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星传说》阳羊洋。潘

4、言灵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门缝旁一颗顶着乱蓬蓬红发的少年探头探脑的瞅瞅屋里，感觉到视线我也警觉的看着他，全身戒备的注视；半响，那小小的身子怯怯的将门推的更开，那双清澈的眼毫无畏惧的凝视着我，我读了他的心，一个纯洁的无任何想法的心，空白的那么美丽。那么让我疑惑。。。
　　“。。。。。哥哥。”稚气害羞的童声响起，少年只有7，8岁大的样子，小小的手紧紧的抓着泛灰色破旧不堪的粗布衣角，不停的揉搓，迟疑的站在光线有些昏暗的门口。然后那晶亮清澈的大眼再度注视着我认真的。。。看着。。。然后，那又瘦又矮的身子跑了看来，有点气喘的停在了面前。。。很近很近的距离静静的挺在那。“小欢，你又乱跑了，下回游儿哥可不让你乱跑了。。。”我听着声音，向门外看去。门口，游儿那温柔的身影再次闪了闪“啊，糟了，忘了药还煎着那“唠叨了两句，朝屋内看看向着我旁边的小孩大声叫道：“小欢你那都不许去啊，”我重温这声音，我确定是我唯一熟悉的哪个人，是那温柔的声音同样温柔的叮嘱着我床边的少年。随即，门口的人自己拍了拍脑袋嘴离说着“药。。药，，”的就朝一个方向跑了过去。
　　原来我不是做梦，那一切都是真的，真实的让我不敢相信。
　　尽管真实。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又想起了长老的声音和那只手，在出生的冰冷孤单里那微微泛着温度的手_粗糙的扶过我额头的感觉。我有一种胸口闷闷透不过来气的感觉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般的窒息；头上的汗水大滴大滴的落下来，我攥紧手关节手指泛白的扯着衣服。用力的撤着，仿佛这样可以挣脱一切；接下来，我又看到了那尸体的残象，那白色的眼球，不可置信的神情，以及_那苍白无力垂下的手，冰凉的手；是的-在最后一刻放开时已经变凉的手。我喘着粗气，伸出了我的手，摊开了手掌，那是鲜红的血，满手鲜红的血！我，我都做了些什么，我颤抖的声音问着自己，责怪着自己。另一个声音却说：看，你是高兴的他该死，你忘乐他心里的轻蔑。可是，可是还有好多的同情啊，自己又在辩解着。是么，你真的以为那是真的么。。。那是伪善。。。不是的。。。不是的。。。那善良的声音又迫不及待的反驳：不记得了么？你忘了长老那最后的眼神是那么的平静象是一种宽容。。。
　　“啊”墨雨一卡一卡机械的左右摇着头，用嘴咬着自己的手都没有发现。。旁边的小孩，迟疑的看着他，终于鼓足了勇气开了口：“哥哥。你也难受么，你要坚强啊，看，小欢就很坚强的。。。”男孩在他身边双手握在胸前，说道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展开了双臂把脸冲着墨雨：“哥哥不要怕，有病了游儿哥哥也会为我们买药吃的，吃了药就会好了呦，”很近，我不得不从自己的思绪中退了出来。抬眼，他的脸大约和我隔了一个手掌的位置，仔细一看那发黄的小脸上，布满了一层密密的小雀斑-在小小的鼻子上，猛然想起他是我出生到现在见的第两个人，但却是第一个所谓这个世界正常的人。我仔细的打量着，看着那短短的腿和单薄的身架，我确定这样的人在我族该是比较难看的了，我在一次想起了族人。恐怕，我这带罪的身体已经没有资格在称自己为星光一族了，我只有一个命运上的归属那就是-不祥。
　　“乖，听游儿哥的话把胳膊放进去小心着凉。”游儿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我的床边，手里端着一个碗，一股浓烈呛人的刺鼻味道窜进了我的身体，我忍不住剧烈的干呕起来，游儿那高瘦的身影在慌忙放好了蜡烛后，坐在了床沿，一下一下缓缓的拍着我的背。那小小的丑丑的少年也慌忙的不停搓着我的手心，“好些了么”“哥哥，你没事吧？”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说着，满脸担心的神色，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顺从的把胳膊放进被子里。猛的，我身边传来了又一阵剧烈的咳嗽声，那种咳嗽声只要听过就不会忘记，那是撕心裂肺，仿佛要把五脏六腑全从喉咙里咳出来一样的咳嗽。刚刚还在揉搓我手心的小孩，现在面无血色，干瘪的脸不止的抽搐着，象冥纸一样毫无生气，粗糙无光，小手捂着唇齿，全身抖动着。。。跌进游儿的怀里。
　　我看了着少年，下定语般的说“他活不长了，几天。”黑暗中，眼里含着泪光的游儿，抱紧怀里的虚弱的少年，望向墨雨，烛光下，他的眼神是那么的肯定与平静，完全不象一个十一，两岁的少年，那么持重的叙述着判断。“不，不会的，欢儿还小的，。。。我会救他的。”游儿疯狂的摇着头，翠绿的眼睛被泪水冲刷着，长长的发丝略显凌乱的摆动。低头在看看少年，他的腰已经不自然的弯着，象晒干的丝瓜一样无力的耸拉着，头几乎要垂到腰部一样折着，但那孩子还是笑着，挣扎着抬着脖子：“我。。。。。。没事。。。的”最后两个字说完，嘴角渗出了血。“欢儿，欢儿，”游儿大声呼喊着，用手轻轻拍着那孩子的脸。脸上的惊惧和恐怖像画一样定格。“他只是昏过去了，我很介意，他一直叫我哥哥，他是谁？”墨雨又下了一句定语后，询问出声，闻言，游儿看看他，抬起头吃力的把小小的少年抱上床，墨雨无声的往里面让了让腾出了一点空位。
　　一手抹着泪水，渐渐平静的游儿语气苍凉的说道：“他是莫大叔的孩子，从小就有病，偏偏现在又是冬季，大叔去山上砍柴要3，4天，卖了柴走到家里要半个月，我，实在是怕着孩子拖不住啊。”吸了吸鼻子，墨雨依然静静的聆听。“欢儿，很坚强的，你昏迷了10天，他每天都来看你，吵着说要和你这个小哥哥玩，家里的药就要用完了，我看你一直昏迷不醒，就从他的药量里减了半剂和了我采的一些药给你喝了，可是，可是，我没有想到这孩子他，。。。都是我害了他，他是我的弟弟啊，我一手看大的弟弟啊。。”游儿已经泣不成声。
　　沉默了一会，墨雨看看欢儿，又看看游儿。
　　“哥”一声迟疑的试探性呼喊来自墨雨的口中。在吸引了对方的注意后，似乎下了某种决定一样接着说：“听我说，我有知道一切的能力，只要我早心里想。如果他对你很重要，那么他对我也是重要的，我会救他，假设我赶不及回来，那么我也会想办法把药送回来，莫大叔回来了，替我和他道谢。”
　　游儿闻言一惊，着急的说“你，你要去那，你只是个孩子啊，这不是你的责任啊。。”
　　“听着，”墨雨打断他的话“没有时间了，要救欢儿最多还有十天”墨雨下了床。

　　床边放着一些干净的衣物，一身黑色的长褂。我把它贴到了我的脸上，做梦也想不到我会有人照顾。所以，我不要他们伤心。
　　想到这，快速的穿戴整齐，脸色坚定而又凝重的说：“游儿哥，现在我要在你的身上放下言灵，这样无论在任何时候你只要在心中念到我的名字：墨雨。我就会听见。”食指轻轻放在游儿光洁的脑门上，一股冰凉的气息窜进天灵盖，寒彻四肢。“游儿哥，请忍耐，和我一起念。”唤回游儿有些涣散的精神，墨雨严肃的嘱咐“好”回过神游儿正色道，他明白即使是魔界妖一族要下言灵这样大的咒术也只有区区几个办得到，哪会耗费很大的力量。
　　墨雨缓缓的声音同一时间在游儿心里响起，他们的声音密无缝隙一个节奏的念道：“月，经苍遗，凉如寂；星未寒，暗如名之脉动；借与息手与其定下誓约。互连；结印”刹时一道强光缓缓落下，消失。
　　“好了，无论我在那都可以听的到，除非，我消了印，或者我死了。”
　　“别说了，你也是我弟弟，你也是我弟弟啊，大哥对不起你们，都怪我，在这个不属于自己的地方妖力太弱了。。还有你的身体，真的可以么，不要逞强啊”游儿把我搂到他怀里，我安心的闭了一会眼睛，感觉他的泪象雨水一样滴在我的头发上和额头上。“我可以，哥，你就不要劝我了”游儿从那眼神中知道自己已经多说无益，咬了咬牙从胸口取下一样什么东西道：“拿着，这是驱邪的晶珠，是哥哥的分身，在你穿越山里那片暗之森海的时候可以用得到。”
　　看了抱住自己的人一眼，墨雨将他的手推回胸口断然拒绝“不，你的妖力已经很弱了，我拿了的话，你会连人形也维持不了的，怎么照顾欢儿，另外，我刚在言灵里加了另外的副约当你虚弱之时只需站在月下，妖力就能恢复了，到满力时，用月下的露水沾在欢儿头上，把生气度给他一半。”墨雨又语出惊人的嘱咐了一句。
　　游儿看着他，那黑黑的发，黑黑的双瞳，神采熠熠，他直觉的明白，正如他一早所想，这孩子绝不寻常。张着嘴，末了，也只能说着：“一定要回来啊，平安的回来，我们都会等着你的。”用力的再次诧异的求证似的看着少年，曾经哭泣的，沉默的，忧郁的脸，背对门口现在那张白的发亮的脸庞：冷冽时像冬夜里闪现的雪光，宁静时像满月那明朗的清辉，笑起来是那么的卓定仿佛一颗星星落在眼前。在无形中散发着一种特殊的魅力。。。
　　墨雨淡然转身离去了。
　　门外的天空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夜色如墨汁般淋漓满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