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亲爱的小玫瑰》绿头菜

13、爷爷的钥匙9

　　金毛难过的是恬恬类似背叛的行为。起初恬恬说要去外地读书，所以把他寄养在了朋友家，但住久了之后，他慢慢明白过来，自己是被送人了。
　　那时候他还不能变成人，但知道每一种动物都有自己的寿命，据说，狗活的够长，他以为自己总会等到恬恬回来，毕竟等待是他最擅长的事。
　　可是真的太久了，客厅的钟表滴答滴答不停的响，后来有一天突然不响了，又后来墙上的表换了模样，这回安静的出头，再后来屋里多了一个跑来跑去的小姑娘。
　　小姑娘第一天去上学时抱着金毛的脖子，讲小秘密一样用甜蜜的语调说:“你要乖乖等我回家啊，开心。”
　　恬恬以前也常常说这样的话。
　　可是我的恬恬到底去哪了？
　　没有她在，开心过的一点都不开心。
　　那天，他蹲在阳台的窗户前望着楼下的人来人往，终于不受控制的呜呜起来。
　　新主人感叹说，开心通人性，想妞妞了。
　　不是的，我想的……是我的恬恬啊。
　　没有我在，她会害怕，会孤单，会偷偷哭吗？
　　不是说狗的寿命够长吗？为什么我觉得再也等不到恬恬了……
　　后来开心就老了，他还是常常趴在阳台上等待着，也常常这样安慰自己:
　　我现在眼花了没关系，只要嗅出她的味道，我还能站起身跑过去，以后没有力气跑了，也没关系，我总能脚步蹒跚的走到她身边，我走不动了也没关系，只要听见恬恬远远而来，我的心会生出翅膀，一路飞向她。
　　直到最后的告别时刻他也在等她。
　　再次醒来的时候，开心已经变成人了，是十几岁的执着少年。
　　他找了恬恬十年，因为自己一直是十几岁，所以记得的，寻找的恬恬也是十几岁的恬恬。
　　但是……恬恬长大了，她有了新的开心。
　　打完电话那天，开心在玫瑰家的沙发上坐了一夜，第二天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夜莺也陪着金毛坐了一夜，早上蹲在玫瑰房间门口吧嗒吧嗒掉眼泪，玫瑰一推门出来瞧着夜莺这幅蠢样，还以为自己死在了屋里，鸡仔儿忙着吊唁呢，他脚上的拖鞋顺势就飞了过去。
　　“哭什么，都说了人跟动物是不一样的。”
　　夜莺拿袖子一抹眼泪，瘪着嘴说:“玫瑰，开心一定还会去找恬恬的，可是他这下真的找不到了。”
　　吴迪之所以从小寄养在爷爷奶奶家，就是因为宋子恬去世的早，一个已经从世界上消失的人，开心怎么可能找得到。
　　玫瑰难得屈尊蹲下身来，面对面看着夜莺沉默了很久，然后他竟然伸出手帮夜莺抹了一把眼泪。
　　“你怎么知道他还会去找宋子恬？”
　　玫瑰突然的安慰给了夜莺一些底气，他挨玫瑰近了些，试探的抓住的玫瑰的小拇指，这才安心解释:
　　“我知道的，因为动物的爱……是不会结束的。”
　　夜莺的黑眼睛像抛光打磨过的玻璃珠子，在晨光中明亮清澈，但也有藏不住的失落。
　　动物的爱是不会结束的……
　　玫瑰在心里叹了口气，随后表情迅速一变，又是一副不耐烦的骄傲模样。
　　他用空着的手掐住了夜莺的脸颊，骂道:“你神经啊，以为开心像你一样死脑筋，他这回绝对能想明白！”
　　夜莺被掐着脸，不由嘶了一声，却还不愿意放开玫瑰的小拇指，玫瑰也难得心情好，没有抽出手，只是表情更凶了。
　　……
　　上学路上，夜莺垂着脑袋，小跟班似得跟着玫瑰，快到校门口时，他突然有些心虚的说:“玫瑰，我今天想请假。”
　　“请假？”没病没痛的，玫瑰实在想不出这蠢货有什么私事需要解决。
　　“你可以借我点儿钱吗？”夜莺更心虚了，简直像要用爸爸给的买资料钱去上网通宵似的。
　　玫瑰一挑眉毛，也生出一种孩子长大有了自己小秘密的辛酸感，但他什么也没问，掏出钱递给他，就自己进校门了。
　　到了晚上，看见鸡仔儿提着一只鸟笼子回到家，玫瑰还没明白这个脑容量极小的蠢货想干什么。
　　所以他只能抱着胳膊把夜莺堵在门口，等着这鸡仔儿解释。
　　莫非人当的时间长了，也想感受一下养鸟的乐趣？
　　玫瑰狐疑的瞥了眼面前笼子里貌似跟鸡仔儿是同类的雏鸟。
　　这就刺激了！养的还是同类，不会是只雌鸟吧，这小鸡仔儿做人没几天，都学会玩养成系了，提前把小媳妇都选好了。
　　夜莺偷偷打量玫瑰的表情，发现他好奇多过生气，这才敢出声解释:
　　“这只夜莺是送给爷爷的。”
　　？？？
　　头一回看见宠物给自己主人往家里送宠物的，这跟妻子给自己丈夫往床上送女人有什么区别。
　　这智障受什么刺激了？
　　“你疯了，他有了新的夜莺还会记得你吗？”
　　夜莺沮丧的垂下眼睛“昨天开心说，恬恬有了新的开心，应该不会觉得孤单了。我也想让爷爷不孤单。”
　　“那你自己呢，不想回家了吗？”玫瑰让开门，让夜莺进来。
　　夜莺更沮丧了，他进了屋，把鸟笼子放在茶几上，静静蹲着观察了那只鸟很久，然后说:“如果我是小迪，该有多好啊……”
　　这句话说的很轻，像羽毛被风吹的飘飘浮浮，无所依托，一路吹进了玫瑰心里。
　　动物的感情是不会结束的……
　　玫瑰又想起夜莺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