你殉情的。”

　　路小禾撇嘴，“胡说八道什么……”

　　黎峥没再理她，皱着眉，沉着脸。路小禾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又隐约知道一些。到医院门口，他停车下去，没给路小禾发号施令。
　　路小禾自己小跑着跟上了。

　　电梯还在顶楼，两人直接爬楼梯上去。

　　依旧是之前那间抢救室，黎雄和许文君都在门口，还有另一对中年男女，和一个陌生男人。

　　黎雄和许文君看见路小禾的时候有点惊讶，可这会儿也没心思问，黎峥急匆匆开口，“怎么回事？”
　　许文君一脸哀色，“心跳骤停，医生说有可能……撑不了多久了。”

　　路小禾看见男人高大挺拔的背影明显晃了晃。

　　然后他便不说话了，安安静静地靠墙站着。路小禾跟他并排，没忍住瞅了瞅另外那三个人，应该也是他们家亲戚。

　　走廊里的气氛有点奇怪。相比于黎峥他们一家三口，另外几个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那对夫妻脸上全无担忧，偶尔还笑着耳语，而那个中年男人则低着头看手机，表情漠然。

　　医生从抢救室出来的时候，那三人倒是一起凑上来了。

　　黎雄急切地问道：“情况怎么样？”

　　医生叹了口气，“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不过患者心脏功能几乎全部丧失，你们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差不多……就这段时间了。”

　　空气一瞬间变得死寂。

　　等医生走了，黎雄身后的中年男人把耳朵上夹的烟拿下来，咬在嘴里道：“那得赶紧让妈立遗嘱。”

　　“去你妈的遗嘱，你他妈就只知道遗嘱。”黎雄反手就是一拳挥向他的脸，把那男人打得踉跄好几步，背摔在墙壁上，嘴角开裂渗出了血。男人愤恨的眼神望过来，“老三，你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这个不孝子。”黎雄还要上前，被许文君拉住，“好了老公，安静点，别打扰妈休息。”

　　黎雄收了势，刚挨过一拳的男人却不甘心，撸起袖子就要扑上来。

　　路小禾惊得瞳孔一缩，只见黎峥眼疾手快地钳住男人的胳膊，咬牙切齿道：“说过了，别打扰奶奶休息，您想打架，出去我奉陪。”

　　“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大哥。”一直冷眼旁观的那对夫妻中，女人撩了一下头发，懒洋洋地开口，“人家是老爷子亲生的，你跟他发什么狠呐？小心人家一个不高兴，连你那项目总监的位置都保不住。妈都这样了，你还不赶紧夹着尾巴做人？”

　　男人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老三，我们也走了。”那对夫妻一起离开。

　　黎雄气得脸红脖子粗，许文君劝了他几句，情绪才稍微稳定下来。

　　四个人进病房里看了看，老人没有意识，只有监护仪上显示着生命体征还在。

　　“老婆，这两天要辛苦你了，在这儿陪着妈，万一有什么状况……”
　　“我知道，你放心吧。”

　　从医院出来，路小禾要回学校，坚持不坐黎峥的车。

　　“你最好也别自己开车了。”走之前她认真嘱咐道。
　　黎峥轻嗤，“在你心里我就那么弱？”

　　看着男人唇角上扬，却笑不达眼底，眉宇间只有淡淡的哀愁，路小禾想说点什么，终究还是没说，“我走了，拜拜。”
　　然后转身跑向不远处的公交站。

　　去学校方向的车正好驶过来，路小禾头也不回地上了车。

　　工作日的午后，公交车挺空的，路小禾直接走向她最喜欢的倒数第三排，靠窗的座位。
　　刚坐下，旁边位子也有人坐下了。
　　路小禾转头一看，惊道：“你来干嘛？”

　　黎峥高个子大长腿，在公交座位逼仄的空间里不太施展得开，好不容易把腿摆舒服了，皱眉看向她，“听你的，不开车。”

　　路小禾咬了咬唇，没再说话，静静地望向窗外。

　　等红绿灯的时候，旁边那辆公交车里的几个小姑娘望着这边，彼此挤眉弄眼说笑，路小禾知道不是在看她。黎峥这人长得是挺招蜂引蝶的，却没想招蜂引蝶到这程度。
　　明明自己也是个大美女啊……举着灯笼都找不到的那种。
　　哼。

　　红灯变成绿灯，两辆公交车分了方向，那几个小姑娘也再看不到了。

　　公交车绕路绕得远，从医院到学校有大概有半个多小时的车程，几分钟后，路小禾头抵在玻璃上，昏昏沉沉地眯了会儿。
　　忽然肩头一重，将她惊醒过来。

　　黎峥靠在她肩上，闭着眼睛睡得正香，短发蹭得她脖颈痒丝丝的。

　　公交上都能睡这么死，是有多累？
　　她叹着气，暂时放弃把人弄醒的念头。

　　俯视下去，黎峥的睫毛是真的很长，路小禾用手比了比，都快有半厘米了。她轻轻“啧”了声，从包里拿出镜子照自己的。
　　最后她沮丧地发现，人家貌似比她的长一点。

　　鼻子好翘，鼻头也是干干净净的，整张脸都很干净。车子已经驶离高楼大厦密集区域，阳光肆无忌惮地从窗口照到他脸上，细短的绒毛被染成金黄色，皮肤变得更加白皙。

　　不知道梦到了什么，樱粉色的唇瓣动了动。
　　像是被蛊惑了般，路小禾鬼使神差地抬起手，摸上去。

作者有话说

　　接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