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凤·寻踪》长歌当黑

13、一寸丹心

　　天高地阔，月升高空，天地之间，浮现茫茫薄雾。

　　本是整洁的客栈，月色之下，却飘散茅草与羽毛在空中，而缭绕飞旋，竟然许多飞鸟。

　　镜楼看着那客栈，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若说是及其吸引飞鸟的存在，怎么白日却并没有这样的光景。

　　鸿鹄与他同看月下的光景，说道

　　“眷恋红尘，是燕王朝始皇帝燕禛和你的师父初遇之地。百年前妖王败退雪域外界，剩下不少妖物在人间界被大肆屠杀，青鸾为护禽妖，与此地设下幻境做栖息之地，名曰眷恋红尘。

　　那是燕禛行军误入其中，两人相见，一番彻夜交谈，叫青鸾为他动了凡心，愿意出世助他乱世夺王，他既然离开，迷障所需庞大灵力旁人不能接管，便只剩下这方寸栖息之地可以维系，白日幻境为客栈驻足，夜晚燃安神香叫人沉睡为禽族栖息，倒也两不相干。”

　　镜楼静静听完，才开口有些郁闷的说道

　　“可是，师父从来没有和我说过这个故事。”

　　鸿鹄便笑了一声，说道

　　“哎，忧心天下守护王朝的祭司，怎么有闲心记得这些闲杂琐事，大概早就忘了，也就我这样闲的无聊的人，会翻这些无聊的故事打发时间。”

　　镜楼侧身垂目，便一阵沉默，似乎有所思索，却又忽而福至心灵，睁大眼睛看着那客栈，后知后觉的说道

　　“那，刚才在屋子里的人，也是？”

　　虽然未说完，鸿鹄已经明了他的猜测，嗯了一声，肯定他的想法。

　　“那是丹凤族的后辈，不用担心了。丹凤族最叫人无法堤防的一着，名为一寸丹心，是一击必杀的招式，不过一击杀不了，那就毫无威胁了。”

　　镜楼眨了眨眼，这个他倒是听说过

　　“丹凤？是传闻之中，与凤凰最为接近的种族么，继承凤神地位，统领百鸟的存在——”

　　鸿鹄噫了一声，抚扇而笑，笑意却浅浅一道，说是习惯更为恰当，开口讲话，却是不以为意。

　　“欣羡惊奇的话可以省下了，不过是天道退而求其次的选择，怎么，你要为险些要了你的命的种族拍手称赞么，还真是好肚量啊。”

　　镜楼：……

　　这样的话，完全听不出来一点赞扬的含义吧。

　　鸿鹄轻摇折扇，抬眸看着原本属于自己房间的位置，那窗户已经打开，一道人影露出半身，不用看，便知道对方气急败坏的表情。

　　而月光之下，对方张开了巨大的羽翼，发现了他们的位置所在，便立刻俯冲而来，好像是一团火迎面扑来。

　　此刻正面对上，镜楼已经做好准备，就要出剑抵挡，却被人按了一下肩膀，听见一声人道

　　“保存你的实力吧。”

　　嗯？

　　镜楼下意识的停下脚步，侧目望去，只见一团白影略过眼前，鸿鹄已经飞身而去，御雪扇脱手先行，在空中旋如圆月，光华流转之间，只听见“彭彭”两声，便从空中落下两道雪白的东西，低头看去，是两只羽毛，已经半截都刺入地面之下。

　　而露出的半截羽毛却覆盖着一层冰霜，其中竟然还残存火光，被冰冻其中。

　　而在半空中御雪扇回手，鸿鹄随手一挥再次当下随后而来的招式，与其周旋往来之间，位于地面的镜楼与元仪抬头看着那空中一片火光雪影交相辉映，早已经提心吊胆，鸿鹄与他对招，竟然还有闲情说话

　　“人间界有一句话很适合你们丹凤，那就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随着声音的落下，鸿鹄最后一击，直直将对方逼落坠入地面，随后他亦飘落踏足地面之上，背手而立，抬眸看着对方，说道

　　“第一招杀不了吾，你就已经败了，还有打下去的必要么，丹凤族如今的——少主。”

　　“你既然认出来我，更要杀你，一雪丹凤之耻！”

　　对方普一落地便听到鸿鹄的话，不过微微一滞，就要再次袭击，然而脚下一阵冰凉，让他瞬间僵硬下肢，低头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竟已经有阵法覆盖地面，冰雪结成法印已然将他的双脚固定在地面上，任他发动功法，却不能够撼动半分。

　　鸿鹄看着他奋力想要挣扎逃脱的模样，啧了一声，悠悠说道

　　“免挣扎了，你的父亲也不一定能挣脱这困阵。吾早该想到，能使出与朱雀如此相似功法的人，除却他那丹凤一族的薄情同类，还真是找不到第二个人出来，不过吾竟不知向来心高气傲的丹凤一族，竟然与人类勾结，杀人放火，再来嫁祸旁人，这就是至高至傲的丹凤一族么，还真是让吾大开眼界。”

　　“你闭嘴，我丹凤之事，何时轮到你这杂物置讳！”

　　鸿鹄的话，显然激怒这少年，叫他口不择言，连着两个人一起骂道

　　“也不必提起朱雀，从他选择堕落和你厮混那一天起，就已经不配说是丹凤一脉的人了！”

　　鸿鹄眯了眯眼，毫无感情的哦了一声，淡淡说道

　　“嗯——这是你自己想的，还是丹凤全族都这样想，又或者是你们那个便宜族长这样想？”

　　“是——”

　　丹凤少主正要说话，却心下一凌，感受到一股冰寒之气，竟叫他无法坦然的说出后面的话，只能硬生生的说

　　“有区别？”

　　“当然有。”

　　鸿鹄以扇掩面，说道

　　“这关乎你能不能够，活过今日啊。”

　　丹凤少主心中一阵慌乱，不爽是一回事，真要死在此处，死在这个人的手下，却是另外一会儿事了，他心中又急又气，又觉得既然都要死还不如痛快地死，便大声骂道

　　“你这魔头，朱雀真是瞎了眼，才会相信你真的改过向善，不再杀人，为了你和我族决裂，简直愚蠢至极！”

　　丹凤少主大骂一通，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他停下声音，此处就只剩下缭绕的鸟叫与风吹草木之声。

　　而元仪与镜楼站在后面，齐齐露出绝望的表情。

　　如同死寂一样的沉默之后，鸿鹄看着他，淡淡说道

　　“讲完了么。”

　　固然十分的平淡，却有无边冷气开始蔓延，叫人冰雪从脚下一寸寸的覆盖。

　　不过片刻，这丹凤少主的半截身躯就已经被冰封，寒气入侵肺腑灵台，叫他忍不住浑身发抖。

　　这样下去……只有被冻死一条路可走。

　　哪里能真的等死，火属功体竟然死于冰雪之中，也未免太过于可笑了。

　　少主长鸣一声，最后拼力一破，强行运行已经被冰封灵台，竟然真叫他冲破困阵，化作原身有火光冲天而起，瞬间又朝着鸿鹄扑去，那火气缭绕，叫元仪与镜楼立刻受不了的后退。

　　只有鸿鹄站在原地不动，只抬起扇子遮了一遮，下一刻，对方便静止不动。

　　一滴一滴的血落下。

　　丹凤少主“呃”了一声，继而重重的跌落，碰得一声再次落入地面，激荡无数尘埃。

　　不同的是，刚才还能站立，这次可谓是五体投地了。

　　莫鉴微脚下一踏，将受了他一刀的丹凤鸟直接定到了地上，鲜血瞬间染红一片土地，而火气余微外扩，缭绕地面荒草，鸿鹄挥扇，便有薄霜覆盖，熄灭绵延烟火，不至于绵延而成火灾。

　　莫鉴微提起刀，担忧的看着鸿鹄，问道

　　“白大哥，你没事吧？”

　　鸿鹄摇了摇头，微微一笑，仍然是十分温和的容貌神态，又以扇轻拍心胸，很是劫后余生的说道

　　“多谢少侠相救，晚来一步，在下可就要被火烧成木炭了。”

　　元仪，镜楼：……

　　这话讲出来，真的不会脸红么。

　　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丹凤族少主，他没有力气说话，翻个白眼的力气还是有的，于是便很是不屑的翻了一个白眼。

　　鸿鹄垂目看了他一眼，那是不留情的杀意，于是少主避其锋芒，不敢再看。

　　“火势。”

　　莫鉴微背手提刀，皱眉说道

　　“难道这就是朱雀？怎么伏击此处，难道他的目标，竟然是白大哥么？”

　　鸿鹄持扇掩面，哈哈一笑，说道

　　“耶～传闻中不可方物的朱雀，现下竟然被莫少侠一举拿下，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啊，在下佩服。”

　　莫鉴微：……

　　莫鉴微脸色一红，自然品出来是自己认错了，他只是侥幸一问，倒真是不相信传说中大杀四方的朱雀会只有这样的威力。

　　莫鉴微便回头看着那被飞鸟环绕的客栈，咳了一声，便很是僵硬的转移话题，又说道

　　“没有想到此处竟然有这样的妖术，聚集如此多的鸟妖，幸好白大哥你没有受伤，等彦叔找到关键所在，便灭了此处妖物聚集之地。”

　　鸿鹄轻摇折扇，叹气道

　　“既然不伤人，何必强灭呢。”

　　“不伤人？”

　　莫鉴微讶异的看着他，又看了一眼趴在地上被制服的人，无法苟同这样的说法。

　　鸿鹄便唉了一声，说道

　　“我和这位少主有些私仇，才惹祸上身，与此处群鸟无关，难道除了现在脚下这一只，还有其他的鸟攻击人么。”

　　“这……”

　　莫鉴微一阵迟疑，他们是半夜醒来察觉到了古怪之处，便立刻出了客栈，再来听到此处有打斗的声音，因为彦叔他们找寻其他怪异之处，莫鉴微无事可做，便独自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