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撩》闲凉糕

17、第十七章

　　连着两天，初选总算完成了。

　　茶水间里苏梨正在摆弄新换的咖啡机。她是机器白痴，看不懂说明书的那种。

　　捣鼓半天，出水口终于是悠悠落下热腾腾的液体。她加了一块方糖进去，试喝一口，准备加第二块，听到有脚步声进来，人还没到，声音已经响起：“十分钟零四秒。”

　　苏梨松开手，糖掉进去溅起几滴咖啡。

　　刚进来的颜秋映后退几步，和苏梨拉开安全距离。

　　苏梨低下头漫不经心搅动咖啡：“什么？”

　　“你使用了十分零四秒才弄好一杯咖啡。”颜秋映把杯子放进机器里，按了几下，机器嗡嗡作响，咖啡流进她的杯子。

　　她端起杯子走出茶水间，留下后半句话：“苏编辑，浪费别人的时间等于谋财害命。”

　　话说得怪声怪气。

　　苏梨目送她走远，面上的微笑立刻崩裂，拿起拖把拖掉飞溅到地上的咖啡渍，边夸张地弯下嘴角，撅着嘴把她的话学了一遍。

　　拖干净后，脚步飞快地离开茶水间。

　　走出十来步，苏梨连续做了几个深呼吸。

　　颜秋映身上的香水味着实让人头晕目眩。

　　刚坐回位置上，美妆编辑从外面进来，手里拎着好几袋东西：“姐妹们，这是上次与我们合作的xx品牌送来的化妆品。”

　　杂志社经常有化妆品顾客送来各式各样的化妆品，苏梨见怪不怪，阮湾倒是新奇得很，滑动椅子到苏梨旁边：“都有什么化妆品？”

　　苏梨还没答，美妆编辑已经说道：“粉底液、妆前乳、散粉等等都有，还有好多只口红。”

　　东西刚放到位置上，那边就围了一群人，苏梨推推阮湾：“去拿吧，化妆品公司按人头算的，每人都有一个。”

　　阮湾兴致冲冲围上去，看中其中一支口红，正想去拿，一只手伸过来挡住了她的视线，拿走那支口红。

　　阮湾顺着那只手往上看，颜秋映正把口红反过来看色号：“我拿这支了。”

　　阮湾捏了捏拳，颜秋映已经回到位置上，拆开了口红包装。

　　苏梨正在查看样衣的物流，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瓶子，她抬头望去，阮湾嘴角下垮，一脸不高兴。

　　“怎么了？”

　　“我本来想要另一支口红的，被颜秋映抢先了。”

　　苏梨后挪椅子往旁边看，颜秋映已经对着镜子画上新口红。

　　阮湾又抱怨了一句：“还有她身上的香水味太重了吧。”

　　苏梨耸耸肩，想说什么，余柯霏在前端喊道：“颜秋映，你把选好的模特发给我看一下。”

　　原本还在仔细点涂口红的颜秋映飞速抹了一笔：“马上。”

　　阮湾心情顿时舒畅了：“余编辑不是对手，是战友。”

　　苏梨赞同地笑出声，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震动，她接起电话，是物流公司打来的，品牌方寄来的样衣已经到了楼底下。

　　她连忙起身拉着阮湾出了编辑部。

　　一辆快递卡车停在大楼外，旁边堆起好几摞比人还高的纸箱。

　　阮湾目瞪口呆地盯着那一大堆箱子，苏梨一一清点完毕后，找来几个人，把几十个快递箱护送进杂志社。

　　箱子说不上沉，但体积大，搬起来直接挡住视线，箱子卡在手臂肌肉上，搬了好几个以后两手酸痛不已。阮湾没经历过，搬到最后是气喘吁吁地把箱子推进fitting　room。

　　颜秋映从打印机里拿出一叠材料，路过阮湾的时候白了一眼，撇开视线不忍直视：“你这样推会把箱子磨破，万一磨到衣服，你一年的工资都赔不起。”

　　苏梨拿着剪刀和一大堆衣架回来，正巧听见颜秋映的话。她走过去把剪刀递给阮湾，衣架放在箱子上，弯下腰，没有丝毫停顿，抱起箱子。在颜秋映诧异的目光下，稳稳当当地搬进屋。

　　阮湾跟着走进屋内，对苏梨佩服得五体投地：“梨姐你太......”

　　强字还没说出口，苏梨放下箱子，轻松自在的神情土崩瓦解，眉头拧成川字，呲牙咧嘴揉着发酸的胳膊。

　　缓解完胳膊的酸痛，苏梨拿手随意往地上拂两下，直接坐在地板上，招呼杵在箱子旁边，一脸茫然不知道要做什么的阮湾：“我们要把这些快递拆开，点数，拍照，然后把衣服挂起来。整理完一箱要进行清点做好记录，然后要根据材质款式分类，进行fitting。
　　fitting的时候要记录每个造型搭配的衣服、配饰、包包、鞋子等等是哪个品牌，佩戴的首饰是什么款式，然后发给模特挑选确认，确认完还要把这些样衣全部寄回。模特那边都是有定档期的，我们得按时完成这些。”

　　阮湾认真地记下，两个人在屋内忙活了一下午，一直到窗外被黑色吞没，霓虹灯渐次亮起，徐徐晚风钻进房间。阮湾从一堆衣服里抬起头，伸直手臂往后扯了几下，发出一声长叹释放压力。

　　苏梨挂好衣服，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居然这么晚了。”

　　“梨姐，咱还需要男人吗？”阮湾指着角落叠起的高高一摞空箱子，感叹道，“咱太能了。”

　　苏梨忍俊不禁，眼前渐渐浮现起陆景深的脸，英隽精致，气质澄净，好看得男默女泪。

　　“我可没这么说。”

　　阮湾嗅到八卦的气息，挨近苏梨问她：“心里有人？”

　　“上司，能发工资。”苏梨推开她，把还没拆封的箱子摆放整齐，“走吧，再晚就没有公交车了。”

　　阮湾“嘁”了一声，和苏梨回到编辑部拿包。

　　楼内冷冷清清，只有一个保安在前台看着。苏梨家和阮湾不同方向，在门口告别阮湾后，她往公交车站走去。

　　清冷的路灯铺在地上，马路上的车已经不多了，苏梨拿出公交卡坐在站台前的椅子上。

　　车还没来，她伸直腿放松自己，无聊地左右乱看，余光瞥见不远处走来一个高挑的身影，红色的半身裙随风摇曳，还未走近味道已经飘了过来。

　　真是冤家路窄。

　　苏梨扯了下嘴角，歪头看向公交站牌。高跟鞋的声音越来越大，意料之外地从广告牌后面走过去。

　　脚步声戛然而止，她听见颜秋映的声音里夹杂了惊喜：“好巧，你怎么在这？”

　　谁？

　　苏梨低头从站牌下面的空位偷看，高跟鞋前方有一双黑色的皮鞋，往上是劲瘦的脚腕，黑色西装裤腿。

　　能让颜秋映惊喜的人......？

　　随后响起的声音证实了她的猜想。

　　男声低沉悦耳，提琴的低音弦被轻轻拨动：“等人。”

　　苏梨小心翼翼站起身，猫着腰蹑手蹑脚地挪到广告牌另一端，抬起一只脚倾斜身子，趴在广告牌上，极其小心地探出一只眼睛。

　　好巧不巧正好可以看见对方的正脸，还真是陆景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