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海尘埃》广玄

6、06 机场送别旧梦回

　　阴雨沉沉，酝酿离别浓情，燕市机场飞往新西兰的登机口围着的人群大多是送行人，林之忆捧着礼盒掺杂在同校师生人群中，神色不佳的望着被包围在中央的“男神”，“男神”笑如明花、灿烂若星，一眼便知她注定不可能与他齐肩而立。
　　凡事皆有不解之缘，偏偏就选择中了茫茫人海看似不起眼的一人。“男神”接过林之忆手中抓得紧紧的礼盒“我就收下了。”林之忆尚未回神，只记得穿着白色衬衫的男子转身前脸上那抹带着阳光的笑容。
　　大约是想象的画面，毕竟在校三年，“男神”从未正眼看过她几眼。如果说“男神”是校园学霸，那林之忆就属于学校里被宠着公主的富家小姐。
　　在第一次学院晚会，她第一次向他正式介绍了自己，很难想象平时独当一面的人会面红耳赤不知道该说什么，“男神”倒是很有礼貌的介绍了自己。两人的手握在一起时，林之忆脑子里就象是被狂轰滥炸过一般空白一片。
　　“一熙学长明天就要作为国际交换生离开我们学习了，好可惜。”身边同为学生会会长端着酒婀娜多姿的走了过来，可是她说话的语气中没有半点“可惜”的意味，反而更多的是一种...讲不清的味道。既然会长来了，“男神”学长自然就放开了林之忆的手，同时退出了那两人的交流圈。
　　站在飞机场看着飞机起起落落，林之忆有些迷茫，送给学长的是一条纯银打造的手链，手链上还串着两个小巧可爱的小铃铛，摇动时有着玲珑清脆的清馨之声。四年的暗恋加初恋随着风起时“叮咛~~叮咛~~”的清灵之声消散开来。
　　约是梦境，林之忆神情低落的走出机场，外头淅淅沥沥的雨仿若下入人的心里，虽不大却滴滴入心，眼前的一切都是模糊的，来往的人，来往的车。
　　“吱~~~兹~~~”车子朝着这边猛冲了过来，带起水花片片。
　　“啊~~呼~~”从床上突然坐起的人，心神不定的坐在床上大喘气，周围闷热的空气压抑的人不由心生烦躁之气。
　　加了半杯冰块的杰克丹尼一口气喝下，才算是找回了点点回魂的感觉，明明已经过去多年，为什么还会梦到。风吹进来，挂在台灯边的小铃铛叮咛响着，林之忆捧起手链细细看着。
　　到底有没有把铃铛手链送给学长？
　　究竟是梦，还是真实发生过了只是她快忘了？
　　林之忆坐下来摸着自己的膝盖，她并不确定刚刚梦中的事是否真实发生过，唯独其中发生的一件事她非常确定——那日她真的出了车祸。
　　据说，送到急诊室时医生都被满身是血的林之忆吓了一跳，可神奇的是她的伤看上去似乎很严重，但其实并没有真的伤到内里。甚至于医生都说她非常幸运，只受些皮肉之伤。毕竟对于一个被时速达到120km/h的车子撞到后仅是这种程度的伤，堪称是一场奇迹了。
　　倒霉的事往往就在发生在一个雨夜无人的街道，一辆经过路口紧急剎车发出的刺耳声被淹没在巨大的雨声之中，冰冷的雨水掺和着淡红色调沿着路边流进下水道，原本点点红色渐渐加深为暗红，快速消失着微热的温度，象是一缕青烟带走了生命的热度。
　　深夜一点，偏僻小巷内惨白灯光忽明忽暗，底下坐着一人，蓝色的衬衫被雨水浸湿后如墨色般阴沉，周遭除了雨声只剩下老旧窗户不堪风吹而发出的呜咽声，此声正和此景，回过头。
　　原本坐在等下的男子突兀的站在原地，半长不短的头发贴在脸颊遮住了大半边脸，此景便该有此人，背后冷飕飕的凉气掌心发颤微汗，“咿呀~”门被人从内头拉开，鲜活的红色钞票整叠的递给门内的人。
　　只是林之忆无论如何都记不起来，她究竟是如何被送到医院的。她更不会知道翌日某小区内，阳光灼烫的正午，水龙头里清爽的自来水冲刷着车子。
　　“小远，真勤快自个洗车呢？”
　　“啊，自己洗。”白T搭上蓝色牛仔短裤，阳光少年一手拿着水管一手拿着抹布微笑的跟街坊邻居打招呼。
　　“新买的车？年纪轻轻就能买辆大众很优秀咯！小伙子前途无量啊。”隔壁大妈提着菜篮子全神关注着车子，没能注意到旁边的辛远一瞬间僵住的表情。
　　好一会，辛远才重新整理好情绪“阿姨你误会了，不是我的车，是我们领导的车子，暂时放我这里。”
　　大约是...暂时吧。
　　等人走开后，辛远拿着抹布仔细趴在后座内来回擦拭皮座，无论擦拭多少次都还有昨夜的感觉，残留的血腥味和血痕就象是印刻在上面了一样。他不知道那个街头的赤脚医生是否在第一时间救下了那个浑身是血的女孩，后来他只躲在远处看着昏迷的人被医生推进医院就仓皇而逃，这件事也就成了深埋他心底的隐秘。直到某一天，他见到了她，重叠的画面忽然间将往事翻出了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