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族夜未眠》许你一愿

4、第四章 管家与家庭教师（三）

　　丹妮丝女王安排精灵长老在秘色城堡歇息，卡洛斯跟随帕姬来到城堡客房，他的行李不多，简约的皮箱内装入了他整个书房。

　　精灵长老的身影消失在门后，丹妮丝没来由地打了个哆嗦：“我有点方。”

　　阿内斯特：“陛下，您不方。”

　　丹妮丝不满嗔了他一眼：“我的阿内斯特，你可真是越来越不懂得讨人欢心了。”

　　阿内斯特眼观鼻鼻观心，装作一副什么都没看见的模样：“好在光明精灵族派来的是卡洛斯·觅光，要是来的是其他长老……”

　　可不敢保证小皇帝被教育成什么样子。

　　光明精灵族与雪山精灵族等靠近光元素体系的精灵族群是“就算去死也要讲究和平”这一项神义的尊尚者，这几大族群无论从表面还是内在都贯彻着“能说话就不动手”的原则。

　　凡到精灵族里旅游或者学习的其他种族，出来之后肯定是开口闭口都是和平，洗脑能力可见一斑。卡洛斯幼年在人族度过，成年才被接回精灵族，已经自成世界观的他多少能免疫这种程度的洗脑，也有传言他因此与其他的光明精灵们产生不和。

　　姑且听之有之……

　　丹妮丝在心底里打着小算盘，“先招待好卡洛斯，等瑜川回来后，询问他需不需要见面，天也黑了，我也歇一会吧。”

　　那对人类而言预示着新一天开始的日出，与血族领地里的人造太阳有着天壤之别，是血族避之不及的毒.药。

　　天一亮，费迪南德就不在日光照射的范围内活动，瑜川睡醒，趴在沙发上，看着那抹日光一寸一寸地升上高处，慢慢向他移近，他朝着阳光伸出手指，指尖上传来细微的疼痛，那暴露在日光下的指尖，渐渐化成灰烟。

　　费迪南德站在他身后，低声道：“您不必这样。”

　　瑜川盯着费迪南德修长的手指，对比自己的粗短小，慢吞吞地说：“我在想，按照这样一秒烧掉半个手指头的燃烧速度，一个成年血族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变成灰。”

　　“血族里也曾有学者做过类似的实验。”

　　“那他有什么结论？”

　　“他烧成了灰，没有留下任何记录。”

　　“……”

　　看来费迪南德讲起冷笑话来，也不逞多让。

　　瑜川抓了抓头皮，从沙发上站起来，父亲陈炎世还在沙发上熟睡，他的状态已经比昨天晚上要好很多，陈瑜打算等父亲睡醒后，带他去医院检查，从屋内乱七八糟的环境里知道，陈炎世这一年过着怎样的生活。

　　屋里屋外都被费迪南德打扫得干干净净，但陈瑜川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比如修一下墙面，垃圾满墙面，留下大量无法去除的污垢。除此之外，父亲陈炎世的债务，包子铺的经营，他搁置了整整一年的学业……

　　费迪南德端来两份拉面，瑜川把血糖霜融进汤里，喝一口，打了个饱嗝，望着那份分文不动的精致早餐，瑜川总觉得特别浪费。

　　像他这样的血族新生儿每天只需要摄入一百毫升的血液就可以维持身体机能。血族经由千百年的发展，除了躲避圣堂的追捕外，还暗地里研究族群的生存基础。

　　通过对血液的染色，压缩等一系列的技术，没事做又命很长的血族学者成功将他们唯一的食物开发出多种款式，有常见的染色血糖果、方块血糖霜等。这次外出，费迪南德就带了很多染色糖霜块，瑜川这一天里都在吃糖霜。

　　白天有太阳的阻碍，他们几乎没办法出门，这种时候，大多数血族都会选择沉睡。

　　瑜川还没想好下一步，一声熟悉的呼叫传入室内，他从临街的窗户往下望，门外站一位头发花白的老阿姨，瑜川认出这是他们家隔壁小超市的店主，也是他们家包子铺的老熟客。

　　费迪南德用深色桌布往二楼至一楼的露天楼梯一铺，桌布消失了，露天楼梯像是多了一层透明棚盖，像魔术师拿着手杖施下魔法，明亮的光线依旧照耀，却不会烧灼皮肤。

　　瑜川蹬蹬蹬跑下楼，开了门。

　　老阿姨一见到他，做了几个求神拜佛的动作：“瑜川呀！你这是去了哪，怎么也不说一声，你不知道你爸找你找得可辛苦，包子铺都不开，跟发疯了一样，借钱举债都是为了找你，唉……”

　　还有一句话她没说，所有人都认为陈瑜川死了。

　　这事不好糊弄，左邻右巷都知道他失踪了一年，现在他突然跑回来，那么他失踪了一年里到底去了哪儿，说不定都有人给电视台打电话，告知这一奇事。搞不好愈演愈烈，弄得声势浩大，到时候场面一发不可收拾，对他和父亲来说都是二次伤害。

　　陈瑜川在心里斟酌着话，想破头也没想到能怎么糊弄，只好含糊不清地混过去：“我现在回来了，没事的。”

　　老阿姨狐疑地盯着他，冷不丁从胸口里摸出一块翡翠，差点把翡翠戳到瑜川的眼窝子里：“我这可是大佛寺高僧开过光的护身符，何方妖孽，还不速速现形！”

　　阿姨你戏太多了吧！

　　瑜川好说好歹送才走了看玄幻电视剧入迷的老阿姨，背靠在缺了块锁的铁门上，长长松了口气。刚走回二楼，余光一秒捕抓到费迪南德抖动的肩膀，见到小皇帝回来，费迪南德迅速回复原样。

　　“费迪南德你刚刚是不是在偷笑？”

　　“嗯，发生什么事吗？”

　　陈瑜川看着懵懂的费迪南德，可又觉得哪不对。

　　“昨晚谢谢你。”

　　瑜川拖来两个原本在他房里的玉芝猫懒人沙发，玉芝猫是本市的吉祥物，一只叼着芝士片的布偶与英短混血猫。他让费迪南德也一起坐下，边说：

　　“我总以为我睡了一觉，可是没想到已经过去一年……”

　　费迪南德摇摇头，在懒人沙发里坐下：“我成为血族后，时常也会分不清白天与黑夜，血族的时间虽然是静止，但心不会，主人要做的就是继续往前看。”

　　他这是在安慰我吗？

　　瑜川抱着膝盖，出神地想了一会：“她的秘药珍贵吗？”

　　“秘色城堡的库房里存放着许多形形色色的宝物，这些都是属于皇帝。”费迪南德迟疑一会，接着道：“其实您比我更清楚自己的处境，您只是不愿意接受。”

　　“如果我并不想当这个皇帝，你又会怎么样？”

　　费迪南德毫不迟疑说：“我属于主人，主人的意志就是我的意志，谁也无法改变，即使是女王。”

　　“……”

　　瑜川叹了口气，双手揉捏着上衣的布料：“元老院为什么硬要丹妮丝女王退位，女王不是干的挺好吗？”

　　“根据元老院的同盟法则，凡八百岁到一千岁之间的血族，都要进入元老院任职。”

　　费迪南德还有句话没说，元老院里的血族们不知集体抽了多少年的风，硬是要把自己打扮成老年人外观。他们看不惯丹妮丝女王过了八百岁，还整日里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这巨大的心理落差，日益不平衡，最后就闹成这个样子。

　　瑜川听完后，自己有了主意。

　　“你转告女王，这个王座我帮她暂时保管两百年，她有亏于我先，又补偿了我，那么我们俩就打平了，两百年后，她也一千岁，不需要再进入元老院。”

　　谁知道两百年后发生什么，两百年后再算。

　　费迪南德低声答应，随后，他把元老院的条件和女王给他聘请了家庭教师一事告知，瑜川露出“被算计”的表情，暗自嘀咕：“感情一早就想好，真是千年老狐狸。”

　　两人就现在发生的事情商量了一会，瑜川想让父亲回乡下躲避一阵子，学校那边只能是退学，其他的事情交给费迪南德，他还得想个理由怎么把自己变成吸血鬼的事情圆过去。

　　“您父亲无法接受吸血鬼吗？”

　　“我妈妈以前是神秘学爱好者，偶然接触到吸血鬼文化，之后一发不可收拾，小时候经常就丢下我和爸爸前往吸血鬼传闻的发源地旅行，要待到没了生活费才回来，在我七岁那年，她一次旅行里感染了传染病，病情太凶，一下子人就没了。”

　　“从此我爸对待吸血鬼的事情就像洪水大劫难一样。”

　　听小皇帝这么一说，费迪南德回想起打扫房间时的异样：“陛下，我清理房间的杂物时，翻到了一个上锁的木箱，像是您母亲的遗物。”